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去蕙城

游鹰堂的拜师礼直至午时末才结束，随后那些不请自来看热闹的人得到主人家招待的点心和热茶，很快就散了。被邀请来的宾客用过午饭才离开，一场拜师宴办得十分的圆满，所有人都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整个木多镇都在传林家的财大气粗，传林艽的武艺高强，是个很好的武先生。
  一场拜师礼将游鹰堂的名气扬了个十里八乡，游鹰堂一下子从一个私人趣味馆变成了真正的武馆，来拜师的人络绎不绝，男男女女，有些人有点小基础，有些人就是纯小白，大家的目的都很简单，有些人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些人就是为了学武防身，原来七八人的游鹰堂已经无法容纳近百人的徒弟了，林艽不得不另外又建了个更大的堂馆，人越来越多，第一批元老就他之前看过的兵书此刻派上用场，用管理军队的那一套直线管理，他这个最高指挥官反而轻松多了。
  每天辰时，玉月玉影准时往游鹰堂去，男弟子们都住在了游鹰堂，女弟子则每日都得回家，好在离得不远，奂烟和千目跟着玉月，青烟拿瓦跟着玉影，他们都非常尽职尽责地跟在自己的主人身后，在游鹰堂练习两个时辰后回家，下午和晚上，青烟和拿瓦还要陪着小姐练习。
  两个月之后，千目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了区力和瑞成的信息。
  “买走他们的是一个姓莫的富商，板陶县令是他姐夫”千目喝了口水，又往嘴里塞了些糕点才接着说，“板陶县令得知他们二人是太监后，将他们养在后院，养了一个多月后，又送给了他的上司，上司又将其送给了其他人”。
  “他们可有吃苦头？”香玫着急地问道。
  “那倒没有，因为他们是太监，那些买他们的人，都想将他们卖个好价钱，所以都好吃好喝的养着”千目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被人带着往蕙城”千目喝了一口水，有点直不起腰来，他打了个带着糕点味儿的膈，有点饱过了头，腹腔里塞满了食物，感觉喘气的空隙都没有了。
  “夫人……”香兰过来收拾了盘子，又给千目倒了些茶水，其他人都望夫人等着她作出决断。
  “去蕙城啊，正好，虽然报不了大仇，可灿州王杀我夫君这个仇也该报了”沅炎夫人道。
  谁做国君谁当皇帝她无所谓，可杀她夫君就不行，夫君虽然风流，可自从娶她后是一心一意待她的，她感念他的这份情。
  此时的区力和瑞成从被卖的那一刻就用的是自己的本名，千和、苦风，为的是不让人查出他们本来的身份，以及从这身份可能查到的相关的人。他们正坐在马车上，被人带往蕙城，说是要卖给大都护。
  在武威将军打开城门迎接叛军时，大都护正和男宠在床笫间鏖战，蕙城沦陷后他赶紧夹起尾巴做人，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独立成王，如今各路反王拥来抢皇位，他倒成了人人争取的香饽饽，谁争取到他的支持谁就稳赢，大都护除了一身蛮力，会点武艺，拥有军队，会打仗外，还有个特别爱好，就是好男风。
  各位王爷想尽办法去搜罗美男往他的都护府送，大都护来者不拒，全都收下，但对谁也不做出回应，后来大家懂了，他能做到谁也不帮也是一种平衡。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总想着另辟蹊径，这不，有人就想着给大都护送太监。
  宫里和各王府有太监是平常事，一般的臣子可没资格使用太监，亵玩太监对大都护这种变态来说是一件既刺激又兴奋的事情。尤其还是从前皇帝皇后身边的太监。
  南方的冬天总是无比多情而给人留着几分体面，即使寒风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颇像打人留有余地的手掌，收着力道呢。
  沅炎夫人带着香玫香兰拿瓦千目，一行五人就顶着这样的寒风一路往蕙城赶，他们要在千和与苦风被送进大都护府之前将他们救下，风割在脸上，除了眼睛有些受不住，其实都还好。
  当初狼狈逃离蕙城，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返回来了，五人围着火堆准备烤着干硬的豆面饼，本来就干硬的面饼，经火一烤就更难以下咽了，水囊里有水，可都凉透结成了冰碴子，水囊又没办法架在火上烤，只能远远地放在火堆旁等它慢慢融化。
  “夫人，我去想办法弄点水来”拿瓦看着远处的一丛竹子，突然就有了主意，冬日里竹叶不似夏天那般茂盛，却也还顽强地挂在竹杆上，在夜晚火光的映照下，那团阴影显得格外浓黑，千目看着拿瓦往那丛竹子走去，赶紧跟上去，两个男人心照不宣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很快，二人各砍了一根手臂粗的竹杆，从结头下端削掉，就是一个敞口的竹筒，成为一个容器，千目丢下一句，“我去那边打水”就不见了踪影。
  拿瓦拿着竹筒回到火堆旁，“夫人，可以吃点热乎的了”。
  香玫香兰终究是女孩子，奔波了几天此时显得有些疲倦，听到可以吃些热乎的也开心起来，看到竹筒，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们将面饼掰碎装进竹筒里，等着千目打水回来。
  以千目的速度，应该是和拿瓦同时回来才对，竟然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人，最初等等没觉得什么，在几个竹筒里面饼都装满之后大家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几人放下竹筒，警惕地拿起武器，只是还没等他们作出反应，身后冒出来一批蒙面人，四人警惕地围在一起，用剑护住四周，可是他们看到了被人捆绑着的千目，即使千目不在别人手上，他们五个人，如何敌得过对方十几人呢。
  “千目”众人一齐看过来。
  千目被结结实实地捆绑着，嘴里塞了一块布，一直摇头，也没人能领悟他要表达的意思。
  拿瓦飞身挥剑就砍，企图将千目抢回来，香玫香兰自然紧紧跟上，自己的同伴，岂能不救，沅炎夫人手握长剑也加入了战斗队伍。
  然而，四人对十几人，胜负是没有悬念的，这要稀里糊涂地丧了命终归是不甘心，四人背靠着背，小心提防着对方。
  “我们只是去蕙城寻找亲人的，与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家相逢是缘份，何必兵戎相向，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沅炎夫人向对方行了一礼，努力寻找解脱的机会，仇还没报，还有女儿在木多镇等着，莫名其妙在这儿丢了性命不划算。
  这份气度倒是让对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此时身后有响动，他们自然让出一条通道来，从身后走出来一人，沅炎夫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玉澈，炎国三皇子，守着刀口关的玉澈，别人不认识，她这炎国皇后岂能不认识。
  “玉……”澈字没叫出口，她马上意识到不能叫，若有人知道玉澈离开了刀口关独自回来，那岂不是又一场祸事。
  “这位英雄，可否借一步说话”沅炎夫人丢下手中的剑，这投降示好的意思很明显。
  玉澈有点懵，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沅炎夫人此刻是男装打扮，玉澈去守刀口关，一去就是五年，一时没认出来也属正常。
  玉澈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而且感觉对方可能认出他了，好像还是熟人，他接受了提议，他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但凡见过他们的人都得死，千目去打水时，正好听到别人唤他三殿下，于是他们便捉了千目，自然也不会放过千目的同伴，所以就找来了。
  走到僻静处，沅炎夫人直接道，“玉澈，是我，离泱”。她早习惯了不再是皇后，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后来，两拨人坐到一起商谈回蕙城的大事，玉澈的目标和他们是一致的，他不能带着军队回来靖难，但可以偷偷回来搞点事情，并且为父亲报仇。
  与此同时，木多镇里，玉影一早起来梳洗完毕，青烟陪着往游鹰堂去。
  “拿瓦呢”她不经意地问，习惯了每天他们俩陪着，今天突然少了一人，有点不习惯。
  随后玉月也出来了，身边跟着奂烟，“咦，千目今天也没在，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没叫我们”。玉影欢快地路到姐姐身边，两个男孩都不在，那就是有好玩的不带她们，太不像话了。
  玉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玉影却一直没发现，只顾自己的唠叨，一定要给拿瓦一些教训，不然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姐妹二人说着到了游鹰堂，林艽正在练武场上等着，各位师兄弟姐妹都到了，玉影欢快地跑到林艽跟前，递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师父，今天是红色的粟米糕，喜欢吗？”。
  林艽看着手里红色的粟米糕，原本一本正经的脸也不由得慢慢地咧开了丝丝笑意，心里是满满的甜蜜，小丫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他曾问木易兰，“咱们要不再生个女儿吧”。
  木易兰将他一推，“多大年纪了，没羞没躁的”。
  林艽不依，想到玉影那可爱的模样，心里就暖得不行，“再生个像小影一样可爱的女儿不好吗”。
  “那你把她当女儿就好了，反正现在也是你的徒弟了”木易兰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三十多岁，已是人到中年，那还有精力和心情去做那些事，现在夫君不管家里的生意，她得帮着儿子好好管理家里那些铺面，忙着呢。
  林艽求生女儿不成，对玉影的宠爱却一日胜过一日，握在手里的红色粟米糕飘着淡淡的甜香味，小姑娘手好巧，心好细，应该是用紫苏染的色，用甜菜汁拌的粟米，真是难得，就这小糕点，在集市上要卖上好几百钱呢，却每天舍得拿给师父吃。
  “师妹，师兄的呢，为什么只给师父”师兄们也眼馋师妹的粟米糕，可是从来也没得到过。
  “我喜欢师父呀”玉影毫不掩饰，然后专心练武，林艽专心指点，一招一式都手把手教，越教越喜欢，真想拐回家做自己的女儿，现在作徒弟也不错，他很满足。
  当夜家里少了那么多人，连娘亲也不在家，玉影知道家里出事了，直接闯进姐姐的房间，“阿姐，阿娘他们去哪里了”。
  反复追问下，玉月直接告知母亲带着他们去蕙城了，目标是刺杀灿州王，同时救出瑞成和区力。
  “不行，我也要去”她立即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去追赶。
  “你不许去，阿娘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要跟着去”玉月极力阻止她。
  玉影还是带着包袱骑上马出发了，青烟只好跟着，小姐要是出事，她也不能活了。
  玉月跟着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左想右想没办法，只能去找师父救助。
  林艽一听玉影独自去往蕙城了，吓了一大跳，“月儿，你在家好生待着，师父去将她带回来”
  嘱咐大儿子木森林好好照顾着月儿，骑上马就往蕙城方向冲。于是玉影和青烟在前面跑，林艽在后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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