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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枚棋子


殿前的雪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

        微阖的门扉处,半掩着一张小脸,门外的人探着一颗小脑袋正在窥探屋内的人,四岁的楚怀瑜还未及成年人的大腿,高高的门槛都已遮住了他小半条腿。

        屋内的书案前端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年面色清冷,身形挺正,正攥着一只笔在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雪色绒袍,弯着腰将少年圈在怀里,似是正在教导他书中的内容,迎着窗外折射的阳光,有些看不清她的样貌。

        小楚怀瑜扒着门,不经意间失了重心跌进门内,惊得案前一大一小的两人同时抬头望来,他急忙从地上爬起,紧张地想要逃跑,却见女子不怒反笑,同他招招手:“过来。”

        小楚怀瑜攥着自己的衣角,试探着往前走去,直到走至女子身前,女子矮身抱起他,将他抱坐在了少年身旁,见身旁多了一人,少年只是淡淡地觑了他一眼便继续去习自己的字。

        小怀瑜时不时歪头望他两眼,他却只专注于眼下之事丝毫不受自己的影响。

        见女子去阖殿门,小怀瑜悄悄从袖中摸出两个冬枣,而后放置眼前的书上,缓缓推向少年,奶声奶气地开口:“皇——兄——”

        稚嫩的声音让少年执笔的手一顿,他微微抬头,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碧色眼眸里,映出了小人儿纯真的面庞,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不知是羞怯还是惊喜,小小人儿猛然跳下凳子转头往屋外跑,女子恰恰才阖上的门缝又被他钻开。

        小人儿一路奔跑留下了一串串凌乱的脚印,惹得女人扶着门框轻笑。

        第二日,小人儿又来了,这一回多带了一颗枣,一共三颗。

        女人和少年收了他的枣后,他又一溜烟地跑走了,像个竹报平安的雀儿一般,送完了枣儿,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直到第三日再来时,被宫中的太监发现,皇后大怒,太子逃学一事,罪责全然怪在了少年头上。

        少年罚跪祠堂,祠堂没有生暖炉,他却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底衫。

        小人儿趁着半夜人少,从自己的寝宫废了好大一番劲翻窗而出,而后跑到祠堂,从偏殿内抱了一床薄被,陪着少年在祠堂睡了一夜。

        第二日宫内侍卫发现,又传去了皇后耳中,自此被禁足了三日。

        小人儿生了病,感了风寒,宫中的太医们挨个瞧过,就是不见好,后来才发现是他偷偷倒掉了御医熬的药。

        皇后勃然大怒,要牵责于少年,小人儿“哇”地一声哭出来,又是咳又是呛,在下人们的劝说下,皇后终是无奈,只叫太医们想方设法让小皇子入药,小人儿哭得双眼红肿,昏昏沉沉,口中却喃喃不停:“儿臣要…皇兄……”

        后来,他再次睁开眼时,在床前看到了漂亮的皇兄,以及自己手中的荷包袋,荷包袋是皇兄送的,内里放的是晾干的冬枣,正是他前些日子偷偷跑去皇兄宫中送的那几颗枣。

        皇兄坐在他床前,端着太医煎好的药:“把药喝了,我就陪你玩。”

        小人儿最是怕苦,却他一句也没说,乖乖地端过皇兄送到眼前的药,闭着眼喝了个干净。

        由皇兄陪在身旁,没几日小人儿又生龙活虎了。

        后来小人儿胆子大了,便时常往皇兄宫中跑,同他一起读书写字,甚至御骑射箭课也拉着皇兄一同前往。

        那年新春户外围猎,他撒娇耍赖与皇兄同乘一匹马,怎知狩猎途中突遇野兽袭击,马受了惊,撅蹄而起,一路飞奔,致使二人双双坠马,落地时,皇兄将他护在怀里,一路滚至山坡下,腰际撞了岩石,折断了双腿……

        楚怀瑜从梦中惊醒时,满头大汗,还喘着气,尉迟睿闻声钻进车撵内,见楚怀瑜惊魂未定的模样,忙递过手中的棉帕:“陛下,又做噩梦了?”

        楚怀瑜闭上眼眸,以手撑着额际点了点头:“嗯。”

        尉迟睿轻叹一口气:“您昨日饮了好些酒,老奴怎么劝也不听,膳后又没喝定神汤,难免今日要头疼心悸,陛下下回可不能再如此了。”

        楚怀瑜没驳他的话,定了定神睁开眼,随后问他:“到哪儿了?”

        尉迟睿回头望了望:“前面就是天佛山了,马车上不去,需徒步而行。”

        他转头问车内的人:“您要再休息会儿么?”

        楚怀瑜抬头往帘外瞧了瞧,只见高耸入云的天佛山端处,隐约浮现着一座庙屋,只怕登顶还需半日。

        他道:“无妨,即刻上山,佛礼要紧。”

        天佛山位于中原多国交界之处,立于江湖及朝堂之间,不归隶于朝廷管制,也不遵循江湖之规,有他独特的一套法制礼规。

        传闻天佛山先祖乃为外世高人避世而创,其后所纳弟子皆为江湖正道各家高徒,容纳了百家剑法道术,虽名为天佛山,净香拜佛,但弟子们同江湖人士一般无二,入门无需剃度,所穿服饰也非道服。

        每年上山拜佛烧香者不计其数,但后因山中道法被窃一事,山中便禁止百姓们随意上山参拜佛像,须得以正当理由提前邀约,且通过门中长老们议事考量才决定可否由其入内。

        中原各国立国以来,诸位皇帝曾多次邀约入山,但因天佛山山祖有意规避朝堂,便定下一条规矩,凡以朝堂名誉入山者,各国每十年一次可入山一次,其余年间,便是帝王亲临,也只能徒步山下,望而却步。

        上一个十年,楚怀瑜八岁,登基才三年,太后垂帘听政,他有名无实,曾多次请求母后想要入天佛山为皇兄乞求福运,然而太后因他年纪太小,不宜出行登山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十年后,他虽仍旧只掌管着楚国半数政权,却再也不是只能听之任之的无能小皇帝,他有权抉择自己该走的路。

        抵达山门时,已至黄昏,山内的掌事们见着金冠龙衫的小皇帝,为他引路进了佛堂,烧入门第一炷香。

        门内布施膳食的几名弟子路过佛堂时,从侧门见到跪在蒲团前虔诚拜佛的小皇帝,纷纷驻足窥望。

        其中一名十多岁的少年好奇道:“此人是楚国来的那位贵人吗?”

        与他同行的女弟子应声:“嗯,听说是楚国最尊贵的那一位。”

        天佛山虽远离朝堂之争,但江湖传言多少有所听闻,听女弟子这么说,少年心照不宣。

        见楚怀瑜清俊的面貌,神色诚恳,他诚然感慨:“倒不似传闻中那般有昏聩之相,反像是个明净的主。”

        “谁又能说得准呢,”女弟子哀叹一声,“你瞧瞧青灯闲住,不也曾似是他这般吗?”

        提及青灯闲住,正是小皇帝身边为之上香的执事。

        少年有些不明:“青灯闲住?”

        女弟子用一只手掩在唇前,示意他噤声,而后拉着他远去,低声同他道:“你不知,青灯闲住年轻时也是位贵主,可这天下纷乱,到底负了所爱,弃了江山,躲到这无爱无欲之地,算起来,他的儿子都如同这位小皇帝一般大了……”

        为楚怀瑜上好香后,见楚怀瑜仍立在佛堂内,青灯主动问道:“施主可是还有所求?”

        楚怀瑜从袖中取出一包布裹:“信子却有所求,还望闲住能助我一臂之力。”

        青灯望了望他手中之物,无欲无妄道:“你怎知我能助你?”

        楚怀瑜淡笑:“就凭闲住也曾是一国之君。”

        青灯一时诧然,无欲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波动,瞧着眼前年轻的帝王,仿佛在他身上瞧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然而他很快敛去神色,转身面向佛像,双手合十:“你可知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主持有意安排他接见小皇帝,应也是料到了小皇帝有所求。

        天下皆知小皇帝为寻觅良药不惜一切代价,如今他又会以怎样的诚心在神佛面前许誓呢?

        楚怀瑜心知他所言之意,笃定道:“信子知晓。”

        青灯又道:“如果这样的代价是你的江山,甚至——是你的命。”

        楚怀瑜毫不犹豫:“这江山或命途,我俱无谓,只要他安好无恙。”

        戌时末,楚国皇宫。

        后宫一处偏殿内,灯火未燃,屋中一片昏暗,暗中站着两个人。

        “楚怀瑜出宫前,将楚怀安禁足在西宫内,除去宫内太医,旁人无权入内。”啊蕴禀道。

        宽阔的双肩拉下一道厚重的阴影,袁沃瑾立在窗边,双手负背,不发一言。

        啊蕴上前一步又道:“西宫戒备比这整个皇帝寝宫及后宫都要森严,属下根本无法探入,将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窗前的人伸手抚上案前一件貂袍领间的毛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瞧了一眼他抚摸小皇帝那件裘袍的动作,啊蕴有意问他:“将军在想什么?”

        袁沃瑾忽然道:“楚怀瑜无非要我做他一颗棋子,同样是棋子——做谁的,不是做?”

        啊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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