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穆辰回到王府时，率先去了正厅拜见父母。因为王爷和王妃也只是今日才从长青山庄回来，王府内，现在只有甄闲儿院里的几人知道穆辰回来的消息。
甄闲儿事先交代过，自己会晚一些回府。自从得了穆辰从边城归来的消息，王妃这几日一直心不在焉。
回到府上后，去房里歇息了一个多时辰，待厨房里备好晚膳后，才出来。
穆辰与甄闲儿回到家，刚好碰上用晚膳。
为了打马虎眼，穆辰和甄闲儿离开普宁寺后，特意去了趟长青山庄闭庄卖场，买了两包袱各种吃食。
因为穆辰的右手现在还被布带吊着，所有东西都是甄闲儿提着。
“世子回来了！！”在外院点灯的小厮一瞧见穆辰就立即拥了上去，看见甄闲儿手里的东西，赶紧去接，“世子妃，这些东西，还是给小的提吧！”
“多谢哈。”甄闲儿把包袱交在小厮手里，交代道:“这里面有一些闹场卖的混嘴玩意，给那些没去山庄里的人分了吧。”
“好嘞，多谢世子妃。”小厮不留余力地提着包袱，快速跑进内院，一边跑一边宣呼:“世子回来了。”
慕王爷在饭桌上就听见传来的声音，激动的夹不住菜，索性不吃了，只想出门去等着。他起身，看见王妃又在游神，于是伸出手在王妃眼前晃了晃。
“做什么？”
王妃没好气地扒开他的手，继续游神。
慕王爷道:“儿子回来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辰儿下落不明那几日，你也没有这般心不在焉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希望儿子回来。”
慕王爷快速说完这句话，就迎来王妃的死亡凝视，王爷的嘴巴拉链立即缝合。
两人还在僵持。
“爹。”穆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屋，看见王妃的脸色不好，又恭敬地道了一声，“母亲。”
“辰儿，你这手怎么了？”慕王爷看见儿子悬吊着的右手，脸上的白肉都吓抖了，担心得不行。
王妃闻声看了一眼穆辰的手，脸上总算多了另外的表情，担忧。
穆辰:“没事，稍不注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甄闲儿一进来，唤了二老两声后，直接坐在餐桌旁。这几日，为了照顾穆辰，她还没有好好坐下来吃过一顿饭。
“先用膳吧！”王妃不愿多说，只是静静吃着饭。
饭桌上，慕王爷一阵嘘寒问暖，从慕辰到西境开始到回来，全部问了个遍。
终于，他总算问出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辰儿，为父的胡琴你买了吧。”
穆辰喝完勺里的汤，回道:“爹，胡琴我托夏二公子买了，不过他还要晚一些时间才回城。”
“行吧！”慕王爷明显有点等不及了。
“爹，你那胡琴怎么也值个好几百两。”穆辰故意叹气，“为了买这胡琴，我把身上所有的银票都花光了。
“所以这次，您就用您那幅百年前文先生的仕女图换吧！”
一把胡琴怎能比得上古画真迹，不过是儿子要，同是一家人归根结底还是本家的东西。
“好。”慕王爷爽快答应。
饭后，王妃终于开了嗓，“辰儿，跟我来一趟。”
“是。”穆辰放下碗筷，听话地跟在王妃身后，去了慕王爷的书阁。
书阁里的灯光晦暗，王妃端坐在书案旁，穆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她跟前垂着头，一言不发。
“说罢，郭赢是怎么回事？”
“军中来京报喜的人都在传，世子立军功，深入敌营勇取乱子人头。”王妃的声音很冷漠，隐隐中任然能听见几分怒意。
“辰儿，郭家世世代代为西芜，郭赢知晓你的身份，尊你敬你，你不该……”王妃越说，语气越急躁，“你怎能利用他的信任，置他于死地。”
王妃看着郭赢长到六岁，她与淑妃离开西芜时，小家伙还追在她的车轿后面哭个不停，嘴里一直嚷着要姨母还有公主。想到那个，王妃心里更是郁闷，这样她该怎么向淑妃交代。
“母亲。”穆辰等王妃冷静下来，才慢慢开口:“郭将军暗中勾结北晋，不光是反奕更是要夺西芜政权，城主有所察觉，派军将他遣返，郭将军不堪受败，才自刎于军中。”
王妃听后，语气依旧冰冷，“你舅舅不是你做错事的挡箭牌。”
穆辰也不想多费口舌，只是强调道:“母亲，儿子所说的一切皆属实，您大可传信派人调查一番，再来责问我。”
“天晚了，儿子还要回房换药，母亲早些回房歇息。”穆辰说完后，低着头出了房门。
在母亲眼里，她永远是西芜公主的头衔，不会是一个母亲，更不会是慕王府里的王妃。
甄闲儿吃饱喝足，自由散漫地游回小院子，还未进院门，就看见穆辰急冲冲地往这边赶，脸色还不好看。
“怎么了？被骂了？”甄闲儿看见穆辰臭着一张脸，心里一阵暗爽，想必是被王妃训了。
穆辰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甄闲赶紧跟过去，走进里屋把自己的小榻支棱起来。这么久没用，小榻放在柜子里都快落灰了。
甄闲儿拉出作为分界线的木屏，在边上的小桌上抓了把炒花生，走回火炉边，穆辰一声不吭地坐在榻椅上生着闷气。
好歹上一世也活到五六十岁，怎么重开一世，心性怎么还是这般。
“来，别生闷气了，吃点花生米。”甄闲儿递出手里的花生。
穆辰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嘴怎么没有一时半刻是闲着的？”
甄闲儿默声耸了耸肩膀，爱吃不吃。
回到自己的蜗居，甄闲儿刚要躺下，右上方传来穆辰的命令。
“为我宽衣。”
穆辰站在衣架前，外袍褪完左手的袖子后，就没办法进行下去。
“哦。”甄闲儿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才慢慢走过去，帮穆辰宽完衣裳后，又命人去热好水给穆辰沐浴。穆辰从浴房回来后，甄闲儿再帮他换药。这几日的药都是她换的，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次日一早，甄闲儿起床穿好衣裳，穆辰还在睡。
“喂，起来，今日还要去宫里呢！”
甄闲儿摇醒穆辰后，独自去小厨房里用了早膳。回来后，穆辰还坐在床上，才穿好鞋袜。
“你怎么那么慢？”甄闲儿的语气有点不耐烦，穆辰撇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理由不言而明。
“富儿，顺儿都在外面，你就不会喊一声吗？这嘴是用来干嘛的？”甄闲儿嘴里只顾着吐槽，双手还是很诚实地帮穆辰穿好衣裳。
“要用早膳吗？厨房里备好了肉饼热汤。”准备好一切后，甄闲儿又贴心地问道。
穆辰:“不用了。”
穆辰从西境归来，理应去面见皇帝。可皇帝身体每况愈下，眼下，朝中的诸多事宜全权交托给睿王与太子，太子不爱管事，故而多是睿王掌事。
甄闲儿先去瑞喜宫，穆辰要去见睿王。
甄闲儿到瑞喜宫时，整个整个宫里无比寻常的安静。娘娘喜静，瑞喜宫里伺候的宫人就不多，瑞喜宫自从乐涵公主出嫁后，这里更是清冷，不过今日却静得让人有点发怵。以往甄闲儿来时，还会有一个宫女在前院领着她，今日却不见半个人影。
她去了娘娘最爱的花院，未见人影，又入了寝殿，还是没有人。不过入了寝殿后，隐约能听见后方的书房里传来哭声。
瑞喜宫的书房向来是宫里最静幽之地，位置偏僻，只是偶尔有人进去清扫一二。
甄闲儿循着哭声找去，停在了书房外蹲下来听墙角。屋内相继传来训斥声与哭声，她一下就听出来这哭声是露陌的，而那训斥声是淑妃娘娘的。
淑妃娘娘一阵训斥后，情绪渐渐平复，放低声道:“今日，本宫把宫里的人全部遣了出去，内府司和宫外本宫已经知会过，你收拾收拾，出宫去吧！”
露陌双腿跪地，紧紧拉着淑妃娘娘的裙角哀求，“娘娘，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好啊，奴婢真的不是要加害于娘娘。”
“娘娘习惯饮的茶酒，服用的桂圆羹，可是里面都被人添了东西，婢子迫不得已这才私底下为您解药啊！”
淑妃面色一震，又冷静下来，“休得胡言，宫闱戒备森严，你不必另找借口。暗自在本宫的食汤里掺药，本是大罪，如今只有本宫知晓，此事不会传开，你还是早些出宫去。”
露陌继续哭诉，“恳请娘娘明鉴，宣传太医检验您常饮用的茶酒与汤羹，奴婢所说的句句所实。”
淑妃捏紧了手绢，深吸一口气，“你说私底下为本宫解药，那解药是宫内哪个大医开的方子？又或是谁给你的方子？”
露陌面露难色，“娘娘……”
淑妃一手用力拍在椅子扶手上，一口气上来，气得直咳嗽，“说是谁给你的方子？”
甄闲儿守在门外，听得分外清楚。当初她本以为甘怡草粉只是一副用来做药膳的安神药粉，因此她后来把这味药交给露陌，让露陌在她没入宫时，代替自己熬汤给娘娘喝。
如今，露陌暴露，还知晓了汤羹与茶酒里的酒糟糖不能相继服用的事。
淑妃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露陌抬头看见娘娘气得脸色苍白，赶紧说道:“娘娘别动怒，方子是世子给奴婢的。”
甄闲儿双腿快要蹲得麻木，听见穆辰这两个字，直接一屁股蹲坐了下去。
这下，若是露陌现在说出甘怡草粉是她所给，再加上酒里的毒引是自己所带进宫的，只要淑妃下令查下去，那自己就坐实了下毒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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