第6章 第六章
“回神了。”
施怀熹飘在辛渐冉眼前飘了飘,后者盯着窗外瞳孔涣散,被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烫,辛渐冉退到阴影里,还是不说话。
施怀熹停在他肩上,“要不要睡会儿?”
“我不困。”他说着,忽然脸色一变,急忙往楼上跑去,施怀熹措不及防被他甩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青年折返捞到手上,“对不起。”
接着就是带着一阵颠簸,等辛渐冉气喘吁吁地敲响了辛灼的门的时候,施怀熹的视野才稳定下来,门应声而来,辛灼冷着脸很不耐烦,“干嘛?”
辛渐冉脸色惨白,又浮现出刚刚急速奔跑带来的血色,像是涂了腮红的纸人,辛灼皱起眉头,听着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很吸引那些东西,他们会不会被我影响……还有这里……”
辛灼指节曲起扣了扣门框,“你以为我是谁?”
辛渐冉止住话头,“对不起……我不是……”
辛灼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气闷,“进来吧,找你也有事。”
辛渐冉垂这头走了进去,辛灼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小布偶轻轻拍了拍辛渐冉的头,像是安慰,看得他更火大了。
不过是吃顿早饭的时间,辛灼的房间已经大变样,墨蓝色的被子凌乱堆着,行李箱在衣柜旁大开,散着一些衣物,原本整洁的书桌上已经堆满了东西,电脑被推到一边,笔墨朱砂,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八卦镜,墨色的小碗霸占了整张桌子的空间,墙角还设了个小香台,供奉着三清爷的画像。
然而三清爷旁边就是一个透明手办柜,高达、漫威英雄、海贼王、jojo还有他不知道的手办塞得错落有致,摆放都很有设计感,两者搁着楚汉河界,各不相干,却又有种莫名的协调。
这个卧室和他的主人一样,相当让人难忘。
正感慨着,帽子又被揪了一下,那让人牙痒痒的声线凉凉响起,“看什么看?”
施怀熹护着帽子后退,“那我走。”
帽子又被揪住,“也有你的事。”
辛灼揪住后就不放手了,对辛渐冉说:“手伸出来。”
辛渐冉依言伸出手,就见辛灼另一只手拿起一柱香,点燃后拿香头刺进他的中指指腹。
“嘶……”
灼热的刺痛之后,殷红的血流出来被香接住,辛灼又拿出一张用朱砂绘好的黄符,他揪着小布偶让他坐在黄符上,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大拇指往下按住黄符尾,另一手执香沾了朱砂,在黄符上笔走龙蛇。
施怀熹是第一现场围观者,只觉得谢邀,看得眼晕。
等辛灼笔落的时候,施怀熹也终于被放开,施怀熹就看着那张有他半个那么长的黄符在修长指间翻来覆去,变成了相当小巧的一个四角包,然后这个四角包,就被两指捏着,塞进了他斗篷的大口袋里,施怀熹疑惑发问,“这是什么?”
辛灼弹了弹他的口袋,“你们想要的东西。”
施怀熹当即飘起来,相当顺畅地飘到了门边,“一点距离的约束都没有了吗?”
辛灼双手环臂,“你可以飞到隔壁市算算距离。”
那就是没有了,真好,他现在是一只自由的鬼了。
辛渐冉抓着t恤下摆,浅淡的橙色在他眼前跳跃,他轻声问:“那你要走了吗?”
施怀熹犹豫了一下,辛灼凉凉地说:“这张符只是解决了表面问题,你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你死,你就灰飞烟灭。”
“为什么我们的命……会连在一起?”
辛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你留着问自己吧。”
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施怀熹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他飘到满脸惶惑的辛渐冉身边,“别乱想了,反正跟你没关系,在你的杀身之祸解决之前,我都会留在这里,迟早我们会知道原因的。”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
施怀熹也确实也想看看这个故事到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是,他蛮喜欢这个家的。
辛渐冉听到他不走了就没那么慌乱了,他又问:“还有……施怀熹是进道观的时候附身在了这里,他会不会有……有什么事?”
辛灼凉凉地回答,“是他自己又菜又莽撞,青天白日进道观,没被直接超度都要给祖师爷上柱香了,现在就是受了点损伤,休息好了就行了。”
辛渐冉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门外,小声又局促地说:“谢谢,那我们走了。”
“你走,们留下。”辛灼说着又揪住了施怀熹的兜帽,施怀熹扭着身子看他,“你想干嘛?”
“不是说要跟着我的吗?”
施怀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个讲信用的人,“你怕我作祟,让我跟着你可以,但讲道理,这应该不是二十四小时制的吧?”
辛灼看了他一会儿,“白天我不管,到了晚上你要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晚上能做的不过就是睡觉,施怀熹觉得还行。
他点点头,就被辛灼提到门边放回辛渐冉的肩膀,施怀熹回头,只看到高大的青年冷着脸,倦怠地垂着眼把门关上了。
辛渐冉实在是很怕这个跟自己不亲近的弟弟,连忙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布偶回到了卧室。
他也是有自己的工作的,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师,靠接外包和私人定制赚钱,收入算得上不菲,还出过自己的作品集。
在调整书桌的时候,他还在抽屉里看到了一部全新的手机,这下施怀熹也不用无聊了,他连上网,把手机递给施怀熹,后者抱着比他还大的手机坐到飘窗上研究去了。
辛渐冉一眼就看得到飘窗上的小布偶,对这个陌生屋子的无所适从稍微好了一些,他打开笔记本,连上辛妈妈准备的数位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中午的午饭是辛妈妈请的阿姨上门来做的,全程安安静静,做完了就走,晚上七点,辛家爸妈下班回来了,施怀熹帮着做了些小事情,又带着辛渐冉陪他们看了会儿电视剧,九点的时候才上了三楼。
辛灼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倚在门边看手机,大概是刚运动完,黑色的工字背心在身上贴得紧实,露出的手臂和脖颈都亮亮的,他没抬头,只是意有所指地报了下时间,“二十一点零四分。”
施怀熹一阵无言,他拍了拍辛渐冉的肩膀,对他说:“早点睡,别熬夜。”
辛渐冉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卧室。
辛灼嗤笑一声,按着门框说:“进来。”
施怀熹跟着他进去,晃荡到飘窗上不动了,辛灼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拿了睡衣走进浴室,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施怀熹羡慕地叹了一口气,他也想洗澡。
在这样的夏天,房间里开好空调,洗一个热腾腾的澡,再穿着浴袍走出来,冷气打在没有干透的皮肤上,施怀熹喜欢极了那种感觉。
希望下辈子他还能有这个习惯。
感慨只占了相当短的时间,施怀熹很快打开手机,开了一局游戏,他是单机跑酷游戏爱好者,今天适应了一天手感恢复得差不多,他把手机横放在腿上,操作着屏幕里的小兔子在高楼之间跳跃,躲避时不时冲过来的障碍物。
这一盘异常顺利,眼看着就要打破记录了,施怀熹越发专注,耳边却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这是兔子吗?”
施怀熹手一抖,小兔子失去控制,咻一下就跳楼了。
施怀熹深吸一口气,“显然是的。”
“它死了?”
施怀熹把摔成墓碑的兔子举到他面前,“罪魁祸首可以不要用这么无辜的语气吗?”
“是你自己技术不好。”
辛灼说完就看着小布偶气得上下飘了飘,而后抱着手机转过身,不再搭理他了。
他伸手戳了戳,“恼羞成怒?”
施怀熹拍掉他的手指,“我要睡觉了,”他看着光秃秃的飘窗,“有没有小毯子?玩偶也行。”
辛灼指了指他的手办柜,“随便翻牌子。”
谁要这种硬邦邦的东西。
施怀熹放下手机飘起来,“我去趟对面。”
施怀熹把陪了自己一天的恐龙玩偶抱起来,转身的时候看见辛渐冉靠在床头上,手里抱着个圆乎乎的抱枕,眼下发青,一脸憔悴。
“睡不着吗?”
辛渐冉点点头。
除了陌生之外,这个卧室太……丰富了。
他害怕这样的丰富,总是会让他回想起在他小的时候,收养过他的几户人家。
他们为他准备的卧室都很温馨丰富,无微不至。
但是最长不过一个月,他就要从这个卧室离开,被送回到孤儿院。
只有在孤儿院那个小小的简陋的房间,在惨白的灯光下,躺在惨白的床上,他才能安稳地睡过去,不用担心第二天会不会被送走。
他想着这些,卧室里浅黄色的灯光变得刺眼,浅青色的被子也扭曲着,像是游动的蛇。
辛渐冉觉得反胃。
恐龙玩偶在这时被丢上床。
辛渐冉抬眼看去,施怀熹飘到了书架旁,仰着脑袋像是在找什么,不一会儿就顶着一本厚厚的书飘过来。
辛渐冉连忙接过——《道德经》
“看会儿书就能睡着了。”
辛渐冉欲言又止,还是拿起书看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书摊在床边,床上的青年窝在被子里,睡得很熟。
施怀熹:没有人可以逃离《道德经》。
当然也有辛渐冉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的原因。
他抱着恐龙玩偶离开房间,把灯和门都轻轻关上。
然后转身就撞上了靠在墙边的辛灼。
施怀熹:“……你是来专程听墙角的吗?”
“只是来看看辛渐冉是不是突然还童,变得只有三岁大。”
他说完就走了,施怀熹花了数秒才理解他这句绕着弯的话。
刚飘着路过小沙发,又被连着玩偶一起揪过去。
揪他的人穿着一身浅灰睡衣,垂着眼看他,眼眸又深又凉,“辛渐冉本来该死在昨天,是你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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