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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诡诈之战 里应


第十六章  诡诈之战  里应

“杀啊!!”

“别走了那叛将张郃!!”

联军后军,张郃抡刀暴杀。

自他冲出牢帐,迎面而来的便是大队大队的持刀卫兵。他虽心有无奈,手中长刀倒是没有片刻停顿。

他就似一支锋锐无比的尖枪,直挺挺的朝着右军突去。

沿途阻拦之密麻卫兵,能稍缓男人前冲的势头,却永不能止住他迈出的有力步伐。行进虽慢,但张郃确实是在…

朝他昔日指挥的右军营寨,缓缓踏去。“挡我者死!!”

沙哑嘶吼,张郃一刀斩出。

寒铁刀锋精准的劈开拦路军士的脖颈,浓血喷出、军士倒下。踩着士兵的尸身,张郃迎向下一个拦路者。

“啊啊啊!给我死啊!!”

拦路战兵面露惊恐,大吼壮胆、一刀朝张郃杀来。

感受到杀来长刀所刮起的劲风,张郃面不改色、反手就是一刀斩出!

“铿”

两刀相碰,火光显现。

就在这僵持一瞬,张郃忽然抬腿、就是一记猛蹬!

不出意外,战兵倒地。

张郃头都未曾低下,径直一脚践踏在士兵脖颈上。踩碎倒地兵士的喉结,叛将再次前进一个身位。而就在这时,从一旁军帐相连的缝隙中,忽然又钻出一大队持枪军士来!他们人数众多,迅速便将张颌围住…

从四面八方,刺击而来!!

临此危急,张颌也是微微色变。

他一个俯身趴地,躲开了这数十道杀招。

坠地瞬间,男人腰腹用力、身子旋转着朝周遭斩出一圈刀锋。

“啊!!”

“我的脚!!”

“啊啊啊!张贼你好阴啊!”

一时间,围绕张颌身侧的长枪兵们全都腿部受创。他们强忍剧痛,咆哮着回抽长枪、就要进行第二轮的突刺。

而那张颌却是猛然腾起,二话不说、一刀砍死身前阻拦的枪兵,就朝着右军方向狂奔而去。冲在最前面的这些枪兵腿脚受伤,是怎么也跑不过他的。不断左扭右扭进行走位奔跑,张颌规避了不少突来的袭杀。

“呼呼”

“呼呼呼”

大口喘息着,张颌感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是不好。这两天他都未曾进食,就刚刚啃了半个生硬馒头…这点东西,根本不能为人提供多少能量。可以说,出帐后能杀这么片刻功夫,都完全是靠他的意志够坚韧。

可信念这东西,终究不能当饭吃。

历经一番剧烈冲杀,张颌已是前胸贴后背。而此刻,距离右军还有百八十顶帐子的距离…

大概…是到不了了。

奔着想着,张颌有些心灰意冷。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宿命么?“别让那叛将给跑了!!”

“兄弟们追紧点!斩了那罪人!!”

精疲力竭的虚弱状态下,就连耳后追兵的呼喊都有些模糊。稍不注意踏到一块小石,张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此刻的他,已是没有力气再次腾起…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苍茫,淡笑摇头。

虽还是未能改变命运,但他内心却是不感遗憾。起码,他已经拼了。起码,他已经搏了。

全力以赴下的失败,可惜却不可悲。

可悲的是,能搏却没搏,能拼却未拼。

不过即便要死,这些无名小卒也没资格夺取他张颌的首级。心念至此,悍将缓缓举刀、锋向脖颈。

而就当张颌准备自我了断之际…

一伙精英士兵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局面。……

诸侯联军,中军大寨。

杀声四起,狼烟不息。

初到辰时,一名名睡眼朦胧的士兵刚刚从席上爬起,整理仪容、装备兵武。而就在这安宁的新日初始,联军左军忽然倒戈相向,猛然突袭中军营寨。

猝不及防下,东面营墙即刻失守易主。

还在睡梦中的韩馥被紧急唤醒,得知讯息后,这位联军的最高指挥惊骇不已。历经最初的手足无措后,冷静下来的韩馥立刻下达帅令:命营内士卒死守东面、不得有失,同时严令右军、后军火速前来救营。

尽管事态紧急,但韩馥还是没有调动前军。好歹他也历经过讨董之战,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

现理智尚且还存几分,自要顾忌彭城敌军。前军是抵挡彭城的唯一屏障,不得有失。

……

“韩馥不仁!在讨董中,张颌将军屡建功勋!此乃有目共睹!可张将军之下场却是何其凄惨?”

“竟然背上通敌叛国的莫须之罪!对待有功之臣尚且如此…那韩馥对待无足轻重之人,又会如何?岂不是随心所欲想杀就杀!诸位,你们愿随这样的人?”

“诸位,还不快快弃暗投明?!”

中军营寨,东门之隘。

位于密密麻麻左军将士最前列的魏延威风凛凛,随他铿锵有力的雄健之音道出,其座下的高头黑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很是不耐烦的摩擦着地面。好似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便能轻易踏平前方拦路的万千士卒。

“哼,逆贼休要信口雌黄!”听闻魏延之言,拦路万余兵将即刻便有人出声反驳。只见说话之人是名甲装鲜亮的长髯大将,此将坐骑一匹素白骏马、手中持有一张宽阔雕虎长劲弓。

长髯大将策马而出,手指魏延怒声发斥:“魏延!你这厮当真是狼子野心!你出自田青州帐下…青州大人身陨后,我家冀州大人并未因派系之差罢免你。相反,还提拔你统领青州军,得此莫大之恩典信赖…”

“汝就是这样报答韩公的吗?!”

咆哮完,长髯将领满面痛心疾首、高呼道:“魏延!你自己狂妄寻死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还要教唆麾下将士与你共同寻死?本将可以直言告诉你,韩公帅令已经下达!前军右军后军正在火速赶来,届时…”

“被四面包围,叫你插翅难飞!!”

长髯大将的声音很有穿透力,霎那便传遍中军东面,那一名名拦路士卒无不抬头挺胸、士气大涨。

魏延见状双目一眯,抬起手中大刀指向敌将,面若寒霜一字一句道:“赵浮!这么说来…”

“你是不肯弃暗投明了?”

名为赵浮的大将抚了把乌黑长髯,大笑道:“就凭你这龌龊小人…也敢自称为明?真是贻笑大方。”

说罢,赵浮还要进行言语打击,却见魏延猛然舞动手中虎头金纹长柄刀、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赵浮见状笑得更欢了,刚要讥讽叛将魏延没有气量时,却见那黑甲大将面色一僵…左臂指向自己身后、颤颤巍巍的喃喃念叨:“韩,韩冀州,您,咳…”

“你怎么来了?!”

赵浮听声面色一喜,虽是奇怪韩馥怎有勇气亲临一线,但倒也没多想。韩馥作为主帅,亲自前来定能大壮军威,区区魏延不足为惧!心念至此,长髯大将心花怒放,登时便笑容满面的转头望去、同时朗声道:

“恭迎冀州大人亲临一线!!”

“大人亲来督战,我军定战无不…”

话音戛然而止,赵浮眉头微皱。

他背后除了自己所带来的大批兵卒外便再无他人,什么韩馥、什么冀州大人…连根毛都没看到。

“咻”

正当赵浮疑惑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破空声。长髯大将面色一怔,似意识到什么般猛然回头…

只那一瞬,便被迎面飞来的金光闪了眼!

还没缓过来,魏延偷偷掷出的虎头金纹刀已然飞至赵浮身前!那长达九尺的大刀反射着穹上灼日投下的辉光,狠狠扎入长髯大将心口、相继贯穿而出!

受到巨大惯性,赵浮后坠下马。

“将军!”

“主家!快保护主家!!”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长髯将领躺地,出气比进气多得多。

一时间,拦路的士卒军阵混乱了起来。

簇拥在赵浮马侧的百八十号亲兵动仗最大,他们无不哀嚎着朝赵浮涌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其保护起来。而后排的密麻军士见主将坠马,全都大惊失色、恐慌不已,若不是还有不少小将竭力维持秩序,怕是…

怕是早有人丢兵遁走了。

“哈哈哈,战场上还敢分神?!”

与拦路兵卒的惊慌失措不同,见敌将被己方主将一刀掷死,左军将士无不斗志昂扬、士气大涨。

魏延见状更是哈哈大笑,接过亲兵递来的虎头金纹枪,便率先飞马而出、一骑绝尘!!

无需下令,三万左军士兵纷纷高举手中长枪战刀、呐喊吼叫着紧随魏延冲阵。在这一刻…

两军之成败结局,已然注定。

兵少抗兵多,士衰对士虹。

拦路军阵无疑是螳螂挡车、溃不成军。

便是韩信再世,亦难孤身挽狂澜。

……

辰时天亮,彭城下诸侯军寨混乱不堪。

右军后军之四万兵卒刚刚睡醒、就要列阵晨演,便被韩馥快马加鞭的一纸调令给惊扰。两位主将得知左军哗变无不冷汗直冒,即刻下令、全军迅速集结整队。

而前军的三万战兵虽未得到军令,却也是紧张不已。若是中军帅帐被冲破、那两面诸侯大纛旗被推倒…整个讨伐联军怕是会瞬间崩溃,军心被彻底瓦解。

届时,城内守军出来冲一阵…

又该如何抵挡?

……

“将士们,本将刚刚接到消息…”

“左军在叛将魏延的统领下兵变了!此刻,他们正在冲击中军营寨,冀州大人需要我们!”

“兄弟们…你们说,我右军该怎么做?”

劲风袭袭,左军营盘寂静无声。

三万训练有素的士兵列成齐整的战阵,一言不发的屹立在营中校场。听见高台上不断踱步的披甲大将问话,士兵们齐齐抬头、冷眼望向大将那无奈的脸庞。

目光之中,尽是不屑和鄙夷。无人回话,披甲大将眼皮一抽,他强忍内心怒意、耐着性子道:“本将知道…兄弟们对张将军被革职问斩一事耿耿于怀,心中意气难平。可冀州大人这么做,必定也是有他的苦衷!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元帅…”

“不爱自己麾下的将领?”

说着,大将环视了眼严谨军阵,温声道:“兄弟们要相信韩冀州,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现在,传我将令!”

大将面色一肃,拔剑高呼:

“全军即刻出发,火速援助中军大阵!!”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三万军士你看我我看你,脚步未挪丝毫。

忽然,一道飘渺的男音从军阵中传出。声音清晰、却是有些散;不断响起、却是找不到人。“程将军,不是兄弟们想要抗命。”

“实在是我家张将军被押入后军三日、生死未卜,兄弟们心里着急啊!您说说看,我家张将军是不曾冲锋陷阵,还是不曾奋勇杀敌?怎就…落得这般下场?”

“现我家将军含冤被捕、按先前所定…午时还要被斩,这个时候,您让我们去救那韩老狗?”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笑死个人嘞。”

披甲大将听声青筋绽起,他程奂作为韩馥的从事,何时被卑贱的大头兵言语挑衅过?此刻他想将发话之人寻出来绞死…却是找不到人,内心甭提有多憋屈了。

不过想到中军告急,程奂还是咬牙将火气吞了下去。他作为韩馥的铁杆嫡系,可谓一荣俱荣。

若韩馥身死,他也就啥都没了。救援中军刻不容缓,雪耻以后有的是时间。

心念至此,程奂深吸一口气,将刚刚那不和谐的声音记入脑中、含笑朗声道:“兄弟们,其实说句实在话…本将也觉得张将军是蒙遭冤屈,早已劝谏冀州大人将他赦免。韩冀州虽未首肯,却已然有些动摇。”

“只要本将再去劝谏两次,张颌将军定能官复原职、继续与诸位兄弟共事,本将也甘愿退居副将。”

说罢,程奂真挚一笑、认真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冀州大人必须健在!若大人被叛将魏延所害,那张将军怕是彻底没有生路了…兄弟们,救韩冀州…”

“就是在救张颌将军啊!!”

一时间,满阵军士面色一怔,有些发懵。

这程奂说的挺好听…挺有道理的…

就是,就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就在士兵们被蛊惑的有些动摇时,刚刚那道飘渺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恨得程奂牙痒痒。

“张将军本就无罪,为何要韩老狗赦免?”

“再说,老狗被魏司马诛杀,我家将军就没救了?后军才一万人…现在还多半都跑去中军救韩馥去了,营内空虚无比…我三万铁血将士,还救不出张将军?”

飘渺男音悠悠回荡,萦绕在军阵之中。

得此言点拨,大多士兵的眼神都变了。

是啊,干脆直接反了算逑!!

程奂见状,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挥动手中宝剑,直指台下军阵道:“刚是谁在散播叛变之言?”

“莫不是以为本将之剑,不利乎?!”

程奂怒吼,其安置在高台下、持枪列队的千余嫡系亲兵纷纷竖立手中锋锐长枪,怒目望向军阵。一时间,右军氛围凝重起来。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人,在两百余浑身染血的军士护卫下、行入营来。

“怎么的?拿了根鸡毛就当令箭了?”

“真以为自己是右军主将了?”

听见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右军三万士兵无不浑身微颤、不可置信的转头望来。待看清来人面貌,军士们双目泛红、齐刷刷的高举手中兵武,声嘶力竭的高喊:

“右军三万军士,恭迎张将归来!!”

缓缓朝军阵行来,张颌面上同样盈着久违的笑容、不过眼中…却尽是唏嘘与感伤,狠辣与疯狂!

不顾面色煞白的程奂,张颌接过身后丑陋校尉递来的闪亮宝剑,高举于天、厉声开口:

“韩馥不仁,多番想夺我之兵权,可本将从未与他计较…可这次,他竟然想害我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韩贼,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张颌无义!来人,传我将令!”

“火速突袭中军!我右军当与魏将军共同夹击韩馥老贼!此仇若是不报…”

“我张颌枉为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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