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0章 骑虎难下
足有几千人的伤亡，证明了器械换敌命的成功，只是囤积的火油，滚木等能够用来守城的器械几乎消耗殆尽。
而今，还剩下两架床弩和为数不多的弩箭，以及些许用来投发的碎石。
“准备撤退吧！”
靳月开口道：“临行前，把床弩带走，然后放火烧关，还要在军所显眼处留下给邓明远的信件。”
“是！”
吴池又前去安排了。
受伤及阵亡的士兵已经开始转移，还有士兵在收营撤寨，另有士兵在布置摆放柴火。
撤退前的安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并不是第一次撤退，在这之前已有过多次这样的经历，利用堡垒关隘阻敌，并不是死命坚守，若实在无法坚守，也要有序撤退。
这是姬蕊提出的谋略，本质是以空间换时间，在己方势弱的情势下尽可能的拖延。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
其一，深陷西北荒芜之地的西域大军没有补给来源，长时间军心不稳。
其二，拖延到己方在其他战场打出优势，能抽出兵力支援。
这种策略需要很强的执行力，有叶无双的大局指挥，有靳月在前方统领，有姬蕊在后方谋划。
缺一不可，才能有现在这般局面，显然是已经成功了。
现在最后一座关隘就要被放弃。
关外，近四百步之距。
达干哈木下令重整队形的攻城战队再度出发，并组成了一个盾阵，以此来完成企图靠近城墙的目的。
可却遭受到了接二连三的床弩轰击，这是一种强大的武器，已在大宁军中装备。
它叫做八牛弩，又被称为元武床弩，在大宁有很多武器都被这样称呼，因为都是经关宁发明或改进而成。
如今的床弩轻了一半有余，弩矢激发时，床弩的稳定性提高许多，并且能将床架与弩身分开，一个士兵就能扛起奔跑。
发出的箭矢是以一寸粗，五尺六寸长的铁木为矢杆，还有精铁打造的八寸宽月牙铲矢头。
在三人全力用绞盘才能拉起的强大弓力激射下，绝非人力可挡。
这样的床弩在山棱关有十三台，只是箭矢已经不多，在城墙上留下了两台，其余都已在拆卸准备运走。
元武床弩太过贵重，绝不能有失，若实在带不走，宁可毁掉也不留给敌军。
器械换敌命的精髓就在于此，若是没有这些利器，又怎么能坚守至此？
盾阵中，在床弩的轰击下，西域武士死伤惨重。
达干哈木上前近距离督战，他冷眼观察，判断着战场形势，显然已无法安心在后方坐镇。
在第四次巨响之后，达干哈木看到尖锥形盾阵被床弩轰破，那硕大的如长枪般的箭矢直接将四名武士穿透，并带出很远的距离。
简直可怕！
大宁为何能有这般强大的器械？
达干哈木心中已有些悔意，应该等到冲撞车打造完成再进行攻关，那是在邓明远主持下建造，他很是不屑。
现在他才明白，没有相应的器械想要攻关实在太难。
“轰！”
又是一道巨响轰鸣，达干哈木又看到库尔班千户浑身是血，怒声狂吼，奋力砍落从城墙上射来的两道箭矢，可还是没能挡住后一道。
精钢箭矢直接穿透他的胸膛，强大的力道又使得它插在地上，这样让库尔班的尸体很巧的斜挂了起来。
这一幕看起来相当惨烈，也极大影响到勇士们的士气。
达干哈木面色铁青，他经历百战早已看淡生死的心在这里多次出现波澜，是他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座小关隘，竟然会让他的军队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而今，骑虎难下。
他知道必须要攻下这座关隘！
“大人，是不是该撤兵了，我军伤亡已经很大了！”
阿迪力及其他两位将军前来。
他们看的真切，库尔班千户是跟乌干达千户一样勇猛的武士，却也惨死在这。
他的死相更像是敌军宣誓胜利的旗帜，带给己方无尽的打击。
士气已经出现波动，他们遭遇到之前数次出现的情况。
“最多七八日，攻城冲撞车就能够打造完成，到时可直接冲撞关门，现在……”
阿迪力谏言劝慰。
卑鄙的大宁人早已将关门后用巨石堵死，除了冲撞车外，普通圆木滚木根本无法撼动。
“够了！”
达干哈木冷声道：“悍勇的武士怎么可能轻易言退？”
他没有任何犹豫。
若这次退却，不就是证明邓明远是对的，他是错的吗？
冲撞车？
他绝对不会用！
“可是，这样我们会有很大的损伤。”
阿迪力硬着头皮谏言。
“敌人的弩箭和投石不会无穷无尽，本帅说过，只要不惜一切代价攻破这座关隘，胜利将属于我们！”
他很确信！
这来源于他得知到的准确情报！
“继续派兵！”
他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
这是铁血的命令！
“阿迪力，你亲自带人去攻城！”
达干哈木点将了！
到士气不稳之时，也只让阿迪力上，其他人根本不会拼命！
“扎！”
阿迪力右手锤胸，他是最强大的战士，自然无所畏惧。
大将军亲自上阵，这自然会激发士气。
散乱的攻城战队重新整顿，阿迪力深吸了口气，浓烈的血腥充斥鼻腔，他知道这是武士们战死后遗留的气味。
他轻吐出去，昂起头颅，挺直身体，紧握着圆盾，又大声道：“勇士们，前进！”
阿迪力一马当先，大步向关墙冲去，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波攻击。
数百名先登武士紧随其后，又有四队架梯武士，共带着六十架云梯紧随冲出。
这是最后余留的云梯了。
山棱关的城墙大约近百丈长，一次架六十架云梯最为合适，再多就会出现人满为患的困境，反而会增添不必要的伤亡。
云梯用尽，攻关会更加艰难，至少今日无望，这是最后的机会。
城门楼里，床弩射手们紧张忙碌，有序地上满弦弩，装好弩矢，调整方位，他们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残忍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什长，箭矢不足，只剩下八支了！”
就在这时，有高声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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