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破晓
吉克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从他给出各国军事基地位置作为见艾伦的交换后，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被转移到一片巨木森林，周围起码布下了四十名穿戴立体机动的士兵。
可恶，为什么这俩烦人的家伙一定有一个在附近。吉克捏着铁杯，瞄了一眼树上啃苹果的奥罗拉，很是烦躁。
这女人的力量是怎么回事，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未知的东西无疑会令人畏惧，特别是在这份力量被敌人掌握时。他似乎在几年前差点杀死她的挚友，怎么看她盯过来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凉意。
妈的，好烦。总觉得要出事。
“分队长！等会吃饭的时候可以喝酒吗！”
吉克循声望去，马车上放了一些木箱，麻布下罩着的似乎是之前让伊蕾娜带进来的红酒。
奥罗拉帅气的扔掉苹果核，身姿轻盈的落地后抬手就是一个暴扣：“反了天了！执行任务还想喝酒！”
夏洛特委屈巴巴的撅着小嘴，抱住奥罗拉的胳膊一顿疯狂撒娇：“哎呀我的好队长，我们就喝一点点，四十多个人分六瓶酒，也就每人一点点，好不容易才分到的物资呢！”
“队长…”
“队长…行行好，答应嘛！”
夏洛特这一闹，佩特拉拽着马丁也围上来了，眼见着人越来越多。一顿星星眼轰炸后，奥罗拉表示投降。
“行吧行吧，但就只能每人喝两口啊！”
“队长万岁！！”
奥罗拉脱离掉哄闹的人群，甩了甩沉闷的脑瓜子，来到吉克对面的箱子上一屁股坐下：“估计最迟明早艾伦就会过来，在这之前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不然我就一刀砍了你，懂吗？”
好歹也是当了多年战士长的人，阴阳怪气是有一套的，吉克毫不犹豫的选择夸完再贬：“第一次见你时我还觉得你很漂亮呢，原来是这种性格的人吗？或许会不太好嫁人呢。”
奥罗拉刚要回怼，看到吉克背后站着的人险些笑出声。
“她这种性格怎么了？你有意见？”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如约上线，都不用回头，他都能想象那个男人的表情。
艹。
吉克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这也能行？你们两口子合伙欺负人是吧？
“啊，好歹我也是给岛上带来希望的人吧。能别这么瞪我吗？我胆子可是很小的。”
“希望？别忘了几年前死在你手底下的士兵和平民啊。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具体人数吗？”每每想起拉加哥村的村民，她的心里就只有悲凉。还有玛丽亚之战里牺牲的同伴们…都和眼前这个胡子混蛋紧紧相关啊。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不听马莱的安排会暴露我想复兴艾尔迪亚的事。我要以大局为重啊。”吉克机械的解释着，不带任何感情的棒读听的人更火大了。
“算了，我看你的罪恶感是比耳屎都小。或许你真的是以大局为重，但你不尊重生命也是事实。”
吉克下意识就想回一句你一定没有女人缘吧，可看对面的女人相当熟练的靠在男人身上，那玄妙的磁场，确实是很般配的，他就没底气说出这句话了。
夜幕降临时晚饭也做好了，大家轮流放哨，吃着聊着，也就到了深夜。奥罗拉端着酒杯，靠在利威尔宽厚的背上仰望今夜的星空。葡萄酒的香味弥漫在整片营地，吉克环视一圈，确实是每个人都喝了，包括奥罗拉和利威尔。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他和艾伦的计划估摸着就快实现了。想到这里，吉克不由得欢喜不已，再等一会儿，他就可以去会见弟弟，实行伟大的计划了。
凌晨两三点，正是最困顿的时候。奥罗拉的装备搁置在一旁，枕着利威尔的腿睡的正香。吉克扫了一眼，守夜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但大多都处于发呆得状态。
就是现在！
吉克找准空隙，丢掉书本拔腿就往森林里跑去。
“不好！他要逃跑！！”
利威尔慢悠悠的睁开双眼，拍了拍奥罗拉的脸：“醒了。”
“还以为他能忍多久，原来这么沉不住气。”啧啧啧，太让她失望了。
利威尔追了上去，空中传来瓦斯喷射的凌厉声响，吉克毫不犹豫，扯着嗓子一鼓作气的吼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吼声长达十多秒，意料中的地动山摇并没出现，吉克朝后望去，森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微微月光倒映出树枝的剪影。
咚的一声，吉克撞的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撞到树上了？回过头，眼前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
奥罗拉扛着把□□走在他跟前，好整以暇的睨着他，似乎在说，你继续跑啊。
她没带立体机动，怎么能这么快到这里的？
“原来吉克先生有半夜练嗓的习惯？刚刚那声叫中气挺足啊，能再来一下吗？”奥罗拉笑盈盈地发问。
“你…”吉克慌了，挣扎着往后缩了两下。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们没变成巨人？”利威尔倚着树干凉凉道。
奥罗拉故作无辜的眨眨眼，“唔，这个嘛，当然要问你的好部下伊蕾娜了。”
说曹操曹操到。
佩特拉和奥路欧把被五花大绑的伊蕾娜带了上来，她的瞳孔在不停的抖动，显然无法接受作战落败的事实。
看到伊蕾娜出现，吉克心中就了然了。看来艾伦一直以来都是哄骗他的，他从没想过要携手一起执行安乐死计划。
想到这里，吉克就要抬手。
“哎。”奥罗拉抬手划出一方薄如蝉翼的风刃贴在吉克的颈动脉上。“我劝你别轻举妄动，不然看看是你咬的快，还是我手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奥罗拉凑了过去，笑的人畜无害，“当然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打败的人。好了，闹也闹了，脸也丢了，睡吧。”
说完，她抬手一劈，吉克两眼一黑，撅过去了。
“伊蕾娜，谢谢配合哟。”
“你和艾伦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酒里有东西的？是尼科洛告诉你的？”策划了多年的愿景顷刻间化为乌有，伊蕾娜强忍着泪水，浑身发抖。
她很不甘心。
为什么，明明很久之前，她就喝过这些酒了。明明这几年几乎她见过的高层军官都喝过这些酒，他们为什么会没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咔嗒一声，□□上膛。奥罗拉的瞳孔里尽是寒意，“从我第一次喝进去就知道了，你真的以为你和吉克的安乐死计划能成功？谁给你们的权利剥夺他人的未来？打着伪善的旗号美名其曰是赎罪，也太可笑了。无论是你们，还是马莱，乃至世界，都不会胜利的。等破晓来临，一切就会变了。”
一声枪鸣响彻在森林里，没一会儿，104期就护送着艾伦进来了。
利威尔拎着吉克靠到树边，少年已褪去稚嫩，坚毅隐忍。他不禁感叹，艾伦真的成长了。
“准备好了吗？”利威尔问。
“嗯。”
“全员散开！！”
随着奥罗拉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退后了近一百米，只留了她和利威尔还有三笠在旁。
奥罗拉望向天空，深蓝色的夜空已染上了一片纯白，她问三笠：“现在几点了？”
“近六点了。”三笠答。
“那科尔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奥罗拉沉了沉肩，长舒一口气，下了命令：“艾伦，开始吧。”
艾伦蹲在吉克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亲生哥哥。此去不知是否能成功，说不怕是假的。他还未满20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岁才刚刚开始，但，勇者就是要迎难而上。他肩负着这些责任，他应该去做，也必须去做。
他看向左方，三笠站在十米外。已经是初春了，她的脖子上还披着那条红色的围巾，明明边角都有些跑线了。
他的女孩眼中含泪，唇角都快咬破了。
真想能活着回来啊。
“三笠，我走了。”
少女极力忍住席卷至全身的酸涩，点点头。
“艾伦，路上小心。”
少年轻触男人的手背，他合上双眼，像一座雕像，静静的跪在那里。
……………………………………………………
“马加特元帅！就让我去吧！”战舰上，一名少女大声请示着。
“不行，昨天的炮弹威力你也见识了，各国的装备还没运到。我不能拿你去冒险。”
昨天一战，除了皮克以外其他的巨人都受了伤，现在还在休养。帕拉迪岛不知哪儿制造出的武器，短短一小时就击沉了舰队的前锋。吉克的叛变也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实，他的亲人尚在马莱，他不会顾及往日情分的。
“可我是战士候补！我们善良的艾尔迪亚人就是以除去岛上恶魔为己任的！请让我去吧！我是小孩子，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只要他们的指挥官死了，帕拉迪岛就会失去一大战力！请相信我！”
“还是，元帅认为，这一场战役，不值得牺牲我这个战士候补呢？虽然我知道，我真的很优秀，还很可爱…”
马加特掐灭了烟头，沉吟片刻，“好，那你去吧。”
四小只站在甲板上，法尔科急的满脸通红，试图拦住正在往手臂上绑刀的贾碧。
“你不要逞强了，那个女人我见过，强的可怕，你杀不了她的！”
“哈？”贾碧不满的抬头，“就算杀不了她，杀掉那个阿克曼也是好的。只要能杀掉任何一个恶魔，我就成功了。”
“贾碧，你！”法尔科气结，这人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索菲亚问：“贾碧，你真的要去吗？那两个人看着真的好可怕，就连吉克战士长也输了。”
“嗯，要去。”贾碧重新穿好衣服，站到边缘处。
“我走啦！”
少女轻盈的坠入水中，朝岛上游去。
“队长，海面上好像有个孩子！”
奥罗拉扯掉眼罩，拿过望远镜一看，是有个扎马尾的女孩子正费劲的往这边游。
“队长，怎么办？我们要开枪吗？”萨沙端着狙击枪，小声说。
“不用，埃尔德，君达，你们去把这小孩儿接回来。我想知道她想做什么。”
“是！”
“等等。”
埃尔德和君达回头，一道符咒钻进两人的衣襟，衣服被撑起来了两寸。
“好了，去吧。”中途被吵醒，奥罗拉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意思。她坐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腰，看了眼表。
八点半了，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如果始祖巨人能影响所有的艾尔迪亚人，怎么大家都还没有任何反应？艾伦到底成功了没有？
这颗心就这么悬着，她还是得执行任务。依照时间，科尔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轰炸完各国的军事基地了。
再过一会儿，电报就该传到海上了。
这场谢幕由她、艾伦和克莱尔完成。
十年，她到这里已经十年了。
时光如梭，在利威尔手下训练时的窘迫模样还历历在目。
从士兵，成长到分队长。
再到现在墙内人民的守护神。
她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力量，有了爱人、战友、家人。
曾几何时她认为自己的一生将如蝼蚁般，永远是被囚禁的，不见天日的。上天给予了她第二次机会，她把这当做馈赠。
她决心守护的，谁也不能夺走。
“队长，埃尔德他们回来了！”
双手被捆于身后，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贾碧愤恨的坐在地上，一圈士兵环绕着她。突然，人群中打开一个缺口，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踩着棕色的皮靴走了进来。
女孩的额头有血迹，奥罗拉扫了眼君达，他的额头上肿了一大块。
“怎么回事？”
“队长，她想偷袭结果刀被震断了。我想控制住她，结果被头锤了一下…”君达红着脸小声回道，今天他是把人丢大了。
“你们这群恶魔！！就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我们善良的艾尔迪亚人才会受到歧视的！！你们手上沾满了血！！”
少女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一字一句像尖锐的利刃射向每个人的心。瞬间，低气压席卷了这一片区域。
“你是战士候补生吧，我好像在收容所里见过你。”奥罗拉努力回忆了下，那天这女孩似乎和法尔科待在一起的。
“嗯，因为是小孩，所以觉得我们不会杀了你？”奥罗拉抽出□□抵在贾碧的额头上，冷冷道：“既然都是恶魔了，好心的放过你不符合外界给我们的人设啊。”
“请等等！！！！”
一名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跌跌撞撞的爬上岸，竭尽全力的往里挪动着。
“法尔科…”贾碧喃喃道。
“拜托了，请别杀她！！”法尔科喘着粗气，高举着双手缓缓走着。
“哟，看来你的伙伴很关心你，明知道可能会死还追过来了啊。”奥罗拉把枪扔给夏洛特，拍了拍手，“好了，我没工夫陪小孩子玩。夏洛特，佩特拉，你俩看着这对孩子。等过会儿把他们带去遣返船只上。”
“是。”
“好了都散了吧，中午就能吃庆功宴啦。”
提到庆功宴，大家的脸上都乐开了花。贾碧这个小插曲也变得无伤大雅，刚刚沉重的气氛也一扫而空。没一会儿就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任务了。
奥罗拉来到一顶帐篷前，掀开门帘：“克莱尔，走啦。”
克莱尔穿着和奥罗拉同款的黑色长裙，她鲜少打扮的如此淑女。特别是这套装束用了很多软金的装饰，参考了她们原来世界的古神话的设计，衣裙一上身就显得人高贵圣洁了起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穿家乡的衣物，搞得她情不自禁的鼻头发酸。
“你等会儿可得把我脚底下的符咒弄稳固啊，我可不要失足摔下去变成肉饼。”
奥罗拉翻了个白眼，调笑道：“你放心吧，你要是摔死了，我立马陪你殉情。”
克莱尔立马表示投降：“那还是算了，估计利威尔得追到地狱来把我片成一万份。”
“哈哈哈哈哈。”
姐妹俩对视一笑，奥罗拉伸出手，和克莱尔紧紧相握，一齐走了出去。
走吧，让我们去终结这场战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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