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爸，你娶那个女人我不同意！”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斜睨着他面前的中年男人，半倚靠着门框掷地有声的发表意见。
“滚——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跟你老头子说话就这个态度吗？学怎么上的，东西就学到狗肚子里了？”中年男人气极的指着他儿子骂。
“子不教，父之过。这就是我学的，至于你说的学到狗肚子里了，我想想……”他蹙了蹙眉故作思考，两条浓密的剑眉随着主人的动作聚起。
“大概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表情挑衅的昂着头一字一句的从他殷红的嘴唇里吐出。
中年男人被他儿子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愤怒的狂叫：“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回报你老子的！”
指着鼻子吼了几句，见他儿子仍旧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气急败坏的他，顺手拿起边上的东西，看都没看，一把砸了过去：“给我滚，混账东西——”
“碰——”的一声闷响，鲜血从不躲不闪的年轻男人的额头缓缓流淌，洁白的额头映衬着鲜红的血，很是骇人。
中年男人一时失手，把他儿子砸的破了瓢，也很是惊慌，手抖了抖有些无措。
“这么些年，你也没怎么管我，这一下算是彻底把我们稀薄的情分砸干净了。”李东阳冷冷的说。
原本愧疚的李宝根这下子彻底上火了，“成，你说的，那从今天起，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李东阳面无表情了最后深深的看了它一眼，进屋拿了个箱子，塞了几件衣服，把她妈仅有的几件东西装了进去，提着箱子就要走。
见人真的要走了，他又心慌了，软话说不出口，“箱子带走干嘛，这也是我出钱供的——”
“您睁大眼睛看看，这是我妈留下来的，有些年头了，您当时——”李东阳戏谑的拖了拖腔调，“买得起吗？”
“滚，兔崽子，跟你妈一个德行，滚吧，滚吧，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李宝根抓起边上的本子一把砸在地上，玻璃渣子四下溅开……
出了门，李东阳勾着的嘴角这才松下，面无表情的最后看了眼这住了许多年的房子，抬腿就要走。
“哎呀——小阳啊，这提着箱子是要上哪去啊？跟你爸吵架了？父子哪有隔夜仇的，你爸气头上骂你几句，你受着就是了，干嘛还提着行李走人呀？”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背对着大门面朝着李东阳，在人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一副鄙夷嫌弃的模样。
而李宝根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李东阳看着他明显信了这个女人的鬼话，露出感动的表情就深觉呕吐，“看在多年父子的关系上我奉劝一句，把你的金库钱财守好，可别叫人糊弄的拿去养杂种了。”
恶意的笑了笑，李东阳不在留恋的走了。
那个女人表情一僵，慌忙转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男人的神色，一边委屈巴巴的说：“我好心劝他，他还骂咱们的儿子，呜呜~”说着小声哭泣垂泪起来。
而原本听了儿子的话，正在思索的李宝根这下再也没心思细想了，都是那个畜生，见不得他好，还狼心狗肺的骂他弟弟！果真是混账东西。
“别哭了，别哭了，都是那个混账玩意儿，我已经让他滚了，今天咱就让小慧和咱儿子进来。”
小慧是这个女人和前夫的闺女。
“嗯，”女人含羞的点头，转而有惊慌的问：“那小阳怎么办，他一个人在外面可怎么办啊！”
“你就是心太好了，不用担心那个兔崽子，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这是没吃过苦，不知道外面难，不用管他。”李宝根劝慰着他爱操心的女人。
“好。一家人总要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才好。”没人看见的地方她眼神一闪。
————————
“阳哥，你真的要下乡啊？”一小青年撑着胳膊吃惊的问。
闻言李东阳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说：“不然呢？难不成你养我啊？”
“可以呀，为什么不行？以后阳哥你就在我这里跟我一起同吃同住得了。”小青年显然对这个决定十分满意，乐呵呵的说。
“嘁——”李东阳显然是对他这个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
“咋了阳哥，你嘁啥呀？我这个决定不是挺好的吗？我家又不差你那一碗大米。”小青年对他噗之以鼻的模样感到不解。
他这个决定多好啊，以后上山捉鸟，下河摸鱼，就不用每次找他碰头了，直接住在他家，玩的时间更多了，想想就振奋人心！
李东阳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你是没你没看见你爸妈的眼色？”
“咋了？”
“你爸在我爸手底下。”
“那又怎么样？”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李东阳斜眼瞄他。
“嘿嘿嘿，我是想着管他们什么态度，难不成还会赶你走不成？”小青年讪笑。
“得了吧，我可不想讨人嫌。”他撇撇嘴仰躺在靠椅上语气低落的说。
李建军看着他哥莫名有些可怜的模样，看着看着视线就停留的久了。
“看啥呢！”
“我是看要是阳哥是个姑娘就好了，我要是养你，我爸妈绝对不会反对，哈哈哈……”
脸一黑李东阳直接给了他一脚：“快滚吧——”恶心。
李东阳办事利索，想到做到，况且一直呆在别人家也不是个事儿，下乡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现在城里人口多，职位都满当当的，哪有空位，没见着李建军毕业了也在家闲着吗？
况且他也不想整日训在车间跟机器人似的干活，好些的职位也轮不到他而下乡，听着就有意思，去玩玩也不错，体验一番，响应号召……
“姓名。”工作人员礼貌询问。
“李东阳。”
“文化程度。”
“高中。”
“岁数。”
“18。”
“证件……”
……
“行了，签个字就好。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成，麻烦姐给我调一个好点的地方，看在我主动响应国家号召的积极份上。”李东阳露出大白牙说好话。
“你这么积极，地方肯定不会太差，放心吧。”工作人员安抚他。
“阳哥——”李建军匆匆跑进来。
“我也要下乡！”李建军挺着胸膛声音倍儿亮的说。
“你跟你爸妈说过了？”李东阳诧异的问。
“你去哪我就去哪！”李建军避而不答。
工作人员生怕人反悔，赶紧讨要证件。
“我跟阳哥要分配到一起。”
李东阳转头撇了他一眼，还是有些迟疑：“你爸妈不会说你？我可是听见他们给你花了大工夫正在替你找工作呢。”
“这不正找，还没找着吗，乡下我还没去过，正好跟阳哥一起长见识去！”
李东阳被他说的也充满期待了，两个初出茅庐，艺高人胆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小子对未卜的前途翘首期盼着。
回了家，得知消息李家夫妻一肚子火，把正和李东阳唠嗑的儿子叫了出来。
“你知道乡下多苦吗？怎么自作主张的申请下乡？你不知道你爸为了给你躲掉下乡废了多大的劲吗？这不是让我们之前的人情白花了吗？”李母气极。
“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材料递上去想让他们松口吐回来是不可能了，你在乡下好好待着，别犯错，等着我找机会再把你弄回来，这事儿也有好的一面，等你能回来了给你找个好工作就方便很多。”不像现在，没个门路，除非他退休把工作传给儿子。
“还能回不来？”李建军听了瞪大眼。
“咋会没有，大把人回不来。”
出了门，李建军耸耸脖子忐忑的回了屋。
“咋了，焉了吧唧的？”李东阳奇怪，“你爸妈说啥了？”
“我爸妈说可能回不来。”他这才害怕，语气低落的回答。
“怎么可能回不来？就凭你爸妈的职务也不会回不来啊？他们吓唬你呢。”李东阳噗笑。
李建军一想也是，顿时苦恼一扫而空，乐呵呵的跟李东阳继续讨论乡下乐趣。
两个不知者无畏的年轻小子坐上了火车，前往不知名大山的山坷垃角落的一个红旗公社里。
李建军父母疼他，担心他在乡下受苦，大包小包的塞了不少东西。李建军自个儿也觉得能多拿就多拿，可这会儿他却乐不起来了。
一天两夜的火车颠簸的他们从原来的意气风发，到现在惨无人色，胃里就要吐出来了。
“哥，你说啥时候到啊？难受死我了”李建军白着脸问。
“你问我我问谁呀？”李东阳没好气的说，同样面色难看。
好不容易可以下火车了，在他们以为终于要到的时候，欣喜的笑容还没露完全，瞬间就被打破。
“知青——知青集合——到这边来，过来登记。”
人群拥挤的火车厢里，一群年岁不大的少年少女提着行李，从人群中挤过来。
“来来桥中桥公社的来这边儿——”
“红旗公社，红旗公社这边这边——”
……
两个难兄难弟提着一堆行李，艰难的往那边挪，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一是两人穿着一看就是家世不错的，另一个则是他们的行李多得令人咂舌。
好在周围的好心人不少，行李少的都纷纷替他们拿东西。
就在他们以为就要脱离苦海时，才发现这才是开胃菜。
“咱们就坐这个去公社。这还是公社的大队长专门派专车过来接你们的。”
“咱公社队长人就是好！辛苦几位大哥，过来跑一趟专门接我们了！”有些机灵点的，这就开始拍上马屁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原本有些不乐意浪费时间过来派过来接他们的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挺上道。
李东阳瞧不上这溜须拍马屁的事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过好歹周围这些人还帮过他提东西，他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
等大伙儿坐上拖拉机，刚开头还一脸兴色，毕竟是城里面的小姑娘，小伙子，没没见过这东西。但后来的颠簸让他们，怨声哀悼。
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簸出来的李东阳和李建军也突然对兴味盎然的乡间生活开始充满了怀疑，农村真的有他们想的那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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