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丹方
依照先前的计划，今天巳时两人需要在东侧与雇主接会，她作为接取任务的那一方，只需要备好物品即可，从这方面来说，散修联盟还算是个合格的东道主。
前往交接的目的地为东侧雨林带里的一个村镇，名叫州清镇，算是东侧极少数由凡人为主体构成的村镇，但这里的凡人也并不是普通的凡人，多数为修仙者家眷，属于散修联盟的庇佑范围。
镇上不乏修仙者，许多修为一般同林尤晴一样，依靠接取任务维生。
州清镇的人也为这类修仙者提供租住服务，房子也多为同款树屋，差别在于价格。
由于地属东岸，虽然外表看起来与西岸小镇无差，价格却水涨船高让人直呼受不了。
修仙者间多为以物换物，充当为货币的灵石本身为灵力结晶，蕴含极为精纯的无属性灵力，自然也受到了广大修士的推崇，成了一般等价物。
凡间货币不能直接与灵石进行交换，若没有以灵石换取凡物的渠道，即便是凡间呼风唤雨的富人，只要不能将家产置换成灵石，来东岸也是寸步难行。
东西两岸虽然仅仅相隔一条河，凡人与修仙者隔水相望，却一如广袤无垠的九天银河，终其一生难以真正相见。
除非修仙者主动踏足，走出东边，但这是很难的一个过程，即便是林尤晴，也很少会对外人透露自己修士的身份。
虽然修士也可能会因为住不起房子来西岸。
认识到这点，苏敛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人类对于修仙者的敬畏本身就是源于这种认知上的差距，多年来的隔阂造就了这种朦胧感，自然而然神化了修仙者。
位于河对岸的修仙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个个都如明日之星般璀璨耀眼，永远不可企及。
想到这里，苏敛意不知觉出了一身冷汗，满脸复杂地看着走在她前面，完全没有一点修仙者架势的林尤晴，反思起了自己在小书敛意记忆里接受的教育。
忽觉一股细思极恐的滋味。
却又不知如何言语。
……
“在想什么呢？我的小妹妹！”林尤晴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苏敛意心中一个激荡，本来就有点迷惑的心里又被刺激得差点破功，难得乱了阵脚，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就是想了些事……”
具体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说。
许久没写字了，也许她应该找本新的笔记本，每次有什么需要倾诉的心思她都爱这么做，为了不让自己错失那份固执的执念。
究竟是几岁开始的，至少在遇到小音前，她都习惯了这种记忆方式。
“哦？你看起来一脸为难的样子，是在思考有关于炼丹的基础吗？”林尤晴明显不信，但是苏敛意为人闷骚，许多事都藏在心里，这种事她也已经明晰。
自然也会联想到其他方面。
两人已经来到了那个约定的茶馆，先主人一步带着任务令进了门，这时定踪符效用还没消失，离这么近，林尤晴极为无聊，自然而然又开始打扰起了在一旁聚精会神想事的苏敛意。
苏敛意顺势点了点头，自早上答应了会给她提供灵植后她便真的开始考虑接洽这个他们所定义的灵植师，对于世界的认知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与她一并来到这里是为了让自己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但是仅仅几天，从各方面所了解到的，属于那个视角下的修仙界，却也是天差地别的。
很难见地自心底里感受到了迷茫的困倦之感。
林尤晴会心一笑，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本看起来崭新的书籍，然后像是交付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置于她的手上，苏敛意余光瞧见这卷书封页上用毛笔字填了两个方块样式工整的名。
【丹方】
她怎么弄来的丹方？
苏敛意接过书册，好奇地凝视对方的眼神，从中只读出殷切的热情，没有发现其他稍加掩饰的态势。
“你先别问我怎么来的，总之你先看看这本书有没有用，如果没有的话我还可以去买。”
丹方其实不是什么不可外传的东西，只有一些稀世珍品，效用特殊的丹方是被各大势力把持，寻常可见的凝血丹、风身丹这类效果有限的丹药不仅价格白菜，稍微花点钱还能买到传世丹方。
林尤晴将先前那个保证听了进去，抱着可能的心态买了本丹方，好在苏敛意认字，不用她多加解释，她也倒乐得自在。
炼丹不只是需要丹方，重要的是那个炼丹的人，许多传世丹方上所用剂量都是以适量或者少许这类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量。
炼丹需要合适的灵力催动融合，剂量不定，最后就交给了有资质的专门人士炼制。
丹焰宗主要就是一群炼丹师组合而成的门派，在灵植从廉价变得越来越贵的今时，为了减少修炼开支的成本，也开始养起了灵植师。
但不知为何他们更偏爱凡人灵植师。
苏敛意先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翻开书籍大致看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的没看懂，初步感觉这里的炼丹和做饭差不多，部分药材需要前处理，然后与整株一同放入炼丹炉，只因为是大众向的，更多的则没有标注明确。
看到最后，也就大概了解了配方、流程，更多的就是需要炼丹师自己根据平日的经验改动。
看了许久没什么收获，苏敛意将它合了起来，下意识道：“能借我几个月吗？有许多猜想我现在无法论证，或许得拿到药植才能判断。”
感觉自己这个要求太过唐突，又接了句话：“若不介意我可以拿灵植换……”
“好啦，又不是什么贵的东西，本来就是买给你的，我又没那个天赋……”
其实主要是没有足够的材料，种植灵药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她也没指望现在能有什么结果。
随意摆了摆手：“你以后种植灵药时记得给我一份就好，不过你只是个凡人，炼不出也不能怪你。”
“嗯。”
紧合的大门传来窸窣的响动，苏敛意将目光投向门口，只见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问声。
“请问，是联盟知会的灵植师大人吗？”
苏敛意挺着身子，刚想回答，旁边的林尤晴快速接过话：“林夙符是吧？”
听到林尤晴的回应，苏敛意咽下了方才准备好的说辞，就作为一个完美的花瓶，端坐在林尤晴旁边。
门口来了几个身着锦衣，周身毫无灵力波动的凡人，一个身姿高挑，看着与林尤晴同龄的青年人在几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而来，看着与林尤晴同龄。
见到林尤晴隐隐溢出的气势，青年人微微低头，向二人鞠上一躬：“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小地偏僻，还望二位仙家见谅。”
许是将林尤晴认作灵植师了，不过这样也好，苏敛意余光扫过林尤晴旁边那个印有散修联盟标志的小盒子。
林尤晴拾起盒子，探出神识，感应到来人身上那块独属于散修联盟的玉佩，幽幽溢散出些许冰寒灵力。
确认了身份后，林尤晴将手上的盒子递交给了携带玉佩的那个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没怎么说话。
那位名叫林夙符的青年人方才取出用作交换的玉佩，便看见林尤晴递来了一个盒子，一时间有些尴尬，随即又抱拳，又想说什么。
林尤晴怀揣双手，当着众人的面道：“既然你与联盟接触也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只是一笔交易，做得快准狠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凡俗礼仪我没什么兴趣。”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苏敛意跟着林尤晴一起，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离去。
林尤晴不是傻子，没空跟他们絮絮叨叨，合上木门后，苏敛意也收回了想了解更多的心思，低头回应了林尤晴递来的手，同以往那般正想下楼去集市里逛一逛。
不想门口来了几个穿着与雇主带的守卫无差的人站在门外，为首还有个看着是他们之中地位最高的，就站在大门口，这架势像是堵人一般。
但偏偏没有杀意，这样下去，林尤晴也不好对他们动武。
苏敛意想起来自己似乎将那只贪睡的小猫幼崽落在客栈里，就着门开之时余光注视了几眼，就见那只小猫踏着稳健轻快的猫步，一路喵喵奔到自己身旁。
在众人对视，剑拔弩张之时特立独行地半蹲下身，将它接上了肩，这个小动作无伤大雅，也没引走众人的视线。
林尤晴揣着手臂，随和的目光骤然变成了苏敛意有些陌生的淡然，几乎与先前判若两人。
她的手微微颤抖，肩上那只小猫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没有睡觉，就在她肩上一跳一跳的，抖得苏敛意有些不爽，想将它扔下去。
瞥见小猫那有些无辜且好奇的大眼睛，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林夙符的目光跟着小猫，目送它站到苏敛意肩上，摇动尾巴蹲坐着瞪着大眼睛窥视四周有些暄杂的环境，只当它是只普通小猫，随即将视线调到了林尤晴身上。
举起双手，向两人行了个礼。
“在下斗胆冒犯，希望二位仙师能驾临在下与妻子九娘的婚礼……”
林尤晴：……
苏敛意逗弄着小猫，难得见到这只缠着自己的猫清醒过来，虽然知道它很可能是只还没长成的妖修，依然忍不住逗弄几番，自是没怎么听两方的谈话。
这事无关她，苏敛意无意打听太多。
听完林夙符的请求后，林尤晴揉了揉眉心，难得插嘴打断他的话：“就着吗？不早说……”
害得她以为又是麻烦精缠身，想也不想就带着苏敛意拒绝再额外接任务。
作为修仙者就是有这个烦恼，至少她经历了好几次，在散修联盟接了黄级任务，送个货都能遇上降妖除魔的重任。
若她不接，会被视为冷血，草菅人命；但若接了，遇到搞不定的很可能把自己命搭进去，不过一些简单的事还是没问题的。
余光看了眼身旁的苏敛意，发现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小猫妖勾走后，林尤晴就着一脸冷漠的表情：“你先告诉我具体信息吧，我与我义妹商量一下。”
得到了几乎肯定的回答，林夙符连忙又行了个礼。
“那就请二位进屋吧，外面人多眼杂。”
林尤晴点了点头，随后敲了敲苏敛意的肩：“先进去，又可能有个委托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林尤晴的话，苏敛意方才注意到林尤晴已经拉着她往回走，什么也没问，就托着小猫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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