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艾美特·库伦
库伦公爵，本名艾美特库伦，领地位于希娜之墙亚尔克鲁区，是墙内赫赫有名的贵族。家族财富可比肩王家，在政治方面也有较高建树，目前对于调查兵团的外出探索持中立态度。艾美特极具商业头脑，自身腰缠万贯的同时也带领封地人民发家致富，所以非常受百姓爱戴拥护。
现仅有科尔·库伦这名独生子为继承者。
奥罗拉的脑中回忆着几天前收到的资料，对于今天的会面有些不安。
就在一小时前，艾尔文携同奥罗拉抵达亚尔克鲁区。
这会儿他们正站在库伦家族的城堡前，环视整片庄园。
科尔送达的信上明确写明了不允许艾尔文带随行人员，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信的末尾指名点姓提到了奥罗拉。
这让众人犯了难，艾尔文为了以防万一从不让她负责对外交接，特别是不会和宪兵团以及王都的人会面。
可这都点到她了，要是不去又会显得欲盖弥彰，毕竟公爵的儿子在她的分队里。
公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走吧。”
艾尔文的声音将奥罗拉带回现实，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踏进了大门。
先是经由繁花似锦的前院，再走过一道冗长的回廊，廊上摆放着不少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贵重摆件。整个内部的装潢是华美精致的格调，每一处的设计都彰显了主人不俗的品味。
库伦公爵在花园里会见了他们，矮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上等红茶，三层塔上分别乘放了咸甜口味的点心。
二人恭敬的打了招呼，坐到了公爵的对面。
“这位就是奥罗拉分队长吧？我听科尔说他进了你的分队。”
公爵面带微笑，十分温和有礼，说话的语调轻柔舒缓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浅色的金发配上白皙的面孔，即使年近四十也丝毫找不出一丝经常出现在贵族身上的油腻，而是一种儒雅绅士的贵气。
奥罗拉摆出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谦虚的回应这波礼貌的商业互吹：“是的，科尔很努力。最近的壁外调查也成功讨伐了巨人，我非常期待他的成长。”
公爵听此垂了垂眼皮，顿了几秒后接着开始和艾尔文这位推拉高手“聊家常”，不再和奥罗拉搭话。
就在奥罗拉快喝完一壶茶时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暂时停了下来。
好家伙，高段位玩家的明枪暗箭听的她是心惊胆战，不由得想拍案叫绝。
果然，说话这门艺术博大精深。
她和利威尔称得上一句莽夫行为，不懂弯弯绕绕只会不服就干，大不了把手脚掰断再接回去。
艾尔文和公爵先是从科尔谈到训练兵团，再聊到红酒和料理，最后甚至说到了室内装潢和餐具。都已经聊了近两个钟头，公爵还未表明今日的用意，过分热情的招待让奥罗拉觉得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公爵不能真就请他们过来唠家常的吧？
她就一权谋小白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下午茶享用时间结束，公爵唤来佣人将空盘撤下，礼貌的询问：“艾尔文，不知可否陪我下盘棋？”
“是我的荣幸。”
沉默间，公爵突然将眼神直直地落在奥罗拉身上，锐利的目光中夹杂了一丝探究。艾尔文见状不露痕迹的想重新找个话题，刚说了一句就被打断。
“调查兵团在秘密进行着什么吧。”
奥罗拉的呼吸一停，后槽牙微微咬紧，眼神中多了一抹冰霜般的冷洌。
艾尔文慢条斯理的调整了个坐姿，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眼睛都不带眨的辩驳。
“公爵，不知道您是从什么地方听说这么荒谬的事，就以我们的经济和兵力，能做些什么呢？这可不是小事，还请您慎言。”
公爵显然不吃这套官方说辞，缓缓起身点燃一根香烟，“我这里的情报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她在几个月前的外出调查时流落墙外，回来时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之后，你们兵团就开始改革训练方式。据科尔说他这次受伤队医给他用了从来没见过的药物。”
奥罗拉努力维持冷静，心里的慌张失措跟随公爵的话一层一层的往上递增。
克莱尔被发现了？如果她被移交到宪兵团该如何是好？十有八九会被判死刑。一想到这里，修长的手指关节被捏的发白。
这个库伦公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你们不用紧张。如果我真想做什么的话，你们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艾尔文起身踱步到公爵身前，波澜不惊的眼神加上唇边淡淡的笑容。
奥罗拉知道，这是艾尔文胜券在握时的样子。
看来他有对策。
“所以，公爵今天约我二人前来，是想合作？”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了大半，只剩公爵的笑声回荡在花园内，半晌后他拍了拍艾尔文的肩，“艾尔文，听说你非常有战略头脑，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艾尔文唇角的角度上扬了好些，微微俯下身子：“和公爵暗自将人安插进驻屯兵团比，我这点小心思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公爵听罢捂着肚子乐呵了好一会儿，直到烟灰快烧到手才停下，顺手将烟头掐灭后朝桌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来，坐下说。”
奥罗拉捏紧的手松懈下来，一摸掌心全是汗，紧绷的心也在收到艾尔文放心的眼神信号后安定了些许。
公爵坐定，佣人也将棋盘摆上来，二人各执一方，他也终于开始缓缓道来今日的最终目的。
“我的亲卫兵分两支队伍，一只是明面上世人皆知的。另一支则潜伏于每道墙内，或许是商贩，或许是驻屯军团，或许是宪兵团，也或许是地下城的贩夫走卒。”
嗒，艾尔文前进一步。
“起初我是不相信有人能从墙外回来的，但我听过你的大名。玛利亚夺还战时期还能拿有同伴相互帮衬作解释，可在墙外呆了两天还能回来就说明你的能力远不是目前所表现出的这些。调查兵团，肯定对中央隐瞒了些什么。”
艾尔文听到此处仍旧气定神闲，示意公爵该走下一步了。
公爵反笑，抬手用车吃掉了象。
“我不知道你和你带进来的那位是什么人。但，就目前而言，你们的目的是为了人类。这一点，我是能够确定的。”
奥罗拉不禁感叹艾尔文强大的心理素质，明明他的棋子已被吃掉了一部分，可从他挺直的背脊和轻松的表情来看，似乎胜负还有能扭转的趋势。
“公爵，该您了。”
公爵目睹眼前凌乱的棋局，瞟了艾尔文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我们来做个交易，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我帮你们。”
艾尔文停下正要落子的手，改变了行进方向，落在了一个看似不合适的位置。
“我们该如何相信您呢？贵族大人们一向不喜欢调查兵团，过多的不确定因素会影响他们的奢侈生活。”
公爵抿了一口茶，眸中的不屑快要溢了出来：“我和那些白痴不同，自从两年前墙破之后，我就明白了被困于巨大牢笼中的奢侈是没有意义的，只要巨人还存活，人类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那您怎么肯定我们就是对人类有好处的呢？”
原本祥和的气氛逐渐沉重，从棋局间的剑拔弩张就可以看出，两人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博弈。
从棋局，到现实，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我相信人以类聚这条铁律，有什么样的领导者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凭你的才智大可加入宪兵团在政场上打拼，又何苦落到每次申请经费被商会刁难呢。何况调查兵团从成立以来就动荡颇多，好几次差点解散。守着这样的兵团还要努力奔赴墙外，一定是抱持着强大的信念。”
艾尔文不由得苦笑，调查兵团就是从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起来的啊。
“没想到，还能有贵族理解我们呢。”
公爵知道艾尔文被他刚刚的那番话打动，边下棋边把他的想法娓娓道来：“中央那边有一些暗卫也打探不到的情报，这种情况出现就只能说明中央隐瞒了很多事实。调查了越多我就越不信任他们，而且就我目前掌握的信息，这些事恐怕不是对人类有好处的。”
艾尔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又立刻将之按耐住，在棋盘上打了公爵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您就选择了对人类有利的那一方，是吗？”
“是的。”
“即使，这件事一旦败露，您可能会被判定为叛国。”
公爵一怔，眼神变得复杂幽深，思考了片刻后，微微点头。
“是的。”
艾尔文伸手，落下了最后一子。
此局，和棋。
“公爵，愿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伸出手，交握在一起。
在场的三人不会知道，这次会面将导致往后的很多年里库伦家族和调查兵团的命运都捆绑在了一起，最后发展成了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盟友。
两人在书房里交谈了近三个小时，将两方信息汇总，抽丝剥茧的分析。
一致认为中央的领导层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商议过后决定往后的书信将由特殊方式传递，库伦家族会在暗地里资助调查兵团的开支，经由公爵亲信建立的商会来扶持他们。
这样既能保密双方的合作关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能让调查兵团在民众中获得更多支持。
直到夜幕降临，二人才准备离去。
最后，公爵还是没忍住问了奥罗拉他好奇已久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怎么回来的？”
奥罗拉莞尔一笑，她别的本事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流的。
“我这人的能力，就是运气好。”
公爵一阵黑线，还有比这更烂的理由吗？
奥罗拉当然知道这说法很扯淡，但就她这近乎魔法的能力。放在这个世界也没人能脑补出来，克莱尔的事已经败露了，她可不能把所有底牌全递出去。
公爵大人，您就原谅不诚实的我吧。
回程的马车上，奥罗拉还是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我们真的能相信他吗？”
“克莱尔的研究能有资金供应，这不就是我们目前做不到的事吗？我们先不用去深究他是否真的是为了人类着想，他应该从暗卫传回的消息中清楚意识到了中央和宪兵团甚至是驻屯兵团与他的理念都有冲突，所以才会选择我们。根据韩吉和莫布里特前两天的情报，艾美特本人确实受领地百姓欢迎，为人也确实正直。但…我们不能忽略他始终是手握权力的人，之后科尔那边就要麻烦你留意了。”
奥罗拉听此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明白，艾尔文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我和利威尔愿意相信你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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