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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暗潮汹涌


第十六章  暗潮汹涌

洛阳,十二月,天渐凉。

今年的天很冷,比往年都冷。

月初开始一连下的七八场暴雨,更是为这冰冷的京城平添了许多寒意。

此时的洛阳朝堂动荡不安。

灵帝为制衡新任大将军何进,加以小黄门蹇硕为帅监权。蹇硕得宠自满,常在何进前指手画脚,使得双方矛盾倍增。

随何进一句“阉人岂能干政?”,更是将外戚势力与宦官集团之间,那暗中数月的较量拉到了明面。自此,双方日日于朝堂相互攻奸,每天都有人头落地。

一时,洛阳人人自危。因朝堂双方热衷于斗权,无暇批阅各地上传之军情政务。随时渐长,地方也不再上禀新生政事,改为自行批阅处理。

由此,大汉中央对各州郡的掌控力,在以肉眼可察之势,越降越低。

许多不安于现状的地方主官,那颗早已萌生出欲望的野心,蠢蠢欲动。

……

西园,内府华室。

一群衣着光鲜的太监阉党,此刻正眉头紧皱的斜坐在炕,连连叹息。

见其他人不愿说话、气氛太过僵冷,一身华服的蹇硕率先起身道:“现何进手握重兵攻奸我等,地方刺史也导向他们。”

“该如何是好?!”

“张兄,倒是说句话啊!”闻言,太监们纷纷转头,看向火炕对面那金制大座上的男人。只见那人一身锦衣蓝袍、服上竟绣有龙凤!容貌敦厚…

眼中却不时闪过狡诈的精光。

张让没回蹇硕的话,只是轻抬了下眼皮,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做个空头元帅就飘了,早干什么去了?何进惹你了?”

“我西园与外戚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蹇硕,你可知你的自大鲁莽…”

“害死了咱家多少儿孙?”

声音虽平淡,却包含怒意。

蹇硕闻言一时汗如雨下,赶忙跪地道:“张兄…啊不,张爷爷,孙儿知错了!孙儿只求爷爷支个招,现陛下已经…”

“现陛下已经对孙儿不满,只求张爷爷您支个招,救孙儿一命啊!”

张让见蹇硕这副滑稽的模样,也被逗乐了。见敲打够了,便轻声道:“起来吧,倒是便宜你了,陛下都要喊我阿父。”

“你不就成皇子了吗?”

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语,场中却无一人感到不妥,纷纷大笑起来。

“不过这何进也确实不知死活!”张让面色一冷,场中嬉笑声戛然而止。

看了眼恭恭敬敬、侍立在旁的蹇硕,张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元帅一职,是我西园唯一延展到军中的职务。”

“切不可有失!以后做事注意些,每天说了什么话,当天就禀报给我。”

蹇硕闻言连连点头。

“张兄,先谈正事吧。”

话音落下,后帘中走出一名男子来,其面容凤目丹唇、阴柔无比。着装打扮与张让相仿,乃是这十常侍中,与张让并排坐头把交椅的车骑将军-赵忠!

“噢?赵兄你来了。”

张让见赵忠来临,先朝其轻轻颔首,继而将目光扫向众人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先说说看法吧。夏恽,你先来。”

此时炕上的众常侍早已起身,听闻张让之话后,当即走出一人道:

“张兄,情况十分不妙。”

“现看似我西园子弟遍布朝堂,但何进却把持着京畿卫戎之职…其麾下独掌数万精锐,若把他逼急来个鱼死网破。”

夏恽没有再说下去。

言至此处,已然足够。

在场的众太监都是妙人,大智没有,小慧却是充裕的要紧。如何听不出这话里隐藏的意思?一时不由毛骨悚然。只怕何进来个清君侧!

是啊,他们朝中势力再强,却没几个兵将使唤。就是唆使灵帝下诏削去何进兵权,何进若不听,他们也没人去执行。

反是何进若狗急跳墙,他们都要死!想到这,场中氛围一时十分凝重。

“那该如何破局?”

张让开口了。只见他面如寒霜,一字一句的说道:“现不只是何进。”

“各地州郡在奸人唆使下…”

“都已对我等宦官把持朝政显现出不满。豫州刺王允更是做出头鸟,联合各地名士,联名上书求陛下问罪于我等。”

“虽信已被我拦截,却说明了各地现都蠢蠢欲动、意图谋反!”

“诸位,可有破局良方?”听到张让这番话,众常侍哑口无言,直到这时,他们才知局势有多么危险。现只差一根导火索,宦官集团这条大船…

这条让他们享尽荣华的大船。

就要沉没。

船沉,所有人都要死。

“废物!一群庸才!!”

见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张让满脸怒意,转而看向赵忠道:“赵兄…”

“你怎么看?”

赵忠闻言没吭声,反倒自顾自的坐到炕上,合上眼、慢慢摇起腿来。

见此,张让心中燃起希望,赶忙闭嘴噤声。他知道,赵忠想事时都会闭眼,而荡悠着腿,就意味着他已有了思路!

一时,室内寂静无声。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不断响起。

……

“咳。”

良久,赵忠这才睁开眼。

听到这示意的轻咳声,张让等人立马朝其望来,眼中尽是希翼和期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随外戚开始逐渐要权,宦官外戚两派的斗争不可避免。但现在,远没到非斗不可的地步。蹇硕,事因你而起。”

“等会随我去何府认错。”

“这…”

闻言,不仅蹇硕大惊失色,就连张让也皱起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到这个地步了吗?”

“嗯。”赵忠直视着张让,缓缓道:“现在我等拼死一搏,确实压得住何进…”

“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后面,还有各地不满的刺史以作黄雀。”

“当然,这由你来决断。”

闻言,张让有些无力的靠在金椅上。赵忠是他们十常侍中最贪的,也是最具智慧的。其言局势无可挽回,自是如此。

但想到要向何进服软,张让不由感到郁气上涌,哀叹道:“灵帝都要尊称我为阿父,我等却要向那何屠夫赔礼…”

“真是奇耻大辱啊!”

“阿忠,你就真得忍了吗?”

赵忠闻言,缓缓摇头道:“张兄,我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也说了,宦官与外戚之间必有一战,但不是现在。”

“今天我等所受的屈辱,来日都会万倍相报!当真以为我十常侍没落了?”

“你还有后招?!”

张让登时来了兴致,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忠。后者见此面上云淡风轻,胜券在握般笑道:“何进为何敢与我等做对?”

“我等又是怕他哪点?”

“他手下有兵啊!”

“正是,只因他有兵有将。”赵忠看向急不可耐的张让缓缓道:“他何进有兵,故而嚣张。我等空把朝政,却无人能用。”

“你是说?”

张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正是。”赵忠嘴角一勾,淡淡道:“何进有兵,那为何我等就不能有呢?”

“我们只要手下有兵有将,再加上把持朝政、皇恩浩荡!试问…”“天下有谁敢与我西园做对?”

张让闻言豁然开朗,连忙朝赵忠问道:“赵兄妙计!可该如何实施?”

“哈,张兄可知那幽州赵枭?”

“幽州?赵枭?”

张让眉头微皱,竭力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是皇甫军那个赵枭?”

“买官的那个?”

“正是。”

闻言,张让像是猜出了什么般,眉头紧皱道:“你是想让他为我…”

“嗯。”

“那既然是为我西园组建的军队,为何不安排自己人来做主将?”

“自己人?”赵忠闻言,罕见的露出蔑笑,瞟了眼蹇硕道:“咱这可还站着位兵马大元帅呢!他是自己人,可有用吗?”

“我们要承认自己的一些短板,我们不胜军事,就不要去干涉专业人士。如若发现主将有异心,杀了换个就行。”

“张兄你平日不关注地方战事,这赵枭自出涿县以来,就展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先青山谷设伏两千破一万,再长社献计火攻,使皇甫军三万大破十五万。”

“这赵枭最擅长以寡敌众。”

闻言,张让终于点头道:“能力确实不错。可你也说了他只领过两千兵马,没有统率大军的经验。还有,他对我们?”

“哈,张兄。”

“那赵枭现已独领一军了,并且轻易镇压了豫州黄乱,统兵没问题。”

“至于他对我等的看法。”赵忠微微一笑,话音一转道:“赵枭的晓骑校是和我等做生意换来的,双方有过合作基础。”

“还有,如若他是个看不起宦官的迂腐庸才,又岂会和我等做生意?”

“并且我安排在豫州的探子已传来消息,赵枭现驻军于谯城等待指派,出于礼仪会面了豫州刺王允,王允邀他吃酒。”

“但他却婉拒了。”

“不错,那不错。”

张让闻言,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听赵忠这话,那赵枭确实可以拉拢任用,起码他绝不是王允那老匹夫一脉的。

“既然赵兄你都这般说了,那我自然相信这赵枭是忠贞之人。叫他来洛阳会上一面,如无意外,就给他个大官当!”

赵忠闻言轻轻颔首道:“面自然要见,不止如此,还必须派个亲信去监军。”

“如此甚好,赵兄妥当。”“不过光一个赵枭还不够。张兄,我看那并州刺董卓对我宦官也很是亲善…就叫他两人各来洛阳,如能为我所用,就封赵枭为破虏将军,董卓为征西将军。”

“让他们回到故乡幽州凉州,各募五万军士,名为平外族不受地方管制。”

“待起事之时,左右来援。”

“如此,何进能耐我何?!”

“甚妙,我这就进宫觐见陛下。”

……

当夜,灵帝下诏。

皇甫军左军司马、晓骑校尉、涿县子赵枭,有勇有谋。危急关头献妙计,于长社大破波才、继而独领一军平豫州黄乱。屡建奇功应当大赏,命其进京面圣。

得诏当日,即刻启程。并州刺史、东中朗将董卓,勇猛有谋。其任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时屡建功勋。数功堆垒,特赦其率军不克下曲阳县之罪,命其进京面圣。

得诏当日,即刻启程。

诏书刚下,早准备好的两拨天使当即冲出城门,朝豫州、河南策马奔去。

(题外话:史上并州历代刺史,董卓约176-181、张懿约181-188、丁原188-189、高干199-206、张陟206、马超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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