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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军粮告急 听之心惊


第七章  军粮告急  听之心惊

“主公只有听之行之。”

“我仁武大业,才能有救啊!”

田畴情真意切,再次重重叩首。此情此景,令赵枭动容。只见中俊豪杰立马上前,将刚阿谏臣一把扶起、肃声道:“子泰之金玉良言,给吾敲了大大的警钟!是也,近日…”

“吾意气风发,却着实有些过头了!”

“一日该当三省,此言不假!”

说着,赵枭内心感慨万分。他近期确实是膨胀了,稍稍取得阶段性成功,还未休养生息、就打算妄自称王。如此小视天下英雄,无疑是非常低级的错误。还好,麾下有贤臣。

其以生冷硬谏之法,化解了这灭顶之灾。心念至此,赵枭只感万幸。

他势下除了张辽陈到这些悍将,还有敢于忠谏的直臣。前者为他之决策征战,后者为他之错举纠正。二者相辅相成,一个势力才能不断昌盛繁荣。若堂下满座,尽是奉承…

若谈论事务时,只有顺主之音、再无反驳之声…那么,这个势力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言论自由,是欣欣向荣之必备。言论不自由,是日渐腐朽之征兆。现赵枭虽是心惊…

却也感到非常高兴。

心惊自己差点犯下大错、使数年奋斗化为乌有。而高兴,则在于自己从不计较臣子异声…而现在,这个惯行之风气,救了他自己。

想着,赵枭将田畴拉至座上、温声道:“现各位军将都在外领导军士、威逼世家。待他们事了归来,吾就会第一时间宣布封王事罢。一个名号而已,既牵扯巨大不办就是。”“子泰之言作用巨大,该大大有赏!”

说罢,赵枭就要唤侍从前来赐金,却见田畴连连摇头、一字一句认真道:“钱财赏赐皆是身外之物,与我如无用。谏言乃谏臣之本分,主公无需赏赐。您能悉心听畴言之…”

“臣下就已甚是满足。”

赵枭听声微怔,陈宫却是为此动容。

此刻,他终于想清楚了。为何田畴才能远不如他,反而却能看得透彻…这完全就是心境的问题。田畴就好似个无欲无求的隐士,看待时局不加以主观成见。故此,自然客观。

而他陈宫,则就复杂太多了。

选个主家都要走遍天下列表对比,心中的功利更不知要高田畴几许。什么谏朝先臣,什么元老功勋…人一旦想太多,眼睛就混了。

看不清事物。

即便明摆着。念头至此,陈宫朝刚阿谏臣躬身作揖、认真道:“子泰,宫以先前不敬之言。”

“向你赔罪,还望你能见谅!”

田畴见此错愕,当即便将青衣谋士扶起、悠悠道:“陈次席不必多礼!所谓千里骏马都难免有朝失蹄。人,自也有昏花打眼之际。”

“畴之智微,无法于战场为主公谋出惊天大略。但求凭一双清眸,破几招虚妄。”

“而次席您本就是军谋之臣,偏重战略。在变幻大局上稍稍走眼,算不得什么。”

陈宫闻言,面目微微泛红。

其看向田畴的神情,也越发柔顺。只见青衣谋臣轻轻抚须、淡笑道:“是也!论军谋,子泰不如我。但论上平心望局,我亦远不如子泰!日后,我二人该当齐心协力!!”

“共辅主公大业!”

见无需自己劝和,二臣便已谈笑如初,赵枭只感甚是欣慰。他一把牵起田畴之手,面色无比认真:“子泰,你之清心吾是知晓的。”

“但,有功就赏,也是必须的!”

“此次你之上谈,解吾势大难,则更该赏!在这事上你不能谦让。说说吧…”

“你想要什么?”

看向田畴的目光满是欣赏,赵枭还再次补充了一句:“有甚想法,皆可提来!”

见赵枭斩钉截铁、不容推让,田畴一时间却是无言。坦白说,他真没啥想要的。钱?俸禄已经完全够用了。权?位高了事情太多。

处理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很烦心。

名?就是名垂千古又有何意义?最终不过都是一捧黄土。不如在世时活得清闲自在,在无人问津的青山绿水间搭个小屋,平常自耕自养、闲暇无事去垂钓湖鱼,这才是…

至高的享受,无上的人生。人生在世,追寻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在你忙碌大半辈子,终于到达高位时,或许你会惊恐的发现…你,已不再是原本的你。

而往往操劳半生,就已经耗尽了人全部的活力。这也是许多人刚刚权重,却没能做上多久、就与世长辞的原因。这些人,太累了。

一辈子奋斗,出头却享不了多少乐,真乃悲剧。还不如舒舒坦坦,融入自然。享受初晨清新的空气,观赏林间雨散后的薄雾,品尝陈年老月的醇酒,瞻仰寂静夜空的明星。

就是诵经、咏歌,就是试茶、阅书,就是临帖、对画,就是倚竹、抚松。

这都是快乐,都令人满足。

看似平凡的人生,过得才像个人。

不过这些,只怕暮年才能享受咯!田畴微微叹息,朝赵枭缓声开口:“主公,如果非要赏赐臣下的话,不如将此转化为一个政策。”田畴很是认真,一字一句道:“主公不如修建一个庄园,再在园中立一阁楼。此阁如同幽州学府一般,但规模甚小、职能亦是不同。先立下规章,入此庄,只得自耕自养之。”

“再者,入庄者还要学习经书礼义、饱腹学识。其中学子一旦圆满,便可入我仕为谏官。不过,也分三等…待三年、为郡之谏。养六年、为州之谏。藏十年、则为君之谏。”

“噢?子泰思维好生跳跃…”

“咳,主公,让臣下先道完。”

“好,你说,挺有意思的。”

见赵枭满脸诧异,田畴面不改色、继续勾勒着他心中的宏志:“主公,我们这批臣子终会渐渐老去,而您之大业是以天下王朝、代代相传,故此,永远需要新臣、需要谏臣!”

“而臣言之谏庄,培育出的学子,基本上就能满足谏臣这个空缺。想我主英明盖世,偶尔都会思虑不全,后世之主,则更需谏臣。”

说着,田畴罕见的面色泛红、抑扬顿挫的昂扬开口:“入谏庄之人,无有供给、无有外助,衣食皆靠双手自生。在与外界隔绝,在如此艰苦环境下,能坚持十年亦然自得者…”

“内心,也自是坚韧不拔、也自能无视为官后的诱惑!十年磨一剑,十年磨一剑!若心怀投机取巧者,哪会花十载在这苦庄子中?”

“一个谏官,无权无势的,要有所作为,都得君王听得进去。这么一来,慕名入庄的,只能是心怀大义、匡扶国家之忠贞人士!”

言至于此,田畴躬身拱手。

陈宫再次动容,只感三观被刷新。这多好的飞黄腾达之良机?这刚阿谏臣竟啥都不要,唯一提出的请愿都是为主公日后的江山…

真是稀了奇了!

不过,其言语虽跳脱稀奇,倒不失为良策。甚至稍夸,都可谓之定国大略!

此计此庄,朴实无华,但也完美符合培养谏臣的土壤环境。谏臣,本就是朴实无华的。若连这等清官,都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国家…

怕腐朽的都濒临灭亡了。

心念至此,陈宫就要附议。而就在这时,一声热烈的喝彩声从屋外传来。

“好!!子泰说得好啊!!!”

听闻此音,屋内三人都是一怔。继而,赵枭田畴二者面上浮现笑容,望向门口。

只见木门被轻轻推开,蓄着短胡子的田丰神赳赳气昂昂的行了进来。其一入内,当即就朝赵枭躬身行礼、高声呼曰:“恭喜我主徐州大捷!此次激流勇退,实乃大智慧也!”

“臣下昨夜恰巧在下面县城巡视,就没能赶上主公的接风筵。后闻我主遇刺…丰内心急切回往,但刚至门口还未来得及通禀、就闻子泰高昂良策…嘿,臣下就知我主安然!”

说罢,田丰清澈双眸直向赵枭,铿锵有力言之:“子泰这小子平日木讷讷看起不甚聪慧,原来是搁这藏拙呢!其言可谓张良计…”

“主公若是行之,那逆耳忠言的谏臣以后就再也不缺了!主公若能听取忠言…”

“我幽赵,就立于不败也!”

“哈!是也!子泰说得很有道理,既元皓也这般看待,那就立下这个规矩罢!”

“待会吾就书信给军师,请他在幽地寻一苦寒之山建造谏庄,那庄内核心之阁…嗯,子泰,子泰…那庄内学阁,就叫安泰阁好了!”

田畴闻言面色泛红,神情满是感动。

赵枭见状哈哈一笑,继而昂首示意田丰快快入座。同时,中俊枭雄忽然起身…

亲自为帐下第一硬骨头斟了盏茶。关羽气性傲,统领一方州郡还差些火候。此次青州之所以安然,第二集团军的随军总谋田丰田元皓,可是劳苦功高!并且,其不仅负责青州事宜,就是前往徐州的第三集团…

辎重粮草,也是由他一手操办。

赵枭之所以在徐州连连大捷,固然是领兵有方占大多数,但后勤无忧、也不可或缺。

田丰之功,某种意义上还甚于关羽。

“来,元皓喝茶!这段日子,南地这块儿大多事务都由你一手操办,实是太累…不过接下来就好了。吾第三集团军回援,治下三州就兵力盈余、不复先前军士匮乏之窘迫。”

说着,赵枭笑而递茶。

那刚臣也不推让,接过茶水就是一口,继而拧动脖颈、倾诉道:“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实不相瞒,您在徐州就是高歌猛进…可这样下去最多三月,下臣也要发信劝归。”“噢?此话怎讲?”

赵枭面露疑惑,陈宫田畴亦是如此。

田丰听声苦笑,正要出口、又似想到什么般瞟了眼陈宫。赵枭见状,朗然带笑道:“元皓不必避讳,这位是陈宫、陈公台,是在东海投于本侯的俊杰!徐州之下淮河大捷…”

“全赖公台之反其道良策。”

赵枭话音刚落,陈宫立马起身,规规矩矩朝田丰行礼作揖道:“久闻侯爷帐下有一位铁面无私的刚正贤臣,田大人之名如雷贯耳…”

“今日得见果然神采奕奕、气度非凡!”

田丰闻言颔首,朝陈宫略微扯了扯嘴皮、淡笑道:“既然主公说阁下是俊杰,那想必不会有假。今日与公台相会,丰甚感高兴。”

“我主大势,又多一根栋梁。”

说罢,田丰转头望向赵枭、相比陈宫明显要热情得多。只见大公无私之刚臣略正衣襟、认真道:“主公,我势之粮草,已然不足。”

“什么?!”

赵枭听声惊讶,皱眉道:“先前兵发冀青之时,军师不是说粮草够用半年么?”

“怎就会不足了?”

话音落下,满屋寂静。

也怪不得赵枭变色,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安置地方,粮食都是必不可缺的。

再精锐的部队,没吃的都会饿死。

听闻赵枭之问,田丰面带无奈、井井有条的解释道:“军师大人说的半年,并无水分。但我们谁都没想到这运粮折损…竟大的惊人!十车军粮从幽出发,到冀州完好九车。”

“到青州,完好的就只有七车。”

“而运到徐州,能有半数就已是不错。甚至大多情况,十车粮到徐就剩三四车。”赵枭眉头拧得很深,不解道:“元皓是说…粮车从幽到徐,折损达至六成?”

“为何会如此夸张?!”

听声,田丰叹息、面色难看道:“幽州出关满是山峦,难免颠落米粒。不过,这点损耗都算不得什么。而冀州地区气候燥热,不似我幽那般凉爽,不少粮食烫坏了,只得…”

“只能短期食用,不能再长期运输。”

说着,田丰神情凝重、悠悠道:“最难走的是青州这一截。青州临海、空气潮湿,历经冀州军粮本就很干…又忽遭大片雾气润泽,极易生虫腐坏,到此,大车大车的粮食。”

“就这么没了。”

言此,刚正直臣满脸痛惜、肃声道:“这都是因为我们先前,没有打过长距之仗,经验极其不足所致。但这问题,短日难以虑出解决之策。主公,我们近期决不能再起兵。”“各方面的问题,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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