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豫州来使
第二十一章 豫州来使
“妈的,怎和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孬啊,这群蛮子是真他娘的孬啊!!”
寅时黎明,金日虽然仅才探出半个额头,便将漆黑夜幕彻底驱散。玄菟郡璀芒万丈,所有肃穆与杀机都消逝而去、只剩一片宁和。
在这初晨的盎然之际,张颌立在英魂山山脚下,满面无语的望向蛮军大营。此刻敌营门户大开,尽是萧索与空荡,早已人去楼空…
不太新鲜的脚印,说明现在距离蛮子们遁走最少也有三四个时辰了。心中很是不爽,一时间冷面战将心里头憋屈的紧。昨夜他那般信誓旦旦的豪言今早要大破敌军,可现在天是亮了,但那人儿…也他娘的全都不见了!!如果非要形容张颌此时的感受,那真就是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可真就是…
哔了狗了。
“我愧对三军将士啊!”
“悔未听王校尉之言啊!兵书误我,兵书误我啊!”冷面战将懊悔连连,不过这也怪不了他沉不住气。毕竟一场以寡敌众的歼敌大胜与勉强守住阵地,战后封赏真是天差地别。
两万对阵五万,抵挡住攻势还能奇袭歼灭敌军,他张颌就将成为一位伟大的名将、跻身于赵枭的上将集团中间。而没有歼灭敌军,仅仅只是守住了阵地,啥名将的就是屁。
外人谈及此战,估计都是一笑而过。两万汉庭精锐抵挡五万蛮国杂兵,竟然打的只剩区区几千人…或许若不是敌军主动退走,张颌还会被彻底歼灭。日后,论到张颌这名字,人们多半就会摇头轻叹‘张颌者,不过尔尔’。至于蛮军装备是否过于优质,至于蛮兵战力是否低下,又有谁会去在乎呢?
庸将的名号,小张是注定要背下了。
“将军,莫要太过感伤。”
“是啊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
四名硕果仅存的校尉小将怕自家主将忽遭打击一蹶不振,赶忙纷纷开口劝慰。
“一时的失利代表不了什么!”
“是啊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们要振作起来,此仇来日必报!”
“是啊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
“……”
手下无意中的一句句胜败之言,着实刺伤了张颌年轻的心灵、使他受创更甚。
一时间,寡言战将双目泛红、攥紧双拳高声道:“不!我没败!敌军畏战而逃,怎么能算是我败了呢?我没败,我何曾败过?!”
“此战,我们当是大胜才对!”
“全军出击!去追杀敌军!大胜!”
“我要大胜啊!!!”
年轻人的争强好胜涌出心头,激得冷面战将浑身气血翻涌。长时间守寨的憋屈无法释放,竟逼得他虎躯一颤、一缕殷红被活活气出。
四将见状大惊,暗叹张颌疯魔了!
这寡言冷面将历来如此,冷静时极其擅长运用环境地形来作战、头脑清醒而睿智。但他也有一个很多人都有的致命缺陷,就是心智较为容易被怒火所蒙蔽。每当陷入这种负面状态,张颌就会冲动,就会鲁莽得令人发指。
在这点上,他比不上好大哥魏延。
而事到如今,校尉们除了劝还能干啥…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是的,是我们胜了啊!书中有云,穷寇莫追!将军,军士们都太累了…”
“若追上去被蛮狗反咬一口怎么办?那么一来,我军才真的是败了,不能啊!”
被大声劝谏,张颌只感到气从心来。倏尔,其面色涨红,大步往前冲去、边奔边呼:“从军岂能轻易言累?呵呵,本将自己去!”
可没待战将跑几步,其便哇得喷吐一口殷红气血,径直倒地昏厥了。四名校尉见状呆愣了好一会,着实没想到自家主将承受能力这般差。他们面面相觑、赶忙朝前冲去。
凄厉的呼喊,也随之响起。
“将军太乏,累倒了!”
“快传军医,快传军医啊!”
“将军,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霎那间,青徐残卒军心受创、士气萎靡。好不容易提上来的一口劲,也彻底散去。
……
“天杀的蛮子,是多长了两条腿还是怎么,竟溜得如此之快!来人,传我将令!”
“再提两节速,决不能放跑逆贼!”
“诺!”
幽边海面上,一条条巨大的战舰扬帆前行、正以最快速度朝往半岛海域行去。昨日夜深,他们远远眺见了玄菟郡内的叛军大营。很遗憾,却未能寻到张颌领导的两万军队。
想来,那位将军很是不幸。
投来的第一战,便折戟沉沙了。
怀揣着为同袍报仇雪恨的想法,幽州第一舰队极速朝着海岸线航去。没想那群蛮子怂得太厉害,居然连个照面都没打,就这么脚底抹油的朝着半岛溜去了。殊不知,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观,这群蛮子跑得再快,目的地…还不是半岛七国?
将诸国夷为平地,照样能够为张颌报仇。不过尽管如此,雪恨心切的甘宁没有浪费时间,不断的下令提升航速、朝半岛汹涌杀去。
……
“好兄弟,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还请你放心,我定会为你雪恨!本将要用整个半岛的反叛余孽,来告慰张兄弟你之在天英灵!”
甲板上,一身透气青袍的甘宁神情惆怅。正对着一尊灵位祭酒,颇有感慨。
张颌这人,甘宁与他的交际确实不多。除了在几次庆功筵上打过照面聊过天,便再无过多来往。但通过那短暂的接触,两栖水将觉得张颌是个沉稳的老实人,虽还略显稚嫩…
但多经历些岁月的打磨,日后未必不能成为一块璞玉。然而事与愿违,这么优秀的种子,怎就折在了半岛杂碎们的手上?真是令人不愉快,天妒英才,真是天妒英才啊!!
想着,甘宁倚靠在甲板护栏上,悠悠的望着五彩斑斓的无边碧波。男人眼目深邃,自我喃喃道:“不过要我说,小张还是逊啦。”
“其成也固守,败也固守。一心钻研地形优劣,却是忘了自身武艺高强。讲实在,还是不够勇。半岛蛮荒有几个勇的?小张只要领着精锐直突敌军帅旗,蛮子有谁挡得住?”
“而帅旗一倒,蛮子不就低迷溃散了?两万虎狼非要龟守,任五万宵小凌虐。嘿!就是黄巾草寇,你让他一直进攻聚起了锐气,也都很难招架。一力降十会,所言不假啊。”
“唉,稳重是好事,却不能失了锐气。”
“小张啊,你的死为我们明鉴了眼目…也不算没价值。放心去吧,哥为你报仇。”
……
幽州蓟郡,赵枭很忙。本来田豫刚刚归来,能帮贾胖子好好分担些事务。可这一回来又被中俊枭雄给差走了,囤积的要务,也就只能赵贾枣内部消化了。
此刻午时日盛,枭雄正端坐在刺史府中,认认真真的写着书信。最近突发异变实在太多,必须他亲自写的命令也不在少数。首先,书封急信给关羽,叫他调动驻扎在冀州的第三集团之五万步卒协助张颌、立刻镇压暴民。
其次,还有封亲笔信要给身处冀州魏郡的许褚,令他发兵聚于兖州边界、威逼袁术。还要强调其必须把阵仗弄大,态度必须要硬。
别看前两日说的铿锵,实际上赵枭压根不想打兖州。而不想打,就必须硬。
让别人觉得你想打、你很想打才行。
“唉,忘战必危,好战必亡啊。”
写着信,赵枭略为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喃喃自语:“若不出这些岔子,尚武民兵也该归乡为民了吧?唉,去年四万尚武勇士为吾出征,今日却仅剩小两万,伤亡超过了半数…”
“这该死的战争,没玩没了的勾心斗角。”
“天下又岂能太平?”
落款盖印,将关羽之信放在案上。枭雄再次抽出一张信纸、边写边言:“许褚啊许褚,真是好久未见了。这种难相见之状,日后只怕会愈来愈多吧…吾还记得当年洛阳城外…”
“将军那一记救命飞戟呢。”
刷刷将信写好,赵枭却是停顿了分毫。
他有些感慨不知如何说起,他有些庆幸不知如何道来。从心说,老天真的待他不薄。从一个无足轻重的乡勇头子,混到今天地位显赫的一方诸侯,他经历了无数血雨厮杀。
有在神州大地镇压逆贼,有在广袤草原濒死逃亡。有在治下郡县剿杀张叛,有在域外半岛叱诧风云。有在恩仇之中悍攻死敌,有在迷惘交加进退左右。这一路不容易,陪伴自己的兄弟有的逝去有的活下,但真值得庆幸…
最先跟随自己的,除却赵二阿饼,多半都还健在。起家的关张、投来的许陈,俊面的赵云、吃枣的贾胖,其实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成为了枭雄的兄弟,手足连心的那种。
其次的田畴田丰、徐庶张辽、甘宁田豫,实际上,也成为了赵枭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万幸的是,他们犹在。或许,随年纪越大…
人啊,就越会注重感情。
“位至达者,会感到寂寞。只有历经了时光的洗礼,才知晓真挚情感的珍贵。”
“有些人眼中,情谊不值一提,为了区区吊钱便能坑害朋友。而在某些人眼中,情谊却是高于一切的宝物。便是万两黄金、便是万块美玉亦无真情可贵。刘皇叔,我算懂了。”
“还未失去心腹手足,我就偶有担忧。而失去两位兄弟的你,脾性即便再是能忍,双眼又岂能不被怒火蒙蔽?”提及刘备,赵枭嘴角一勾,忽得畅快的大笑起来。刘玄德,看似弱小,却实则是也汉末首列超级大枭雄。
最初心软的自己,还发了恻隐之心不想抹除他。还好,有忠心可嘉的衙役们啊!
快活的笑着,赵枭脸上忧色不再。他已下定决心,尽量去避免战将身处险境。同打江山,更要同享富贵才对!希望未来建立新朝时,忠心的臣子们都还健在!届时人人封侯!
心中有了坚定的念头,一时间枭雄效率猛然加快。他将关羽与许褚的信件端放在一旁,再次提笔书起第三封信,此信是给迦克西的。先是寒暄叙旧,再是敲打拉拢。通过匈奴之患,赵枭清晰认识到了后背决不能有威胁。
鲜卑临近大统,往后便是一支强悍而团结的精锐骑兵。若是不能将他们敲打收为附属,那么中俊枭雄或许也只能来几出毒计了。“迦克西啊,别怪我,现在的我不是孤身一个人…我是领袖,我身后有千千万万忠于我的子民,为了他们,吾也只能违背让你建国的初衷。鲜卑除却如历史一般融入汉族…”
“就只有两个选择。”
赵枭神情迟疑,终还是敲击着桌面、斩钉截铁道:“要么成为相对自主的附属部族,下挂于我救国都护府。要么…就只有灭亡。”
“自我们结盟起,论迹不论心,你确确实实一直在帮助我。我这么违背昔日承诺,也确确实实背信弃义。但五胡乱华的悲剧决不能上演,乌桓早被我灭了,匈奴经此一役也败得差不多了。草原上,就只剩你鲜卑了啊…”
“迦克西,我的后方不能留有一柄尖刀。即便这柄刀历来与我交好,但不能…”
“就是不能。”
言至于此,赵枭脑中忽然显现出迦克西那张完美的俏丽容颜。那女王冷若寒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似在质问着赵枭身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说出来的话就不算数了?
以前歃血为盟的朋友,难道就是个笑话么?
继之,赵枭眼中又闪过与宝勒尔托雷多年的温存来。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什么是原则?不被任何因素改变的,方为原则。
故此,中俊枭雄眼露痛苦,还是苍劲有力、不带犹豫的写完了鲜卑之信。希望迦克西能够顺应大势吧!自己会多给她些时间考虑。
但如果鲜卑死活不肯归于炎黄…
那么,他也只能辣手摧花了。
在民族大义前,什么都得往后站。
“呼”
抹去额上布满的细密汗珠,赵枭终于写完了三封重要信件。一边小心弄着漆封,男人一边大呼道:“洛旼,唤信骑过来!还有…”“让军帅魏延来府中,与吾共进餐食。”
“是!主家。”
死士统领答音刚落,一声急切的呼喊便从门外窜了进来。“主公!主公!”
“豫州曹操来使了!豫州曹操来使了!”
“来者有二,一是曹操族人,二是曹操首席军师郭嘉,说是要与主公共谋大事!”
“主公,主公!曹操来使了!!!”
赵枭听声错愕,着实有些诧异。
曹操来使?郭嘉是使臣??要与自己共谋大事???嚯,这什么跟什么…
且不说二人先前敌对,这豫州与自己治下三州也没有接壤啊!人妻曹赵枭清楚,是汉末第一狠辣狡猾的狐狸,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一时间赵枭双目微眯,心中思绪万千。
而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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