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跟我走!”
妲靖看着少女的苍白面色,瞬间便明白那些人是冲少女去的,随即一把拉上她的手往院里跑,直跑到一扇东南角的小门旁才止住脚。
听着那些人的声音往另外一边去了,妲靖才放开少女,微微松了口气。
这是她刚才无意中逛到这儿的,这典当行院子里假山绿水,繁花点缀,还有一大片绿油油一人高的“财源滚滚”。
尽管藏了两个人,但还是被绿叶遮得好好的。
“谢,谢谢你。”少女缓过劲儿来,凑到妲靖旁边,气息未稳,又小心翼翼问她:“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妲靖看着少女一双眼定定把她望着,顿了顿,没有回答,转而问她:“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少女迟疑了会儿开口:“我不想成亲。”
“逃婚?”妲靖挑眉,颇有些诧异。
“爹要我嫁人,可我不喜欢那个人,我怕以后跟我娘一样,死于后宅之中。”
妲靖愣了一秒,“抱歉。”
却只见少女摇了摇头,释然一笑,“没事的,我娘走了好多年了,她走之前还跟我说,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要嫁给我爹,她要去看外面的世界,她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她要做自己。”
少女笑着说,眼中却有层淡淡的水雾。
妲靖心念一动,“那你呢?你想换种活法吗?”
“换种活法?”
“就是像你说的那样,去看外面的世界,做喜欢的事,做自己。”
少女惊异转过头,看着妲靖,眼里闪着光,“真的……可以吗?”不等妲靖回答,她又摇头,咬着嘴唇转回去,闷闷的说:“很难的,没有人做得到。”
“你……”
妲靖想要劝服少女,却在开口说话时,又听见那几个汉子的声音。
她只好闭上嘴,把头探到绿叶中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往外看,眼看着那些人从那边楼里下来,正骂骂咧咧往外面走去时,异变突生。
那落到尾巴的一个汉子竟停住了脚,转身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妲靖吞了吞口水,她们后面就是墙,若他真的过来,小姑娘就得被发现了。
十米。
五米。
三米。
“老七,干什么呢?那小丫头肯定跳窗又跑了,咱们快去找!”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被唤老六的人停下了脚步,深深地朝这边看了一眼,最终转身小跑离开,“来了。”
妲靖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再次转头看向少女,少女正靠着墙大口喘气,汗水从她的额头滚落,打在脚下青石板上。
“你想吗?”她循循善诱。
“我可以帮你。”妲靖朝少女微微靠近了一步,“我开了一个学堂,在学堂里,你可以去学适合自己、同时自己又喜欢的东西,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去学习木工,学习建设房屋,学习弓箭和骑射,不需要嫁人,不需要担心受怕,只需要享受自由,做最真实的自己。”
“就像我一样。”
少女听完已然张大了嘴,妲靖描述的生活那么美好,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再一次打量起了妲靖。
虽身材小巧,一身素衣,但肤色白皙,面容绝美,脊背挺的笔直,像一棵长在高山坚石上的松,顽强又不服输,这股气质甚至压过了她那张脸。
和她以前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少女收回视线,低下头,遮住眼里的黯淡。
“不了。”
在她从小的观念里,女子都是要嫁人生子的,她们生来就是要相夫教子,一生隐于后宅的,她如今逃婚,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人而已。
太过惊世骇俗是会被世人所不容的。
妲靖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罢了,我不为难你,他们走了,你也走吧,走小路找个地方藏起来。”说罢拿出一张小额银票,塞到少女的手里。
少女愣愣的,嘴唇开合好几次,最后将银票又塞回来,“多谢姑娘相助,你已经帮了我一次了,这钱我不能要。”随即对妲靖行了个礼后,小跑离开。
跑出两步后,少女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绞着手指问她:“不知姑娘芳名?”
“妲靖。”
少女眼中讶异一闪而过,“来日虞清定报答姑娘的恩情。”
妲靖默立在原地,看着少女的淡蓝衣角消失在转角。
罢了,还是去收小孩子当学生吧。
妲靖从典当行出来后,已经过了午时了,随意用了饭,她又去城北买了个位置好的铺子,她本想先找人将店铺重新修整一番,但想到手里的系统任务,便只能将其搁置一边。
铺子可以慢慢装,但收学生不能拖。
于是她便让马夫将她载到了城东万水巷——京城有名的贫民窟。
“小姐,到了。”马车将车缓缓停下,将车内打盹儿的妲靖叫醒。
妲靖应了声,踩着小凳落地,粗略打量这里的环境。
一排排低矮的房子树立,高低参差不齐,房顶铺的稻草,墙面是用泥巴和竹条糊的,看起来摇摇欲坠,许是昨晚才落过雨积水还未干的缘故,地面坑坑洼洼,上面还有肉眼可见的混浊泥水。
没有单独的院子,一根竹子往墙边一挂,衣服就整整的搭在上面,此时这些屋里男主人都出去了,只有女子和孩子在家。
女人们在各自的屋檐下,有的在搓草鞋,有的在缝衣服,还有的背着一背篓猪草往家赶,孩子们则是看鸡看鸭,帮着母亲搓草鞋,或是学着怎么缝字做饭。
这样的画面,妲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以前就是因为被老师带着去了趟深山支教,她才生出创办精英培训班的想法,她的精英培训班谁都可以进,甚至只要你真的想学,可以学费全免。
但她还是有些难过。
她去打听了,这是城东最边缘的地界,住在这里的人,连饭都吃不饱,每天为了几个铜板起早贪黑,孩子们不仅上不了学,还要早早地学会下地和干活儿。
这就是她来这儿的原因。
她现在手上有钱,除去些铺面的必要开支,养些孩子倒也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她坚信他们会有收获。
定了定心神,妲靖提着装着糕点的食盒,迈步走近了其中一位妇人。
“大姐,不知道这附近有多少孩子想要读书啊?”妲靖一边问,一边给了块糕点出去。
“不多,咱们这儿饭都吃不饱,谁还想着读书啊。”女人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七八岁,看起来面黄肌瘦,但警惕性挺高,轻轻接过糕点道了句谢,也不吃,就放在手里,将妲靖从上到下扫过。
“那如果免费呢?”
“有这种好事?”妇人一脸不信。
“是真的,我开了一家学堂,学堂不仅免学费,还包一日三餐,只要想学,谁都可以来。”
“孩子的亲人可以随时来探望。”
女人态度热络起来,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草鞋,急忙端了个小板凳来给妲靖坐,“敢问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心地真真好。”
女人几年前在工部员外郎中当差,这京城的贵人,也能认得个七七八八,但这女子,黑发如瀑眉眼如画,一身素衣难掩风华,从前京城若有这般人美心善的美人胚子,不至于没有名声才是。
“我叫妲靖。”妲靖微微颔首,笑着回答。
哪曾想这女人听了话之后瞬间变脸,当即站起身来赶她走,“小姐还是回吧,我家孩子不需要。”
“为何?”
女人像是一瞬间陷入了回忆,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后又恶狠狠地答:“因为你品行不端!”随即进屋,将门“咣”的一声摔上。
妲靖无奈,只好离开,她真没想到,原主的劣迹都传到这儿了。
提起食盒看了看,她也只好再往下一家走去,可走了十多家,却是近乎每一家都将她拒之门外,还有少不了的冷嘲暗讽。
偶尔有那么一家愿意的,却是话里话外地问他们能得多少钱,或者让孩子问她做学生每月能得多少钱,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问题,无一不是与钱财挂钩。
妲靖从来不收这样的学生,最后铩羽而归。
直到妲靖上了马车离开,妇人都没有再搓出新的草鞋,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孩子跟着他爹回来了,看到她手边精致的糕点,一脸渴望。
女人却没有反应。
“怎么了?”男人放下手中锄头,看着二孩他娘一动不动望着外面,不由开口询问。
“没什么。”妇人终于回了神,看着自己孩子对着糕点馋得不行,失笑道:“喜欢就拿去吃吧,看你这德行。”
孩子笑高兴地拿起糕点跑开。
“哪儿来的零嘴?”男人问。
“丞相府那个表小姐给的。”
“哦?你以前伺候的当家主母不就是现在丞相的庶妹吗?”
……
妲靖拎着个食盒,走在城东大街上。
那天被一一拒绝后,妲靖这几天照样天天过来,毫无疲倦地将城东这边绕了个遍,一家一家地问,一次一次被拒绝。
眼看着距离任务截止时间越来越近,但一个学生都没收到,娆是妲靖也有些受打击。
看着不远处最后一排房屋,妲靖决定还是得收一个学生,哪怕降低标准连哄带骗,却在路过一条小巷子时被惊住了脚步。
昏暗的巷子中,一个黑衣少年仰躺在地,被一位高个子少年蹬在胸口,而高个子身后还有一群同样衣衫褴褛的半大少年。
高个子少年笑着,脚尖不住地用力,弯着腰笑着看向黑衣少年,等着他的求饶,黑衣少年却誓不张嘴,发了狠地扭动挣扎,想要挪开踩着自己的脚,任凭额角碎发打湿成缕贴在头皮。
众对一的局面,高个子少年有底气,便对黑衣少年的挣扎毫不在意,倒真被黑衣少年钻了空子翻身爬了起来。
黑衣少年向旁边一个翻滚,猛冲上去给了高个子好几拳,旁边几人终于有了反应,纷纷上前,娆是黑衣少年发了狠劲儿,但寡不敌众,他还是被抓住了。
此时他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脸上都有好几块淤青,手腕被齐齐扣在身后,高个子少年气极,狞笑着捏住黑衣少年的下巴骨,逼着他抬起头来。
黑衣少年仍旧不服输,梗着脖子涨红着脸,恶狠狠盯住高个子少年。
高个子默默亮出一把光滑铮亮的匕首。
“住手,干什么你们?”妲靖看到匕首后,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冲上前,一个飞踢将高个子少年踢翻,顺势夺下匕首,将黑衣少年护在身后道:“我已经报官了,如果不想被抓的话,就赶紧走。”
高个子少年被搀扶着爬起来,一脸阴狠,本欲再冲上前来,迟疑半晌,到底冷哼一声带人走了,走时还不忘剜了一眼妲靖。
待人消失在小巷那头,妲靖转身想把地上那跪着的黑衣少年扶起来,可这么短短几秒,少年像被抽干了力气,没等妲靖扶起他,便脑袋一歪倒了下去。
她急忙蹲下,推了推少年的肩膀,“你还好吗?他们走了,你快起来回家吧。”
少年却恍若未闻,脸色通红,抱着自己的头,蜷成一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齿间偶尔发出些破碎的音节,像只被抛弃后又淋了雨只会呜呜叫的小狗。
妲靖看着烧红他的脸,将手往他额头上移去,滚烫的温度刺得她一惊。
他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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