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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草蛇灰线


陆家酒肆张贴了一张招新的告示,要求是五官端正,身体健壮,能搬酒运酒,招呼客人。

        这不都是齐二的活儿吗?难道他不干了。

        是啊,要去参军了。再过三两日便启程去往秦州府衙。若能选进去,就要上京城的军营训练去了。

        消息传开后,人们纷纷称赞齐二,都说看他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不过也有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能成什么好?

        外面的风言风语没有刮到陆家酒肆来,酒肆内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齐二受了陆家许多恩惠,如今却要一走了之,心下过意不去,所以加倍努力地干活。把新换下来的酒缸子都刷洗干净晾出来了。

        陆萤劝不住他,索性也由了他去。这样他也能安心些。

        来应征伙计的人不少,却不尽如人意。要么是垂涎陆萤的姿色,要么是一把年纪的老者,还有乳臭未干的小儿。

        陆萤连着看了好几天,没一个能用的。

        离齐二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陆萤不禁着急起来。

        找不到接替他的人,齐二哪里能放心地走呢。

        为了尽快落定人选,陆萤甚至亲到街上去散告示。

        看看着齐二的神色越发纠结,陆萤也越发心急。暗下决心,再有来问的人,只要不超过五十就要了。

        这天一早,陆萤刚开张,就来了人。

        那人身高七尺,面容板正,两条眉毛又粗又黑,杂乱地挂在眼睛上方。再差一点,就要连到一起去了。

        陆萤扫了一眼,还以为是来喝酒的客人,边搬着板凳边招呼他坐。

        “掌柜的,我来应征伙计。”

        “嗯?”陆萤停下手里的活儿,忙开口,“快请坐。”

        那人面无表情地依言坐下,那位置背对着酒肆大门。这便给陆萤让出了上座。看来是个懂规矩的人。

        陆萤摆出掌柜的架势坐在他对面,微笑着问他,“我们店招的是干苦力活儿的伙计,还得跑堂吆喝,你愿意吗?”

        那人点头。

        “薪酬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那人想想,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钱银子?”陆萤确认道。

        又点头。

        “可以。不过,你晚上要住在店里看店,睡在大堂,你可愿意?”

        “嗯。”

        “那便成了!”陆萤总算把心里的担子放下了。“对了,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我怎么叫你啊?”

        “晁邑。”

        “看你的年岁应该在我之上,便叫你晁邑大哥吧。待会儿领你去见我爹,就是大掌柜的。”

        “好。”

        叫人先带他去后面看看环境,齐二来了。

        “齐二哥,找着人了!”陆萤迫不及待地告诉齐二。

        “哦?是谁?”

        “就在后院呢,带你去看看。”

        齐二看罢,身手敏捷,人也沉稳,是个可用的人。他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这人面生,还是要提防着些。”

        “知道。”陆萤笑着应承下来。

        她没有告诉齐二,那人对她来说,并不面生。

        齐二临行前的几天,不是在酒肆带晁邑,就是在家陪母亲,说的话越来越少。

        此曲前路艰险,齐二既担心自己选不上,又忧虑自己选上了回不来。

        大伙儿在云来客栈为他办了桌饯行酒,全是厨子李亲手做的。做完菜后,他潇洒地离去,把时间留给这群依依惜别的伙伴。

        “齐二哥,这杯我敬你,你是个好汉!”白丞晏带头敬酒,齐二也不推辞,两人对着干了。

        连翘则是担心更多一些,作为医者,她深知人的脆弱。战场上,健全着活下来绝不容易。因此,她给齐二备了好些救命的药材药丸,系了一大包让他务必带上。

        齐二将药收进了自己的包袱,稳妥地放好。

        “一定要平安。”连翘几乎不喝酒,今晚,举了半杯敬齐二。

        “多谢。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彻底不睡。”

        连翘点点头,坐下。

        陆萤没什么可给他的,只能为他多备些银钱,出门在外,银两最重要。

        齐二多次推拒,但他哪里扛得住陆萤的横眉冷对,最后还是妥协了,收进胸口的口袋,贴身放着。

        陆萤没有敬酒,她不停地给齐二夹菜,嘱咐他多吃一些,别光顾着喝酒。她最知道,饮酒伤身。

        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年,在离别的夜晚,彼此心知大家的不舍,彼此照拂,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感情。

        他们聊起来上学堂时白夫子总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隔天又整肃地来了。

        聊到溁河的水,一到雨季就河水泛滥,那时节却总想往河边跑,惹得长辈们训斥不停。

        聊到土地庙和孙淼,也不知那个假和尚什么时候会下山。

        他们东拉西扯着,心里都记挂着一个名字。

        她走后,山寺镇还是原来那样,却又不似从前。

        如今,齐二也要走了。

        他们这一帮子人,再不能齐全着相聚了。

        夜深了,大家渐渐不说话了。薄有醉意,心带愁绪。

        “不用管了,明日自会有人收拾。”白丞晏说道。

        就算他不说,他们也不会收拾狼藉。

        齐二站起来,要送陆萤和连翘回家。

        “我也去。”

        “你别来回跑了,快去睡吧。”齐二说。

        但白丞晏坚持要跟着,齐二也就随了他。毕竟这样的机会也快没了。

        乘着月色,四人走在长街上,月亮斜挂在天上,半圆,微亮。

        齐二和白丞晏走在后面,护送着连翘回回春堂,又把陆萤送回家。

        和白丞晏分别前,他突然拉住齐二的手。

        齐二以为他醉了,站不稳,便反手搀扶着他。

        白丞晏拨开他,重又抓住齐二的手。眼中一片清明。

        齐二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半响,白丞晏开口了,他吐出的话却让齐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瞪得溜圆

        那夜,他们两人说了什么陆萤不得而知。

        但送齐二的那天,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在走之前,齐二回身抱了白丞晏一下,白丞晏才露出笑脸来。

        山寺镇虽在秦州地界,可要去往秦州府衙,还要走十几里路。齐二背着行囊,搭上了来往货运的马车,驶向官道。

        山寺镇又少了一个人,日子却还是从前那样过着。好像深井中钻出的清水,舀走一桶,它又会自然漫上来。

        杨大夫的腰痛日益加重,坐诊的时间越来越短。回春堂事实上已经交到连翘手里了。

        她愈发忙碌起来,又不愿多添人手,怕越帮越忙。还不如她自己慢慢来做比较好。

        晁邑对酒肆的生意上手很快,什么都不用她操心。陆萤倒觉得比齐二在的时候还省事。

        她正好能腾出手来帮连翘一把,打烊了不想回家也有个去处。

        回春堂内点着灯,陆萤正在帮连翘分拣新收购的药材。她只认得些常用来酿酒的药材,但也能帮上忙。

        两人一边忙着,一边话家常。

        “杨大夫睡下了?”

        “躺下了。坐不住。”

        陆萤关心道:“腰病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连翘摇摇头,“只能缓解些疼痛,无法去除。”

        陆萤是被杨大夫救下的,对他的身体很是关心。时常也送些吃食补品来。

        “羊腰吃上有用吗?”

        “有一点,作用不大。这毛病就是这样了。”

        “哦。”陆萤叹气,杨大夫医术高超,治病救人,也抵不住病痛对自己的折磨。

        她不禁想到陆敬烟。虽然他比杨大夫年轻很多,可酷爱饮酒,很是伤身。如今,已经出现了痛风的毛病,可还是不愿戒掉。陆萤没办法,陆敬烟喝了一辈子酒,酿了一辈子酒,不闻着酒香他都睡不着觉。

        “对了,过两日我要去太虚山采药,不在回春堂。”

        “你一个人去?”

        太虚山比马蹄岭要高峻得多,它是景州最高的山脉,在山寺镇往东二十里的地方,地处秦景二州交界处,是景州的最西处。路程不算远,但太虚山陡峭奇崛,高耸入云,以往连翘都是和陆祺结伴而去的,互相照应着,还让人放心些。

        “嗯。租一辆车,快的话,两天就回来了。”

        陆萤有些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帮我照顾好我爹就行了。咱们这里多雨,天一阴,我爹连走路都难。你没事儿就来看看他,扶他一把。”

        回春堂就在陆家酒肆不远处,不用说连翘也会来的。

        “非去不可吗?”陆萤总觉得心里不安。

        “嗯。”连翘自然知道陆萤在担心自己,她解释道:“五红槿是极难得的药材,是缓解疼痛的奇药,只有太虚山上才有。近来用得多了,等不及人们送来,我须得自己去一趟。”

        “可是”

        “没事的,我从小就上山采药,太虚山也去过几次,熟得很。”

        见她这么说,陆萤只好咽下去劝阻的话。

        “马车夫找好了吗?”

        “到时候在镇子口叫一辆就好了。每日往来秦景的车辆不少。”

        “一定要找个可靠的人啊。”

        “你就放心吧,”连翘拍拍自己的头,“一脑袋防身的武器呢,谁敢接近我。”

        “万事小心为上。”

        “知道了,陆大掌柜。”

        陆萤轻笑一声,“又嫌我唠叨,出了事别抱着我哭啊。”

        “呸呸呸,别胡说。”

        “好好好,我错了,呸呸呸,当我没说。”

        也许是因为山寺镇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土地庙,土地庙又有着许多扑朔迷离的传说,山寺镇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倒不是信鬼神,而是,信命。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陆萤不信,她一直在想,若自己没有说出那句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许多事。

        这究竟是一语成谶,还是草蛇灰线?

        她不敢断言,更无法释怀。终其一生,她都怀着对连翘的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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