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天色渐晚,稀稀落落的灯光亮起,在夜晚的黑暗中映出一丝暖色。
妲靖戴着面纱,手里提着些螺子黛、画眉墨、胭脂等东西,慢吞吞向城东大街的院子走去。
她从那老板的菜铺出来后就恢复了相貌,自然不可能此时去找住的地方,而旅舍这些也是不能住的,毕竟虞清是被她带走的,那两家定是已经知道了。
她不想冒险,连马都不敢取回来,城南那边的人基本都见过她,被发现了她就不好跑了。
至于系统的那株草,她是不可能随便用的。
所以对她来说,现在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自己之前在城东大街买的院子。
“你说,老爷什么时候把我们派回去啊,整天守在这儿,怪无聊的,还冷。”
妲靖刚走到院子门口,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打呵欠,随即一个男子的话语传出来。
她脚步猛地顿住,脚不动,身子微微前倾,方便自己更好的听到谈话。
“害,反正有银子拿不就行了,老爷说了,等抓到人,给我们这个数。”
“谁知道那表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那表小姐又不傻,昨天才跑了,还会回来吗?依我看,没个半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说得也是……”
妲靖唇角牵了牵,趁着两人还在说话,悄悄抬脚往后面退,直退到几十米远的地方去,脚步一转,就往后院儿去。
听这话,这两人是她“爹”派来的,专门在这儿守她。
守得住吗?
妲靖从前门绕到后门,观察好一会儿,发现这院子里一共只有刚才那两人。
看来她“爹”也觉得她暂时不会回来的,只不过,不知道她的“好爹爹”昨日有没有被惊喜到,有没有觉得皇后的茶好喝,这可是她最简单的反击招数,如果再来招惹她,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
没有走后门,妲靖退后几步,跑过来撑着墙借力一跳就落到了后院里。
后院跟前院不相连,是以那两人根本不知道她回来了。
轻手轻脚回到自己之前住的屋子里,坐在梳妆镜前,妲靖拿出刚买的一堆古代化妆品开始往脸上捣鼓,不久后,看着镜中一副冤鬼索命的自己,妲靖满意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她还是得有招待啊对吧。
……
深夜子时——
冷风从外面灌进来,院子里的树叶摇晃着,止不住地飒飒作响。
外面的打更人已经走远,连带着那唯一的灯光。
“好冷啊,咱们随便找间屋子睡吧,之前我翻过,这里面还有被褥什么的。”一人靠在院门边,无意识上下点头,眼皮忍不住打架。
“走吧走吧。”另一人同意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转身,欲去睡觉。
“什么东西?”
走在前头的男人揉了揉眼睛,吓得一个激灵,他刚才怎么看到有一抹白色飞走了?
“怎么了?”后面的人听着男人的嘀咕,疑惑问出声。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东西过去啊?”
“没有啊,你看花眼了吧。”
前面那男子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衣服拢紧了些,“可能是,咱们走吧。”
两人分开,各自去找房间,谁知不过半烛香时间,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另一人刚脱了一只鞋,听到兄弟的叫声,也顾不得再把鞋穿上,赶紧跑了过去,却在走廊看到人瘫坐在地上,不住地惊恐往后退。
“怎么了?”
“有,有鬼。”看见同伴来了之后,男人再也顾不得其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同伴就往外面跑,“咱们快走!”
“有鬼,我刚看见了”
“……”
两人跌跌撞撞打开院门,从一地月光中逃走,脚步声远去之后,妲靖才终于正经现身,打了个呵欠,把脸洗干净后就翻身上床。
一夜好眠。
妲靖第二天起床只觉神清气爽,用昨天的东西将自己再次易容,收拾好屋子里的痕迹后就出了门。
她要去重新买个铺子,再重新买个院子。
虽然手上东西不够全,没有技能效果那么恐怖,但是华夏的化妆技术实在厉害,她照着从前打扮一番后,现在任谁看到她,都绝对认不出她是个妙龄女子。
轻车熟路让房牙领着自己去看了一番,妲靖觉得满意,便眼眨也不眨,再次用银票在城东买了个院子和铺子,直接找了一拨人,准备开工。
至少先把铺子原来的痕迹去了。
妲靖这两天不准备去找少年,也没事儿做,便准备了些吃食,亲自招待那些匠人,顺便监工。
因为都是准备的肉食,都是酒楼打包过来的,味道很好,再加上妲靖不摆什么架子,跟他们一起吃,因此那些匠人不久就跟她熟悉起来。
匠人工作得十分努力,妲靖也很满意,时不时还会去帮个忙,直到——
“对面是在干嘛?”妲靖将手里鲁班尺递给眼前的师傅,眼睛却忍不住看向外面。
她以前在这边买过一间铺子,就在如今这间铺子的对面,不太安全,被她放弃了,不过昨天走的太急还没来得及处理。
现在那边突然来了不少人,直接撞门。
强闯民宅?
妲靖不解,看向那些匠人,都是和她一样的表情,她便也没管,毕竟商铺地契还在她手上,她最后也要卖的,不过得找个时间去打听打听。
眼神幽幽,妲靖坐在一堆忙碌的匠人身后,不动声色打量了对面一个下午。
她没再回去城东小院,昨夜那两个护卫一回去,今天她“爹”肯定会派不少人来蹲她,不过一些脂粉,再买些就行了,没必要犯这个险。
再说她已经买了个新的,于是妲靖便直接再次买了些脂粉,去了新院子。
第三天睡到日上三竿,妲靖再次一番装扮,去了城东的小茶馆里。
刚跨进小茶馆院门,妲靖就发现这里有些许不同。
她粗粗扫了一眼,屋里几乎座无虚席,屋内本该是平日里说书先生站立的地方,此时正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小二高高兴兴,步子轻快,来回不停地穿梭在客人之间,给他们添茶送水。
有些,格外的热闹。
妲靖好不容易跟人拼了个桌,这才有机会去观察今天的不同。
她眼力虽好,此时也确实看不出来。
和她拼桌的是个大娘,同样高兴得很,见到妲靖朝向那边的视线,以为她也是跟自己一样的目的,不过是第一次来,也乐得给她解释解释。
“妹子你别着急,不论多少人,这燕公子也会帮咱们念信写信的。”大娘很热情,还把妲靖的手抓过去,拍了拍以示安慰。
“哟,妹子你手咋这么滑这么嫩啊,看你这年纪也三十好几了吧,调养得真不错。”
妲靖笑了笑,忙把自己手缩了回来。
笑话,她这身体才十六,当然又滑又嫩,她只是用胭脂这些化了脸,手因为有袖子遮挡,便未怎么在意。
如今看来,以后要注意些才好。
心思百转千回,妲靖面上作出不解的表情,引着大娘说话,后来大娘一通夸赞下来,她这才知道,大娘口中的燕公子——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是个书生。
准确来说,是个考了十年都没有考□□名的穷书生。
书生虽穷,但意志坚定得很,人也善良,因着城东这片乡亲们人好,常常在他揭不开锅时援助他一把,他便每月会专门过来几天,免费给乡亲们写信念信。
人倒挺不错的。
不过妲靖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老姐姐,听闻丞相府那表小姐被抓回来了,你可知道?”妲靖声音嘶哑,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的话题扯了上去,因为那小二围在那边,迟迟没有时间过来,且人如此多,她也不可能买消息而不被发现。
人在江湖,不好露财。
那大娘果然不负她望,一把否定了她的虚假“传闻”。
“妹子你这消息哪儿听来的,一点儿都不准,”大娘捏着手里的信件,激动得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这丞相府的表小姐不仅没被抓到,还把虞家小姐,也就是薛家二郎的媳妇儿拐跑了哩。”
大娘此时声音低了低,神秘兮兮靠近妲靖,“听说那表小姐现在正被官府通缉哩,她那妹妹——丞相府大小姐哭了好几个时辰,求着丞相大人原谅这个恶毒表小姐,说她年纪还小,一个劲儿为她求情。”
说到这里,妲靖惊得差点儿维持不住自己的伪音:“通缉?”
“为啥呀老姐姐?”
“还能为啥,”大娘咂了咂嘴,灌了口茶,“还不是那些后院儿的腌臜事儿,那表小姐心思恶毒,把自己的丫鬟害死了,才从井里打捞上来,人都泡肿了。”
妲靖,妲靖她已经无语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终于知道为何今天那些人要去自己那个铺子了,合着是收回她这个杀人凶手的名下资产啊。
不过区区一个铺子,她不至于输不起,反正她也会拿回来。
悠闲喝茶,妲靖继续听大娘给她讲这些大家族的“腌臜事儿”。
随着那边燕公子的人数越来越少,大娘的话也越来越少,只紧紧捏着手里的信,巴巴地把那边望着。
那信件不止一封,妲靖不自觉问起她信的来源。
“害,都是我那小儿子寄回来的。”
“他在外地做生意吗?”妲靖搁下茶杯,淡淡问道,外地做官,外地做生意,城东这边,做官的少见,那便只有做生意这一个可能性了。
“嗐,大妹子,咱们穷苦人家哪有钱去做什么生意啊,”大娘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子服军役报国去了。”
“他还说要给我挣个军功哩!”
妲靖愣神,是了,她怎么把这层忘了,如今边关战乱,国家军队急需士兵,她不再谈论这个话题,默默闭上了嘴。
大娘此时却来了兴趣,一个劲儿地给妲靖讲,她的小儿子有多乖,有多聪明,有多孝顺。
直到夕阳西下,那边燕公子桌前人流渐少,她才闭上嘴,依依不舍放了妲靖走。
一个下午的时间,那大娘跟妲靖聊熟了,妲靖走时她还在喊,让妲靖有空去她哪儿,她给做煎饼吃。
妲靖笑着说一定,随后离开,内心再多触动,也不过在心里祝福几句,祝大娘的仅剩的小儿子能够平安从战场上归来。
离开小茶馆后,她去租了一辆马车,牵着马车回了新院子。
明天就是她准备去看少年的日子,她的技能冷却时间也所剩无几,有一就有二,她又缠着系统给她免了剩下的冷却时间。
她知道系统在暗戳戳骂她,因为系统当时——甚至直到现在,它都一直在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可她会在乎吗?
系统敢薅她,她就敢薅系统。
在院子里简单练习了下如何行驶马车后,妲靖便早早上床睡觉去了。
独留系统“滋滋滋”。
第二天一大早,妲靖便行驶着自己的马车出了门,直奔两天前城南的卖菜的那家店铺,她早些走,从城东过去,刚好能掐着点比其他人快一步。
毕竟谁家大量采购菜会是大白天或者大晚上呢。
随意采购了些后,她便又将马车开走,绕过街角来到薛府附近,静静蹲守,等待着目标人物的出现。
不出所料,她刚蹲没多久,薛府的一个角门便被打开,一辆带着薛府标志的马车行驶了出来。
妲靖看着这马车静静远去,又等待了一柱香之后,这才把自己买的赝品薛府标志拿了出来,挂在了同薛府马车相同的位置上。
心神一动,便化为了那方才见过的,薛家负责采买的人的身形样貌。
缓缓驶进了薛府。
那角门处负责开关门的小厮还在揉着眼睛感叹,说她今天为何如此快,妲靖笑了笑,多说多错,是以她压根儿不搭话。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妲靖进了府之后,便趁着天色还早,在无人之处将马车停了下来,想要独自前往那薛家小千金的院子——琉璃院。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自己是个路痴。
妲靖极度无奈,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认路,再也不当路痴。
但此时她也只好顺着自己走的路,躲在路旁假山下,打劫了一个小丫鬟,小丫鬟胆子小,吓得花容失色,轻易回答了妲靖的问题。
妲靖这才知道,原来少年在小千金院子的后院儿最后一个屋。
小丫鬟还胆胆怯怯给她指了路,告诉她怎么走,但她找不到,只好让小丫鬟带她去小千金的院子。
小丫鬟战战兢兢,带着妲靖走到小千金院门口,问妲靖能不能放了她。
于是妲靖,她一个手刀就将小丫鬟劈晕了,轻轻将小丫鬟放平在地,不浪费一分一秒,立马往小千金后院赶。
院门声音太大,幸好院墙不高,妲靖便故技重施从院墙翻了进去。
小千金此时还在睡觉,而她门前那些个小丫鬟因为守了夜,此时都倚着门框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没有发现妲靖这个一米八的“壮汉”。
轻轻抬脚,妲靖再一次顺利绕过,来到了小千金的后院——关押少年的地方。
太顺利了。
一切都太顺利了。
甚至顺利得让妲靖有些不安。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少年,妲靖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害怕吓着他。
强力压下心底的不适,妲靖缓缓推开了门,然而妲靖却不自主愣在原地,因为——
这里根本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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