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夜幕笼罩之下,偌大的京城就像一只趴伏在大地的无边巨兽,欲择人而噬。
“咕咕~”
夜枭的幽鸣来回传荡,令人心中不安。
“咄~~咄!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至,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西城更夫老梆子敲响竹梆沿街巡更,声音依旧平缓懒散,与平时并无二致,但如果有人跟在他身后就会发现,他步履明显匆匆。
此刻老梆子手中,祖传的竹梆在寒风中微微发烫。
“今晚要出事。”老梆子几乎确定。
老陈家四代人打更,从无横死,无论何种险境,总能逢凶化吉,凭借的就是这份敏锐。
可惜了老梆子没什么文化,要是能著书立传,就凭老陈家的这份能耐,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打更人的金科玉律。
老梆子加快脚步,打算尽早结束这一趟巡更。
残月高悬,云黑风高。
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空气中,危险的气息正在凝聚。
穿过眼前这条巷子,进入大街便能安全许多。
可就在这时,一声轻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知从哪出现,就立在巷子中央,挡住了老梆子的去路,隐约可见一身暗红色的衣裳,不高,像是个驼背的小老头。
老梆子停住了,浑身汗毛根根炸立。
手中,原本微烫的竹梆子烫的几乎无法持握。
“呔!何方魑魅魍魉,竟敢阻我巡夜之路,还让速速让开,否则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老梆子深呼一口气,指着那东西一番话是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这是祖传的惊夜之法,打更巡夜,难免就会碰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对阵不怯,你便先胜了一半,对阵先怯,你便先输一半。
甭管对面是什么,一声大吼,往往可以解决七成的麻烦,剩下的三成,就看命和实力了。
但很显然,对面那东西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大吼可以吓走的。
暗红这种颜色百姓不常用,高门大院不喜,比较常见用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寿衣。
只一眼老梆子其实就已经确定,这东西大凶,巡夜之前西城兵马司还特意说过,说有一只寿衣凶尸窜入了京城,务必小心。
就是眼前这东西,被自己给撞上了。
惊夜之法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果不其然,那东西不仅没有退避,反而朝老梆子快步冲来。
老梆子一看,转身撒腿就跑。
凄厉的喊叫声在夜风中回荡。
“救命啊!!”
一声大喊,惊动了不知道多少在巡夜的火光之外游走的夜行生物。
高空俯瞰,至少有三道黑影快速冲向那里。
第一个到达的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子,身手极为矫健,伸手轻轻一拍越过墙头,便在上面留下一道掌印。
“救命,救命!”
老梆子一看,急忙大声呼救。
蒙面男子化作一道残影掠过老梆子,双手一张,便出现了一个黄布袋子。
口中急速念动咒语,黄布袋迎风见长便朝寿衣尸笼去。
寿衣尸一看,怪叫一声转身就溜,竟对那黄布袋十分恐惧。
然而那黄布袋袋口一张,便是狂风倒卷,寿衣尸不进反退,转瞬便被吸了进去。
更加神奇的还在后面,黄布袋将寿衣尸吸入之后,竟然飞快的缩小,蒙面人伸手一接再往肩头一搭,就如半袋子米面,缩小了好几倍。
老梆子都看傻了,这绝对是奇人。
见蒙面人走来,急忙拱手:“感谢壮士救命之恩,小老儿……”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蒙面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老梆子一口还没喘出去的气又吸了回去。
“救命啊!”
夜风中再次响起老梆子凄厉的大喊。
老梆子转身就跑。
这是恶人!
可他的速度哪里抵得过蒙面人,蒙面人几步轻点便跃至老梆子身后,一刀砍向他的颈脖。
老梆子若是当时跑了,就没这回事。
可他万不该停下来,世上只有一种人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就这还不是绝对。
可该他命不该绝,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嗖”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什么东西猛的砸向蒙面人。
蒙面人眼色大变,闪电般弃刀暴退。
“嘭!”
一声爆响,就见那寒光闪闪的利刃瞬间化作碎片,笼罩向蒙面人。
蒙面人触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闪避,手臂中了一片,顿时鲜血飙射,黄布袋子也落在了地上。
“来者何人?”蒙面人捂着手臂,脸色凝重。
因为这时他才发现,对面墙根下的黑暗中有一个很淡很淡的影子,只能依稀辨认出人形。
手上一把黑乎乎的武器连光都不反,看不清是什么。
“老子飞鱼卫焚尸官魏武,你又是谁?”虚影走出墙根下的黑暗处,在微弱的月光下现出真身,竟然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
“飞鱼卫焚尸堂?”
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但他没有纠缠,闪电般伸手抓向地上的黄布袋准备逃跑。
来人实力极强且诡异,不宜交锋。
但下一刻无比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他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竟然站在了墙根下。
对面,麻衣青年咧嘴一笑,弯腰捡起了黄布袋。
“移……移形换影?”
蒙面人目中立时充满了浓浓的惊骇。
移形换影之术,出自两千年多前的诸葛神机秘术,早已失传近千年。
今日竟然再现世间?
“你到底是谁?”蒙面人几乎是惊呼出声。
“咋又问呢,老子焚尸堂魏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记住了。”麻衣青年将黄布袋扛在肩上,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蒙面人,似乎在衡量什么。
蒙面人顿时感觉如芒在背,没有任何迟疑,一个转身跃入旁边的院子消失不见。
赫然是跑了。
麻衣青年见状,撇撇嘴骂了一句:“今天先放过你,下次再遇到就让你躺的体体面面。”
然而这时夜风中忽然响起一声咒语:“乾坤不灵,诸法寂灭,破!”
就见那黄布袋子“滋啦”一声,寿衣尸从袋子中掉出,迎风见长是撒腿就跑。
麻衣青年一看,目光一凝。
“爱妃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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