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宋岁带着霜月和其他弟兄一路回凤岭山,刚过白水峡,就跟下山的一队人马迎面碰上。
最前的男子一身白衣,温润如仙,眉眼却与宋岁有几分相似。
见到他,霜月愣愣开口,“二哥哥……”
话音落,宋晏便从马上纵身而起,踏着马背直跃向前,凌空就是一掌劈下。
宋岁轻蔑而笑,立刻抬掌迎上。
奈何那箭伤上喂的毒药力未消,内力尚未恢复,宋晏这一掌,竟是直接将他震得从马背上摔下去,躺在地上直咳嗽。
霜月大惊,立马翻身下马去扶宋岁,又惊又怕地看向宋晏,“二哥哥别打了!四哥哥身上还有伤!”
宋晏负手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玉树临风的君子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岁,眼里的惊愕被很好地隐藏起来,仿佛刚刚动手的人不是他。
听得霜月的解释,他面上终于扯出一抹笑,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怪不得这么弱,原来是受伤了啊?”
宋岁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脸色虽是不大好看,但也还算恭敬地喊了声:“大哥。”
宋晏是宋岁同父异母的兄长,年长宋岁三岁,他母亲是凤岭燕寨的二当家燕君灵,当年与蟒寨通婚之后,二寨合并做大,成了凤岭十八寨的领头。
相比宋晏,宋岁的出身在山上这些人眼中,实在是拿不出手,因为他母亲是被土匪掳上山的,从始至终也没个名分,不过是因着宋晏少时身体孱弱不能习武,他们的父亲宋耀光担心蟒寨大权将来旁落至燕家,才对宋岁器重了些。
宋晏打完刚刚那一掌,倒也没继续难为,只是语气有些冷淡,“自己滚回去领罚。为着你的事,舅父叔伯都快把房顶给掀了,我可没闲工夫收拾你的烂摊子。”
说罢,便一个侧身上马,调转方向准备回山寨,突然却又想到什么,回过头,“对了,听说你把镇安县的那个马县丞给杀了?”
宋岁也已经重新上马,听得这话,不由嗤笑一声,“怎么?断了他们的发财路,大哥你也不高兴了?”
“你简直是胡闹!”
“我这是在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宋岁大声嚷嚷着,不知是想到什么,“老子就算是当土匪,那也得当个有良心的好土匪!老子就看不惯你舅舅他们干的那些腌臜事儿了,怎么着?”
宋晏气笑,“行、行,你有本事,你能耐。一会儿上了山,自己滚去议事堂领棍子去!”
话音落,宋晏便一夹马肚子,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走了。
霜月看着一行人疾驰而去的背影,颇有些担心地看向宋岁,“四哥哥,你不会……真的要去议事堂受罚吧?”
议事堂的几位头领都是燕寨那边的亲信,根本就没向着宋岁的,现在宋耀光伤病卧榻不能理事,他们早就想找机会除掉宋岁。
宋岁扯了下缰绳,不屑道:“老子怕他!”
几人骑马沿着山路慢悠悠地走了几圈,过即白陂时,瞧见方才跟在宋晏身边的白惊等在那里。
看到宋岁过来后,白惊抓了抓脑袋,眼神有些回避的,“四哥,那个……二哥叫您直接回半月谷歇着去,议事堂那边……您还是别去了吧。”
宋岁轻哼,“他过去了?”
自己主子的心思被戳穿,白惊也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来,“啊”了声,弱弱补充:“就……二哥说,您好生在半月谷思过半月,这些日子哪儿也不许去,万一哪位当家的上门找麻烦,您不见就是。”
宋岁还没开口,霜月就急着问:“那我呢那我呢?二哥哥也要关我的禁闭么?我可不想天天在半月谷给狼当陪练!”
虽然宋晏也喜欢欺负人,可比起被狼欺负,霜月还是更乐意去受宋晏的气。
白惊看了眼宋岁的脸色,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道:“那个……晚些时候你自己问他吧。告辞!”
“……”
……
宋岁回到半月谷。
这处的宅子原是宋耀光给宋岁的生母修建的,离主寨还有些距离。
因宋岁生母是个普通人,惧怕土匪,宋耀光便依着山下大户人家的居所给她在这处风景绝妙的山谷修了座园林,后来她走了,这里便留给了宋岁。
进了山谷,宋岁刚把马交给手下去牵,就耳尖地听到什么声音。
他回过头,就见一头通体雪白的小狼兴冲冲地扑了过来。
白狼尚未成年,体格和力量却已经不小,这么猛地一扑,竟是险些把宋岁扑倒在地。
“行了啊小白,”宋岁抓着白狼的前爪,颇有几分嫌弃地推到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狼毛,“你是头狼又不是只狗,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往人身上扑?”
白狼显然是听不懂,绕着宋岁走了两圈,凑着他一阵猛嗅,呜咽吐着气,似乎是格外兴奋。
白狼后头是气喘吁吁跟过来的青黎和黄善,青黎怀里还抱着只异瞳小白猫。
小白猫瞪着圆眼睛,非常惊恐害怕,不停地想要挣脱,青黎抱着它,一脸苦相地喊了声“四哥”,而后就开始疯狂诉苦水。
“四哥,秦枝枝这猫可太烈了,又怕生,你看我的脸,”青黎指着自己脸上参差不一的抓痕,有几条是刚挠的,还渗着血,“我一松手,它就要跑。我一抓它,它就挠我脸!你看!爪爪致脸啊!我这么大一张脸,硬是被它挠得没几处好地方了呜呜。”
黄善在一旁幸灾乐祸,“都跟你说了,养猫是有技巧的,得哄着。你硬抓,它以为你要欺负她,不挠你两爪子才怪!”
“闭嘴吧!”青黎吼了声,眼神不经意瞥到蹲在一旁的白狼,下意识侧了个身,跟护崽似的把猫护在怀里。
白狼全然不在意青黎的警惕,只觉得兴奋,锐利的眼睛里是发现猎物一般的光,盯着白猫,似乎是在伺机而动。
这也是青黎非要把猫抱在怀里的原因,放在屋里它要跑,关在笼子里它叫得凄厉可怜,还会引得白狼焦躁兴奋。
这头白狼虽是被驯化得亲人了些,但野性还在,猎食是它的天性,这几日青黎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这可怜的小家伙就成了白狼的腹中之物。
宋岁下山几日,自是不知道这一人一猫一狼之间的爱恨纠葛,只知道猫是秦桑的那只。
他回想起那日下山时秦桑胆怯无害的模样,想起她抹着眼泪楚楚可怜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这让宋岁心里莫名有几分烦躁,他看着那猫,突然蹦出句:“既然喂不熟,那就扔了吧。”
青黎“啊?”了声,瞪大眼睛,“四哥,可是咱们不是答应了要帮忙照顾的嘛?出尔反尔会不会不太好啊?”
“老子是土匪,又不是善人,不宰了它就是好事,还好吃好喝给养着?”宋岁冷笑,径自越过两人,“扔了吧!养不熟的猫,留着受气吗?”
青黎和黄善对视一眼,觉得宋岁好像是在说气话,但又拿不太准,只好看向霜月。
然而霜月自打白狼蹿出来后,就躲在了旁边老远的一棵树上,两人寻不到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就是这时,白猫逮着了机会,终于挣脱青黎,疯一样地往旁边的林子逃窜!
“哎——”
青黎赶紧要去追,黄善却一把按住他,“算了算了,四哥都说不要了。再说,我看小白盯着它许久了,与其哪天不留神让小白给吃了,不如……”
话音未落,小白就“嗷”了几声,往白猫逃窜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猫一狼消失了整整两天都不见回来。
青黎觉得那猫定然是凶多吉少,虽然只养了几天,可到底有点感情,竟还偷偷掉了几滴眼泪,日日坐在屋檐下,满眼期盼又满眼失落。
宋岁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青黎在那儿唉声叹气,像个老妈子似的。
他气不过,上前抬脚一踹,骂道:“你闲得慌是吧?一只猫而已,没了就没了,你才养了它几天?天天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子死了呢!”
青黎捂着腰坐在地上,使劲憋着眼泪,不敢出声。
自打从山下回来,宋岁的性子似乎比以往更加暴躁了些,三两句话不对付,就要踹人。
好在这两日议事堂那边没个动静,也没有头领下来找事,只是自己人苦不堪言了些。
“还不动?要不要老子搬床被子过来你睡一觉?”
宋岁板着脸又是一脚,“起来!滚去干活!”
青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把眼泪,正要去干活,突然就听到门前白狼的呜咽声。
“小白回来了!”
青黎兴冲冲跑出去了,留宋岁一个人在原地捏紧拳头,强忍住揍人的冲动。
然而心中火气刚平息几分,宋岁就听到屋顶又传来了几声叹气,他登时忍无可忍,冲过去吼道:“霜月,你给老子滚下来!”
霜月正拿着秦桑送她的珠钗睹物思人,被宋岁这么一吼,顿时有些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啊?”
“下来!滚宋晏那去!”宋岁不由分说,“成日在这儿唉声叹气,老子命都被你们叹短了!”
“都给老子滚!!!”
其他兢兢业业干着活儿的人也遭受了宋岁的无差别攻击,赶紧收拾好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没人了,宋岁才总算觉得清净了些,去水井边就着刚刚手下干活打上来的水洗了把脸。
脸上的水滴落进桶里,砸出一个个涟漪,宋岁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虚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擦了把光秃秃的额头,坐在一旁顺着气。
太阳正当头,知了声声叫,树丛里的噪鹃鸟也凑热闹似的嚷个不停,声音又尖又刺耳,惹得宋岁大恼:“再嚷嚷老子把你们宰了吃!”
鸟声寂静里一瞬,跟着就更为嚣张地叫个不停,宋岁暗自骂了声“草”。
大约是近来天气越来越燥热的缘由,宋岁总是觉得胸闷气短,夜里也总睡不好。
这会儿难得清净,宋岁靠坐在井边闭目养神,井口的凉意终于叫他心里安定了几分,久违地有了睡意。
……
宋岁做了个荒唐的梦。
梦里蝉鸣鸟叫声吵人得很,他觉得烦躁,干脆回去房间打算小憩,刚一进屋,就听到有人唤了一声:“哥哥。”
宋岁脚步一顿,意识恍惚间,他只觉这人的声音温软语气轻柔,好像羽毛挠在他心上似的,有些痒。
“哥哥,”她又喊了声,小声催促:“你进来呀。”
梦里的宋岁没觉得有何不妥,愣了片刻之后,便轻“嗯”了声,走进房门。
他不喜光又畏热,门窗都装着厚厚的深色帘子,便是大白天,屋里光线也暗得很,以至于他看不清人,只在昏暗中隐约辨得一个人影。
轻风吹过,卷起帘子让光透进几分,宋岁终于看清。
隔着半透不透的轻纱,少女端坐在他床榻上静静望着他,青丝散落,垂了几缕在胸前,贴着身体的弧度起起伏伏。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轻盈挂在她肩头的长袍仿佛随时要掉落一般。
因衣服太大不合身,她领口微敞,露出了身前大半,又是一阵微风起,锁骨下那粒黑色的小圆痣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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