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变故(3)
晨风与雨珠皆至,江淮景撑着油纸伞站在殿外,在心里默算着时间。
朝臣鱼贯而出,他慌忙低下头,稍倾斜手中纸伞,掩下面容。
“走吧。”
江淮景晃了晃神,乖乖依言跟上。
皇宫与他上次来时差不多,绕过层层宫墙,江淮景回头看来时路。
宫墙不算高,以他的修为,能轻松越过,却是后妃一辈子也爬不出来的。
宫道不算长,以他的耐力,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却足够让一位忠臣死于谗言。
站在御书房门前,江淮景低下头,目光落在脚下的鹅卵石路上,直到听见通报,他合上伞,跟着白泽进去。
跪地行礼,膝盖落地,木质冰凉刺骨,却不得动弹半分。
“爱卿少见,今日竟来早朝了。”皇帝这话说得缓慢,也无甚语调起伏,叫人听不出喜怒。
“听闻京内近几月有一连环杀人案?”白泽不答反问。
“嗯,皆是暗器所伤。”皇帝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耐,“在此之前,孟府又走水,一家人都未幸免。”
“那陛下认为,此事可有关联?”
“……先帝死于妖兽之手,不日妖族被诛杀…不……不会是他们,他们明明都死了!”
见着皇帝情绪忽然激动,白泽连忙补上一句:“陛下,虽然孟大人不幸,但,白及院内有一学子,精通除妖驱魔一事。”
话到这里,白泽便停住了。江淮景心下一惊,抿了抿唇,虽低着头,藏在袖中的手攥作拳。
他能信吗?
“姓名作何?”皇帝的情绪平复了些,又问。
“啊,不急,臣想,先请陛下对这孩子的身世保密。”
“与朕谈条件?庆安侯,你真认为,朕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吗?”皇帝声音沉下几许,隐有发怒之意。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找谁都可以。”白泽接着皇帝的话,顺从说了下去,却独独没再接前言。
“无人能从朕嘴里知晓,只能如此。”
“其名江淮景,乃清胤长老座下弟子,各项课业全甲,擅除妖驱魔,但天不遂人愿,于某次外出时,不幸殒命。”白泽从善如流将后话道出,“而其生前,曾言想入仕途,今日无他,臣愿为代其为陛下布下驱魔阵,恳请陛下以‘江公子’之名,将此功,公于天下。”
……
踏出御书房,江淮景抚了抚发疼的膝盖,刚拿上伞,就见白泽低着头,他忙跟去。
“地太凉了,副院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无碍,先回去吧。”白泽摇摇头。
回到侯府时,白泽径直走进书房去,管事恭敬向江淮景行礼。
“下人不知公子喜好,晚膳公子要吃什么?”
“味淡些便好。”江淮景不太放心白泽,看了看书房门,没想出什么菜式,只将口味说去。
白泽按了按心口,有些疲倦,看着满室书卷,愣了许久,又叹了口气。
他还能感受到那股神力的存在。
他甚至感知到了他的神力,护住了他。
人人都认为他是为天子而来,他只想找到他。
白泽恍然。何时起,他的心开始偏向言舟了?
不知何故,当晚白泽就被召进宫去了,府内总管照常将饭菜安排好,等江淮景坐下后,自觉向他禀报白泽的去向。
“好,我知晓,多谢您。”江淮景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用过晚膳后,江淮景就直接往书房去,看着那些书卷,突然不知道要看什么。
转念一想,若瞧见什么辛密,怕是要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是言舟,没法像他那样任性和随意。
左思右想过后,他转身走出书房,正好撞见管事。
“可是有什么需要下人做的?”
“不、没有。”江淮景有些慌张的摇摇头,“我是想问,书房内可有什么不方便我瞧见的卷轴?”
“侯爷未曾详细说过,但他说,侯府所有地方,您都可以放心逛。”
有这么一句话,江淮景也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好,多谢。”
见着总管又恐慌又欣喜的模样,江淮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再回到书房时,江淮景叹了口气,忍不住去回想自己刚刚的做法是否正确,犹豫半天也分辨不出对错,干脆抛诸脑后。
原想着能不能找到些与前朝相关卷宗,架上书卷却多是些时兴的话本子,江淮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些话本,险些要以为自己进的是沈子聿的府邸。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是谁规定了白泽该是什么模样的?
纵使在他的印象里,白泽一直是温柔可靠的模样,可谁规定了他不能爱看些话本子?
世间万般,万物模样从不是二三言论可以定义的。
江淮景敛下眸子,将话本放回原处,沿着书架,将目光流转于架上书卷上,一个被红缎系着的卷轴落入视线,江淮景停了停,伸手将卷轴拿起。
展开卷轴,打头的“朝官名录”四字便吸引了他的目光,里面记载着今朝的所有朝臣的名字,尚在朝中的、犯事被褫职的、病逝的、告老还乡的、有名声远扬的、有带功但连具体名字都没留下的……
最末端的“江淮景”三字中,“淮景”二字极淡,被放在了那些只留姓的无名功臣后面。
江淮景叹了口气。
原来,白泽早就有计划了?
之留“江”姓,昭告天下他于皇室有功,还叫皇帝保密。
江淮景几乎一整晚都呆在书房里,直至子时末白泽才被宫里的人送回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忘了时间。
来的人是皇帝的贴身公公,江淮景只好躲在书房里偷偷听着管事与公公交谈。
“太医院说,侯爷这是失血过多,腹上的伤已处理过,陛下也说没什么事了,叫候爷可以早些回去养伤。”
等那公公走了,江淮景才敢出来帮忙扶着白泽。
“无碍,明日卯时就回白及院。”白泽摇了摇头,而后轻轻拍拍江淮景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会不会太着急了?要不要早膳后再走?”江淮景记得,白泽腹上的伤还是去年秋季留下的,这时候怎么还能复发?
“今晚江丞相就回来了,你若不怕被发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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