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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关于孔氏(二合一)


县衙大堂一时很是安静,隐约之中能听见与正大堂隔了两三丈距离的衙门口传来的议论声。

        风刮过衙内的耸立的松柏树,枝干经风而不动,松针叶相碰发出极轻的簌簌声。

        县丞张着口欲说不说,半响又合了嘴,转头看向师爷,发现对方亦是一副既惊又恐的模样。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啊这……”

        他们……惹不起。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师爷勾了勾眉角提醒县丞莫要让人看出他们异样,且坐端正,继续审案,县丞才摆正身体,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斟酌着开口:“王公子,你且看看下面跪着的这个人……可是你的书童王八德?”

        “嗯。”她点头,“是在下的书童。”

        “既然如此,那事情也就好办了。”县丞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喝道,“王八德,你将刚刚与本县所说的供词,速速重述一遍!”

        王八德被醒木惊堂,吓得一哆嗦,脑袋抵在地上,畏忌且怯弱的抬起头看向县丞:“说,说什么?”

        “哎?你还想翻供不成?”县丞拧眉,见他装傻充愣当即不悦,以手指着王八德,“你可知你刚刚在堂上说的话,都已由人记录下来了!临堂翻供是大罪!”

        师爷伸手拉住略显激动的县丞,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八德,给他提供思路:“就说你为什么要骑马去追那个小童?为什么要撞死他?背后又是受何人指使?”

        闻言,八德偷偷侧头瞥了一眼王蓝田,见她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才怯生道:“今,今日午时我与我家公子一起回客栈,被一个小童拦下说是我们偷盗了他家公子的东西。

        “我家公子见他年纪尚小,便耐着性子与他解释。可小童一口咬定就是我家公子偷的,于是我们不得不在门口停留与他辩论,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

        “后来那小童自知理亏就跑了。我家公子心善并未与他计较。再后来,我送公子回屋……

        “就……没想到屋中还真的多出了个书箱和钱匣子。

        “公子知道小童的主子病重急需用钱,就命我速去追那小童!

        “那时我家公子没顾及太多,只是想着清者自清,而且人命重要,先拿财救人。可……”

        他顿了顿,随后猛地抱住王蓝田的大腿:“公子,我没有杀人!是衙门逼我承认的,全都是他们的逼我的!他们让我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公子您头上!他们让我说,是公子您派我去追杀那个小童的,我若不说他们就……”

        “大,大,大胆!”师爷被他这番改口打得措手不及,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高喝一声,“你这贼子竟然敢污蔑朝廷命官,当真是活得不难烦了!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八德紧紧抱着她的腿,身子颤抖着,惶惶抬起头看着她,这会儿王蓝田才发现八德周正的脸上全是擦伤的痕迹。

        他苦苦哀求:“公子!救救小的吧!小的不想死!”

        末排的两个衙役拿着衙棍,一左一右就要架起八德往外拖,却被王蓝田以身作挡拦下。

        她护在八德身侧,躬身朝县丞行了一礼:“还请大人息怒。家中小仆刚见凶杀场面,心神不济,尚未回魂。如今又见到亲近之人难免没了分寸,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他无状之举!”

        堂上二人未料到王蓝田竟会护着这仆人。

        毕竟若没有王八德的呈堂供词,他们县衙是下不了逮捕令的。

        对于这种关键时刻会反咬一口主子的下人,不管因何原因都是叛主。

        这太原王蓝田居然还为其出言辩护,让他们颇感诧异。

        一时之间倒分辨不出,这王蓝田是纯善还是真傻?

        这种因泄私愤让家仆暗中动手出气,结果一不小心把人弄死的案件,他们处理了没有百件也有七八十件了,都已经形成一套基本的处理模式:

        家仆全责→按律处罚→以儆效尤;

        家主给钱→县丞出面→安抚苦主。

        双线并行,既塑造了官府的良好形象,在百姓心中树下了威信,又能中饱私囊,利人利己,实在是两全其美。

        当然,如果家仆与主子情谊深厚,只要钱到位,届时人是可以活着带走的!

        县丞摆了摆手,做了个顺水情:“既然王公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便罢了吧!”

        师爷却在王蓝田的话里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王公子刚才所说的‘见到凶杀场面’是何意思?人是他杀的,他现在知道怕了?那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公子!你让我去追那个小孩,我立刻就去了!”王八德不知是被话中哪个字眼给刺激到了,情绪已有崩溃之象,“我骑马追了好远都没看到他!”

        他松开王蓝田的腿,抬手跟她比划着:“他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地上的!不是八德杀的!真的不是八德杀的!”

        “你这是胡搅蛮缠!”县丞见他不守规矩,直接插话,还推卸责任,怒拍桌子,“当时街上那么多人都看见是你纵马行凶!你当他们都是瞎子吗?”

        他高高举起惊堂木,往桌又是上一拍:“王八德,你可知罪?你偷盗他人物件,恶意杀人,还将一切嫁祸给你的主家!好歹毒的心肠啊!”

        王八德忙扑在地上叩头:“大人!小的冤枉!小的是真的冤枉!”

        “县丞大人!”王蓝田拔高声调,“不知道衙门今日可收到一份遗失状?”

        县丞闻言和师爷面面相觑,随后师爷招来一人同他小声嘀咕了两句,那人离开后,师爷谄着笑解释道:“王公子你也是知道的,今日本是休沐。

        “只是当街杀人影响实在恶劣,我们大人不得不及时赶回处理,大人的爱民之心,天地可鉴呐!

        “至于其他,这不是事发突然,来得匆忙,尚未来得及查看。”

        “大人心有百姓,乃余杭之福。如此大人更是知道,若因未查清案件的来龙去脉,仓促定罪,陷一无辜人……”王蓝田折着衣袖的角,沉吟道,“这和操刀杀人者有什么不同?”

        县丞瞪眼:“你你,你这话何意?”

        王蓝田拱手:“大人,您且听王某同你分析。目前事有两件,一是君悦客栈丢失案,二是长街行凶案。

        “我们一件件的来,首先是客栈丢失案,这一案尚未定性,说成偷盗不准确,说成丢失才跟更为严谨。

        “这一案中有个关键的时间:辰时。可辰时王八德一直跟在我身后,未曾离开过半步。”

        说至此,她长眉一条,神色疑惑:“难不成王八德会分身术?一个留在我身边照顾,另一个返回了客栈行窃?此等怪力乱神之说大人断然不会相信的。

        “排除这个可能,是不是就意味着王八德有同伙?如果有,他的同伙此刻又在哪?如果没有,这偷窃之事王八德如何一人完成?”

        言至此,她抬手碰蹭着下巴,补充道:“对了!出君悦客栈往北行一公里有家赵记馄饨面条摊,再往前的三四家甜点铺子,一家成衣铺子以及赵记肉店,大人可派人去查问,辰时前后可有见过我主仆二人。”

        随即又换上一副为难的神色:“至于长街行凶案……我未曾亲见不敢断定,不知可有仵作的验尸报告?”

        师爷抹了一把汗:“哪有这样快的?现在距凶案发生还未满一个时辰。”

        王蓝田奇怪道:“咦?验尸报告未至?那怎能确定死者一定就是死于马踏,而非王八德所说的人‘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地上的’?”

        “喔!”她故作恍然顿悟状,朝着县丞鞠礼,“莫不是此案是冲着大人您来的?”

        县丞尚未能消化她前面的长篇大论,如今听她话头一转,连话头都打了结:“怎,怎么可能!”

        王蓝田紧皱眉头,深沉道:“大人,你断案如神是余杭百姓皆知的事情。我若没记错的话,这每年的入秋后朝廷会下派官员例巡各郡,而恰在此时,大人您所管辖的余杭出一件杀人命案,且牵连到了太原王氏……”

        她说到此处,战术性的稍作停顿,抬眼看向县丞,眉眼间俱是担忧之色:“大人!虎豹在前,坑阱在后,小心呐!”

        县丞怔忡片刻,抬头瞥眼看向师爷,原本紧握惊堂木的手松了松,吞咽了下口水,提议道:“要不……此案延后再审?疑犯王八德暂押大牢?”

        外面全是围观的百姓,王八德当街马踏行凶为众人亲眼所见,在无法证明小童的真正死亡原因之前,暂押确为最佳选择。

        王蓝田见人如此上道,颇为欣慰,面上扬起清朗如风的笑意,未表异议。

        师爷理了理衣襟,面朝大堂,高声宣道:“案件疑点较多,且仵作验尸报告未至,此案延后再审,暂将嫌犯押入大牢。”

        他话音刚落,衙门外就传来一声:“报!”

        原本刚准备敲响惊堂木结审的县丞被这一声“报”吓得手一抖,惊堂木没拿稳砸在了地上,他怒道:“咋咋乎乎,目无规矩,不成体统!罚你半个月的俸禄!”

        这传话的胥吏面露苦涩之情,但还是默默跪在地上领了罚,而后禀报道:“东街三铺的医馆死了个人。据查实,死者是会稽孔仪,就读于万松书院。昨日酉时行至余杭,住在君悦客栈,今日辰时因财物书本被盗,大受打击昏倒在客栈被众人送至医馆。然后……死了。”

        王蓝田的笑突然僵在脸上:?

        听到这个消息,县丞怒意已无,嘴唇哆嗦了两下,不愿接受事实的他又问了一遍:“死……死了?”

        禀报者点头:“是,是的。”

        县丞生无可恋的看向师爷,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一个太原王氏,一个会稽孔氏。

        都是他这个小小县丞惹不起的士族啊!

        师爷深吸了一口气,稳住颤抖的手,拍了拍县丞的背:“大人,大人!振作一点啊!余杭的大局还指望着您呢!”

        县丞官职虽小,但浸|淫官场多年。

        他知道越是急案大案,越得稳着来,且事牵两位士家子弟,他更是要慎之又慎,免得将自己砸进去。

        县丞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延后再审,于是将先前师爷说得话改了改,又说一遍,说得郑重:“此案疑点重重,牵连较广,暂且将疑犯王八德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说完,顾及到王蓝田的身份,抬眼望向堂中站得笔直的少年:“王公子,可有异议?”

        “大人英明,在下哪还能有什么异议。不过,”王蓝田拱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大人应允。”

        “且说来听听。”

        她垂眼看向八德:“这小仆自幼就跟在我身边,没怎么离开过,如今因疑案身陷囹圄……还请大人给我些时间,让我再陪他说说话。”

        县丞拧了下眉头,这要求多少有些不合规矩。凶杀案的嫌疑犯在案情审定结案前,是不能与案件相关的人有联系的。

        更何况大门外还有那么多观审的百姓,若是开了先例,以后他还怎么当余杭的父母官?

        他正欲拒绝,却被师爷扯了一下袖子。

        师爷冲他挤眼,小声说了两个字:“卖好。”

        虽说王蓝田只是太原王氏家的小辈,但若能顺势向其卖个好,于他们而言利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县丞瞬间展了眉头:“可以!不过时间不可太久。”

        说着,他扬起惊堂木一敲:“退堂!”

        ·

        衙门内已无戏看,集聚在门口的熙攘人群紧跟着也就散开了去。

        人潮涌动中,立着一个颀长身影,白衫黑色长襦内垫红衬,他勾挑着剑眉,招手唤来身旁的随侍,吩咐了几句,就见随侍急急转身离开。

        ·

        衙门大堂留下了三个值守的站在门口等着,王蓝田松了口气,抬手揉了一下额角。

        客栈纠缠的小童、莫名出现的书箱和钱匣、长街驾马撞人、医馆因急症病逝的会稽孔仪,以及县衙的逮捕令和王八德前后不一的证词……

        她思及八德的状态极不佳,便打消了追问小童之死的念头,她蹲下身子,抬手轻拍王八德的肩膀,出声安抚他:“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这几日先委屈你在牢里,等……”

        “公……公子!”他倏忽抬起头,打断她的话,嘶哑着嗓子喊她,随即,挪开身子,朝她哐哐叩头,“八德真没有杀人!公子,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八德不想死!”

        他情绪激动,磕头力度之大,两三下砸的额头青紫,速度之快,连王蓝田立刻伸手去拦都没拦住他。

        王蓝田说不出自己此时的心境,或许是怒、或许是哀、或许是怜,更或许是怒大于哀大于怜。

        她有种怒其不争的悲哀感,平日里教他的那些,一遇急事全抛之脑后,只知下跪磕头,她从牙关里咬出三个字:“王八德!”

        闻得这一声喊,王八德磕头的动作一僵。

        王蓝田见机扣住他的肩膀,神色微沉:“别我还没把你捞出来,你就自己把自己糟践死了!”

        王八德瘫跪在地上,双撑着地,额上顶着淤青色的包,脸上挂着斑驳的伤痕,涕泗横流:“公子,八德真的不想死。”

        声音凄婉哀绝,闻者欲落泪。

        “不想死就好好养伤,我定全须全尾的将你带出来的。”她从怀里拿出方帕子,捂住他的嘴,“把脸擦干净了。今日教你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

        -

        县衙后院。

        “这事牵连孔、王两家,若真的没法子了,您肯定得选一方吧?”师爷焦急道。

        县丞拍拍桌角,沮丧道:“我选什么?我能选什么?选王得罪孔,选孔得罪王,这就是个死局!”

        师爷捏了下胡尾,突然想起王蓝田在堂上提到的阴谋论,眼中陡然一亮:“大人,今日本是休沐,若按平时无论事件大小都得等假过了才升堂审理。

        “可此案发生正巧赶在秋后朝廷巡查官员下巡的时间段,而大人您又刚好得知这段时间巡查官在杭州附近。

        “所以不敢怠慢此案,衙门甫一呈报,您就开堂审理,结果莫名牵扯上了孔、王两家……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

        经他这么一说,县丞也觉得今日的事情巧合的有些荒谬,师爷继续道:“这事要只是死个随从仆人倒也好办,可偏偏还死了个公子,且是会稽的孔仪!会稽孔氏面门衰祚薄,到这一代也就只有两位小辈,孔家定不会轻易放过凶手。

        “倘若凶手真是那太原王蓝田……到时候太原王家拿个家仆出来顶罪定然是行不通的。如果孔、王两家都选不得,那就只能将案子推出去了。”

        县丞听这话差点将手中的茶盏砸他脑袋上:“说这么一大通,老子当你真想出什么好法子了!结果全是废话!这破事是你说推就能推的?这么个烫手山芋,谁要?谁接?”

        师爷吓得往后一躲,抬手往上指了指:“大人,您往上推啊!事牵孔、王两家,闹到最后说不定还得去建康审。您现在把案子往上面一报,就是料定了先手,就算后面孔、王两家再闹也闹不到您这!”

        县丞平了火气:“那你还在这杵着做什么?赶快去编撰文案拟册成贴,速速将此事转到杭州去!”

        师爷缩头:“哎!这就去!”

        县丞往椅背一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粗声叹气:“都是大爷,我这庙小实在供不起。”

        -

        余杭占地面积不大,故而衙狱和县衙是相连的,且有一北一南两个门。

        从南门的县衙大门进,有条衙内的小道,直通北侧的大牢,平时提审犯人走到的都是这条路。进大牢后有东西向的两条路,沿东直行便能走出衙狱。

        王蓝田身上的金锭在去衙门的路上就分了个干净,这会儿站在北门摸着空荡荡的口袋,看着面前伸手要钱的牢头,颇有些尴尬的蹭了下鼻子:“劳烦你先照顾下那位小兄弟,我去去就……”

        “这个,够不够?”

        她的话被打断,随声,一块玉佩砸在牢头的怀里,牢头下意识弯腰去接,揽了个正着,他拿着玉对着光看了看,粗粝的手指磨这光洁的玉面,看着给玉的人忙换上一张堆笑的脸,点头哈腰道:“够够够。”

        “这是上等的羊脂玉,你拿去变卖可不要被人骗了。”给玉的人抬手伸出三根手指,“得这个数起步。”

        牢头瞪眼:“三十两?”

        他摇头。

        牢头眼冒星光:“三百两?”

        他晃着手:“三百金。”

        牢头捧着玉,看了眼王蓝田,又看了眼给玉的公子哥,谄笑:“二位公子放心,牢里一切交给小的。两位慢聊。”

        王蓝田挑了一下眉角,转身看着替她解围的少年,有些意外:“多谢文才兄。不过……你此刻不应在杭州吗?”

        马文才比她早一个时辰离开书院,按他的脚程差不多在申时末酉时初就该到杭州了,怎隔了一日还在余杭?

        马文才穿着常服,衣襟处的红色为清冷桀骜的少年增了几分颜色,他负手于身后,解释道:“家父得知你未归扬州,想请你到府上做客。父命难违,我只得亲自走一趟了。”

        说着他挑眼看着衙狱的大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是挺巧!”王蓝田抖了下袖子,强笑道,“不过文才兄三百金的玉佩,我恐还不起了。”

        马文才大方道:“你我同桌同窗同寝,只是一玉佩,何劳挂齿?”

        “我记得,昨日有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此举又是何意?”王蓝田抿唇笑问。

        他思量片刻,勾了勾唇角:“殊途同归。”

        下午阳光正好,浅色的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倒融了他周身的冰冷与不亲近之感。

        王蓝田闻此言莫名有些想笑,背手走到他面前,高扬眉角,微抬下颔看着少年:“正巧缺了个帮手,你是我大哥,拖大哥下水,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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