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穆辰站起来道:“我去喊人。”
“等一下。”甄闲儿看见榻尾露出来的木屏角,急忙叫停他,“你先别去,把木屏收好再去。”
穆辰两眼在肩膀和木屏间徘徊,最后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木屏塞折回墙缝里。
“再等一下。”穆辰刚走没几步,甄闲儿又出声。
穆辰问道:“你的脚不疼吗?”
甄闲儿轻轻扭动着脚踝,比起刚才,现在疼痛缓和了许多。
“还是先别去,现在天快亮了,待会儿再说。”甄闲儿躺了回去,脚上的痛感一缓解,瞌睡就涌了出来。若是末儿几人进屋来,看见她与穆辰分床睡,不知又要编排出什么是非来。
“世子妃……”一阵敲门声传来,是顺儿的声音,“婢子听见里面传来声响,发生了何事?”
顺儿隐约听见甄闲儿的哭喊,就火急火燎地跑反主屋外,屋里传来两人的交谈声,许是发生了什么。
甄闲儿被唤醒,露出头来对穆辰说道:“你就说我起来喝水,不小心绊倒凳子,摔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穆辰走出里屋,把甄闲儿的话如实转告,看着她重新捂回毯子里,待屋外的人离去后,他才从药盒里取出药酒。
甄闲儿忍着痛,慢慢进入梦境,毯子里又有冷风串进来。
“你干嘛?”甄闲儿睁开眼,看着穆辰在掀毯子。
“上药。”穆辰卷起甄闲儿的裤腿,将药酒倒在手心,再往她受伤的地方抹。
剧痛再次袭来,甄闲儿掐着大腿叫道:“你手上的力气轻点。”
“够小了。”穆辰的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一直在尝试将力气减小。
脚踝上先是疼,接着是被一股暖流裹住,最后是适中的凉意。甄闲儿感受着药酒在脚踝上的状态变化,盯着穆辰的伤臂唉叹,“你说咱俩真是难兄难弟,伤胳膊断腿的。”
趁着甄闲儿还没睡过去,穆辰替她擦完药酒后抓紧问道,“我先扶你回床上躺着。”
甄闲儿:“什么?”
穆辰长吁一口气,道:“天……快亮了!”
甄闲儿反应过来,一把扯开毛毯子,小心翼翼地扭动着身躯,挣扎了半天才凭着右腿站起来,穆辰站反过身去,她搭着他的肩膀勉勉强强走到床边。
穆辰把折叠榻放回柜子里后,走到床边,说道:“我睡里面。”
甄闲儿撇过头,看了眼透着青灰色的光的窗户,“要不,你还是别睡了吧!”
“不行,我也困。”穆辰快速爬上床,躺在最里面,他一整完没睡,想让他这样坐着等天亮,没门。
甄闲儿无奈地躺下去,第一次旁边睡了个男人,她倒没有太别扭,因为关注点全在腿上。
天一亮,甄闲儿还在睡,穆辰就已经派人去唤了大夫过来。
“小姐。”末儿叫醒甄闲儿,看着她的伤腿,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些肿,急得直皱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晚上喝水能被凳子绊倒摔成这样?”
在末儿的一阵埋怨声中,甄闲儿的意识逐渐清醒。
“没事的,昨晚已经擦药了。”
“世子妃,末儿姐姐,医馆里的大夫来了。”富儿走进来通报道。
“大夫。”甄闲儿赶紧爬起来,这副模样不太好见外人。
末儿:“小姐,是红芷大夫过来,不用急着梳妆。”
一听见是红芷,甄闲儿又躺了回去。
忍着让红芷揉了几下伤处后,红芷说脚没有伤到筋骨,甄闲儿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大夫,我这脚多长时间能下地走路啊!”
红芷端详了一阵后,慢慢说道:“还需两日,不过要彻底恢复,怕是还要多些日子。”
甄闲儿心如死灰地睡过去,老爹的药快完完了,她还没去找慧隐讨药呢。
寒冬过,立春至,寒气似乎也被最后的一场冬雪带过。每日清早,穆辞都会前往祥宸殿去请早安。积雪融尽,穆辞拿着自己炼制的药丸前去,途中,司监正碰巧刚离开祥宸殿不久。
司监正依稀看见前方来人是太子,不由得加快步子向前走去躬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除了祀礼等重大日子,平日里皇帝鲜少召见过司监正,穆辞看见司监正从祥宸殿出来,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监正不用拘礼。”穆辞为了踩踏监正一番,故作试探道:“父皇传召你,可是为了了解本宫的星位。”
司监正缓缓直起身,道:“陛下一番苦心,时刻眷恋着殿下。”
穆辞:“那可有异动?”
司监正颔首道:“殿下有龙气护体,自是不得有异。”
“不得有异。”穆辞笑了笑,脸上尽是嘲讽,“又能有何异?”
穆辞笑着离开,没走几步又被司监正的声音喊停下。
司监正再次躬下身,颤颤巍巍地说道:“殿下无异样,可陛下有异啊!”
“你说什么?”穆辞怒气满满地转过身。
“微臣几日前就察觉有异,还请殿下恕了微臣的斗胆之言。”司监正只差跪下了。
穆辞清了清嗓子,“你察到陛下有何异?”
司监正直接跪在地上埋着头,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微臣察觉到……不久之后,尊座易主,陛下……陛下恐难挺过此关。”
穆辞脸色暗沉,沉默不言,还未等他问出口,司监正抓紧补充道:“立春将至,待那日的祈福大礼,或能为陛下祈福,集众愿替陛下挡此灾。”
“殿下炼丹有方,许能为陛下分单部分灾痛。”
祈福大礼向来在普宁寺举办,多年来,穆辞游山玩水,却从未踏进这个地方。穆辞对监正的话从来是半信半疑,不过皇帝却把他的预言奉为圭臬,以此为则。
穆辞心里打定主意,今年的祈福大礼还是全权交给睿王罢。
祥宸宫里,皇帝随意搭了一件厚袍坐在暖炉前看折子,姜贵妃陪坐在旁,为他揉肩。
屋外的太监进来通报:“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微眯着眼睛,“让他进来。”又转过身对贵妃说,“你也别按了,累得慌又没用处。”
前两日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皇帝惧寒,即使身在暖屋,对屋外的环境也十分敏感。
“父皇。”穆辞手里捧着一巴掌大小的素棕色盒子,这是他习惯用来盛药的盒子,表面光滑细腻,普普通通,内却是上好木料制成的底盘。
穆辞将药盒呈上,“近日降温,儿臣特意为您制了这些药丸。”
姜贵妃伸手去接,却被皇帝拦了下来。
“直接给朕罢!”
姜贵妃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太子殿下真是有心。”
穆辞从听到监正的那番话后,一进殿,眼睛就在皇帝身上没动过。果然,气候多变,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久前还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让人觉得入了春时,又突然刮寒风,飞冰雪。
“父皇,您这几日是否觉得体内的寒气又席卷而来。”穆辞看着父亲的脸色苍白,说话也是低声气弱的,心里蓦地着急起来。
皇帝苦笑了一声,“还席卷而来?年年皆如此,就从未去除过,何谈席卷而来之说。”打开药盒,取出一粒药含在嘴里,脸上的无奈逐渐褪去,“所幸每年你都会送药过来,又有太医候诊,骨毒发作之时,也不会太过痛苦。”
穆辞知道自己制造的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当年,父皇征战北境,不幸中了骨毒,未能即使救治,即使后来寻得烈阳草作为主药,也于事无补。体内的残毒被压制,一入深秋后又反弹出,复又被烈阳草的药性压制,年年如此。
皇帝继续说道:“不久后即为祈福大礼,此次,你替朕前去普宁寺罢。”
“那日,寺里前来各方的僧侣,也是新僧入寺的日子,你去之前,可要去找礼官寻一些规矩,不要误了礼程。”
穆辞没有应话,待父亲气息稳下后才回绝道:“父皇,以往的祈福大礼皆是二弟伴在您左右,儿臣不识得大礼,此番,您还是派遣二弟前去妥当。”
皇家大礼,一向是皇帝亲临,不过今年皇帝身体欠安,按礼,理应是太子替代。
皇帝深知儿子因先皇后而痴迷道家丹药,久而久之,也觉得自己是身处道门外的俗家子弟,对普宁寺有抗拒心理,故而以往都是穆衡伴左右。
“罢了,还是让衡儿去。”皇帝面带苦色,“就不该白提这一嘴。”
穆辞:“……”
姜贵妃在一旁听着,听见儿子代替陛下出宫去普宁寺,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可如今,皇上已做吩咐,她也不好多言。
“你既娶了甄家小女,就要去好好待人家。日后做了决心之事,多替人考虑一番。”
娶亲这么久,皇帝还是首次说出这种话来。穆辞紧闭嘴唇,既然知道自己的德行,又为何将重臣之女强塞给自己。
穆辞低声回应道:“儿臣自有打算。”
几日过去,甄闲儿的腿伤渐好,忍着痛还能游尽王府。今日,和风扑面,暖日铺照,趁着穆辰去了东宫,甄闲儿计划打着进宫的幌子绕道去将军府一趟。此前,还需去一趟普宁寺。
甄闲儿收拾妥当,才出房门,便见末儿回来。
“末儿,马车可备好了。”
末儿小跑过来摻着她,“小姐放心,李竹正在偏门处候着呢。”
“那就好。”甄闲儿轻手轻脚地步下台阶,刚停在平地上,穆辰就回来了。
怎会这般快。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穆辰走过来,一个眼神便把末儿挤走,亲手扶着甄闲儿,“大夫说过,你的脚伤尚未好全,还是少出去瞎走。”
“我没瞎走啊。”甄闲儿装着迷糊,“再说了,我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想着都这么久没进宫,打算去看望一下娘娘。”
穆辰弯着眼睛,俯身凑近甄闲儿的耳边,轻声道:“去宫里,怎么会从偏门走。”
甄闲儿:“……”
出门没两分钟,甄闲儿被穆辰逼着原路返回。回到屋内,甄闲儿还在狡辩,“真的,我就是入宫一趟,那日我见娘娘神色不对,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所以今日真要去……”
穆辰打断道:“不用去了,娘娘今日来府上,现在正在前厅。”
借口被堵死了,甄闲儿也懒得说废话。
“我想去普宁寺拜拜佛,许愿祝福不行啊!”
穆辰:“慧隐这几日很忙,没功夫搭理你。”
心里的白眼翻出天际,连自己要去找慧隐他都知道。也对,自己去普宁寺,不就是去打扰慧隐吗。
知道甄闲儿心里在瞎急,穆辰又缓和地说道:“放心,岳父的药我今早便亲自送去了将军府。”
甄闲儿有点惊住,“哦!那……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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