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这太子好生晦气
“萧小将军从险些封侯的正一品大员降为正二品武将，难道不是因为他私德有亏、御下无方兼之目无下尘吗？”沈如筠哂笑，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讥嘲：“臣当初不过是一小小世家女，如何能逼得萧小将军换亲？如何能将手伸到千里外的边塞，逼着萧小将军纵容部下强抢民女？又如何能在街上出乱子时精准控制萧小将军去撞七皇子和十公主的马车？”
“你说得对！”朱崇礼点点头，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抬脚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入河中。
“扑通！”
石子入河，泛起一层淡金色的细碎涟漪，倒影在河面中的夕阳破碎，又慢慢融合。
沈如筠不料男子会赞同自己的说辞，她有些诧异地瞥了男子一眼，却见对方紧锁眉头，眉梢眼角是掩盖不住的烦闷。
她并没有出言多问，毕竟，他们二人并不是可以敞开心扉聊天的关系。
然，她不打算追问，对方却似乎很想跟她谈心。
“沈大人就没什么想问本宫的吗？”朱崇礼歪头看向女子，眼底透出自己都未能觉察的期待。
“没有！”沈如筠摇头，拿眼去看远方将要下沉的夕阳。
“那你便说你想说的！”朱崇礼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去，语气很是温和。
“臣饿了，想回家吃饭！”沈如筠淡淡道。
闻言，朱崇礼诧异侧首，表情很是复杂。
“咕噜噜！”
一阵腹鸣声很是应景地响起，昭示沈如筠所言为真。
朱崇礼嘴角抽了抽，旋即失笑道：“沈大人还真是率直得可爱！”
闻言，沈如筠眸光微沉，唇线绷直成一条直线。
率直可爱？真是个有趣的用词。
“太子殿下谬赞了！”她语气依旧淡淡，并不侧目分给对方半分目光，兀自欣赏着落日余晖。
“看来沈大人已经不耐烦了！”朱崇礼双手负于身后，微微躬身与之平视，压低声音道：“可是沈大人，本宫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
“臣不敢僭越！”沈如筠拱手，退后两步拉开二人距离。
做朋友？和他？简直是个笑话！
且不说他当初与萧亦然联手设计害她，便是他能为他做到将萧亦然踢出朝堂，他们也绝不可能成为朋友。
她沈如筠，绝不会跟为了谋求自身利益，不惜勾结山匪，坑害百姓的太子为友，她只想将他和他背后的秦氏一族全部打入十八层地狱！
“是不敢僭越，还是因为萧亦然之事记恨本宫？”朱崇礼伸手握住女子肩膀，声音温柔似水：“沈如筠，换亲一事，本宫可以补偿你！”
“太子殿下，臣方才说过的，臣不恨萧亦然！”沈如筠抬眸，直勾勾地迎上对方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您想补偿臣的，并非换亲一事吧？换亲一事您若心中有愧，早补偿了！”
被那样一双平静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朱崇礼心脏登时漏跳一拍，只觉那些被掩埋在时间里的肮脏过去在此刻无所遁形，就仿佛，对方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他近日无眠的每一个日夜，看到他梦中梦见的沈家先人，看到她母亲温氏和两个兄长枉死的凄惨面孔。
朱崇礼猛然直起身子，一把将女子挥开，额际沁出一层薄薄细汗。
他胸腔剧烈起伏着，在女子狐疑审视的目光中强行稳住再度走向崩溃的心态，强势道：“沈如筠，本宫会娶你！”
“什么？”沈如筠不料事态的走向会如此离奇，登时拧起眉头，语气比之更为强势：“太子殿下莫要拿臣开玩笑了！”
“本宫没有开玩笑！”朱崇礼整理好情绪，垂眸凝视着女子，认真道：“沈如筠，本宫十分欣赏你，是以，哪怕你继续跟本宫作对，本宫也不会怪你，相反的，若你折腾输了，本宫会娶你为正妻！”
他说得隐晦，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他会以皇后之位相聘，不是太子妃之位，而是皇后之位。
看着男子认真的神情，沈如筠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良久，她睁开眼，十分不客气道：“您的正妻秦氏，乃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您要将她贬妻为妾，皇后会答应吗？”
“她会答应的！”朱崇礼笃定道。
若他继位，绝不会让秦家继续势大，秦家这些年造了太多孽，一切当结束了。
“呵！”沈如筠轻笑一声，态度依旧不客气：“那您可曾想过，我会答应吗？”
言罢，不待男子接话她便继续道：“就算我被迫退出朝堂，也不代表我要回到内宅，就凭我这一身本事，随随便便开个书院也能做当世大儒，无需他人为我遮风挡雨。”
“太子殿下，您娶我，不是补偿我，是在坑害我！”
“倘若我沈如筠真有落魄那日，无论您给我金银，还是给我权势，我都能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您度量惊人，可您若是娶我，拿我当靶子拉秦氏的仇恨，臣可要不分日夜地咒骂您了！”
声落，又是长久的沉默。
朱崇礼眸光复杂地注视着眼前人，倏地轻笑一声，费解道：“沈如筠，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一介女流，为何如此钟情朝堂？当天底下顶顶尊贵的女人不好吗？”
“男子为何挤破头想进朝堂，我便为何钟情于朝堂！”沈如筠幽幽答罢，顿了顿，旋即补充道：“若我能凭自己实力成为大周第一武将，如何算不得天底下顶顶尊贵的女人？”
“比起依靠别人的愧疚施舍过活，臣更想靠自己的本事活着！”
撂下最后一句话，她拱手冲男子一拜，沉声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先行告退！”
言罢，她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转身快步离去。
朱崇礼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眉头拧成无解的死结：“沈如筠，你如此拒绝本宫好意，莫不是，知晓了什么？”
若她知晓秦氏一族曾经所为，那么她如此执意同他作对，便情有可原了！
“啊欠！”行至半途，沈如筠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她回首瞥了眼定定站在河岸边的太子，一把抓住迎上来的五福的手腕，快步朝外行去：“拖上王啸天，咱们快些回去！”
“小姐！”五福轻唤，担忧道：“太子殿下可是为难您了？”
闻言，沈如筠脑海中闪过男子逆天的言论，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咬牙切齿道：“岂止是为难那般简单，他是恨不能将我从里到外恶心个透彻！”
许诺她未来皇后之位？他要是真继位了，她沈如筠第一个扯大旗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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