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机
在山上消磨半日时光,两人的收获丰盛,除了一开始几只野鸡野兔,后来差点让钱越脸面扫地的野猪之外,接下来郑琋和他又配合着猎了两只獐子。
拖着猎物下山,路上遇到采石场上的人,一头野猪格外吸引人视线,许多人呼朋引伴出来观看,郑琋和钱越深陷在人堆里,直到伙房管事闻声前来,才勉强脱身。
回到伙房,把猎物留在院子里,钱越以及帮工烧水的烧水、磨刀的磨刀,很快忙碌了起来。
郑琋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臂,就见郑玓已经听到动静走出来,连忙走了过去。
“没事吧?”郑玓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看到衣服上的血,眉目间满是忧色,“你受伤了?”
郑琋捏着染血的衣角,笑着摇头,“不是我的血,搬猎物的时候沾上的。”
郑玓这才放心,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拉着郑琋往屋里走,“我刚做好了饭食,给你留了一份,你先在这儿吃,我把璠儿的那份给他送过去。”
“璠儿还在刘先生那里吗?”郑琋洗了手,拿起一个杂面馒头咬了口,一只手去提桌子上的简陋食盒,“我去送吧,我跑得快。”
郑琋在山上忙了半天,郑玓哪里肯让她去,刚要阻拦,一个眨眼间郑琋就绕过她,跑出了伙房。
郑玓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忙溜走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院子里的钱越回头看了她一眼,郑玓眼睛弯弯,笑意柔和了她整个人的气度,“钱大哥先别忙了,快进来吃饭吧。”
钱越被她的笑容晃了眼,恍惚了一瞬才回过神来,突然想到在山上时郑琋问他的话,一抹红意慢慢爬上耳垂,“哦,马上,我马上就过去。”
郑琋提着食盒,一个馒头吃的细致但并不慢,边吃边看着采石场上的人们忙碌。已经到了午后时分,太阳偏西,触碰到了西陵山上最高的山峰一角,阳光依旧浓烈,照在地面上激起腾腾热气。
有人拉着斗车往她这边来,上面堆满了碎石,后面两个人,一人扶着,一人推车,车辙深陷进地面,留下明显的痕迹。
整个采石场,深深浅浅的车辙印遍布,晴天还好,一到雨天便成泥泞。
郑琋避开斗车,擦肩而过时却觉不对,拉车的三人隐晦看了她一眼,放在暗处的手缓慢往外抽出。
余光注意着逐渐走远的斗车,郑琋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包围了。
整个采石场,以郑琋为中心,明里暗里很多人都在看着她,那眼神不同于普通工人,而是隐隐带着杀意。
郑琋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停下,轻轻放下食盒。
“咚”
食盒触地的轻响似乎成为了某种开关,周围隐隐形成包围圈的原本看起来各自忙碌的人群乍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站直身子,如临大敌地面向郑琋。
“杀!”
暗中一人突然出声,所有人都朝着郑琋涌来,从怀里、腰间拔出暗藏的武器,寒芒挥舞,反射着橘红色的霞光。
采石场上一下乱了起来,远处的工人们开始还能围在一起看热闹,发现事情不对后很快四散着逃离,杂乱的脚步声,踩踏而起的飞尘,没有影响到战圈中人一丝一毫。
围杀而来的人们穿着打扮和普通工人相似,都是一身麻衣,头发凌乱,但是郑琋却从中发现了违和之处。
这些人手下动作看似没有章法,握着武器也是胡乱挥舞一通,像极了街上打群架的混混无赖,但是郑琋避开第一波袭向自己的人时,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却暴露了他们并非真正的混混的事实。
郑琋手里没有可以用来抵御的兵器,面前刺来一柄长剑,她脚尖轻点,整个人后倾着向后退去。
剑尖如影随形,距离保持在眼前寸许的位置,她身影一晃,侧身避开,一个弯腰长腿挑起,恰好踢在持剑人的手腕上,他手腕一麻,长剑脱手而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郑琋远远踹开,砸在后面追上来的杀手身上。
包围圈露出破绽,郑琋一踩地面,掉落在地的长剑腾空而起,她伸出手握住剑柄,剑尖直指众杀手。
透过人群,她看到远处躲着的田老四,两人视线接触,他立即打了个寒颤,又往隐蔽处藏了藏。
是他吗?
郑琋心想,这些人是田老四为了报复找来的人吗?
不,不像。
郑琋眯了眯眼睛,视线收回,又落在眼前杀手身上,这些人训练有素,下手狠辣,并不像一般杀手,就凭田老四那个人,根本就没有门路去找这种水平的杀手。
那么会是谁呢?
知道她和田老四之间的恩怨,利用他做挡箭牌,又想杀了自己,会是谁在中间谋划了这些?
而且她自认这辈子并没有招惹什么人,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招惹某些人,怎么就有人盯上自己了呢?
突然想到同在采石场上的郑玓郑璠姐弟两人,郑琋猛然间睁大了眼睛,如果杀手不单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他们肯定也遇到了危险!
想到这里,郑琋下手便再无保留,她得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郑玓那里有钱越倒是不用她费心,郑璠身边可没有人保护。
手中长剑重重扫过地面,剑风烈烈,尘土遮蔽视线,围上来的杀手们一时看不到目标,小心翼翼游走在尘雾中,慢慢缩小着包围圈。
郑琋闭了闭眼,长剑脱手,安静的氛围中这一声轻响无意为杀手们指明了方向,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到郑琋重重一踏地面,泥土中的碎石溅起,随着她的动作飞射向四面八方。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又平静下来。
尘土依然未散,郑琋确定周遭再无和她有一战之力的人,转身就走。
又过了一会儿,尘土重归于大地,眼前的一切让回过神来、再次凑过来的工人们瞠目结舌,只见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全都仰面躺着,大睁着眼睛看向天空,似乎是死不瞑目。
而在他们身上,一个个血洞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空中的尘埃落在上面,形成了一层灰色的薄薄的覆盖物,将他们身下的土地染成了胭脂红。
田老四混在采石工人中间,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浑身颤抖着,想要拔腿跑走,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办?怎么办?”田老四喃喃道:“她会不会知道这些人是我雇来的?不,她知道了,她肯定知道了,她马上就要来杀我了……”
脑海中浮现郑琋持剑看过来的那一眼,田老四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疯了一般往家里逃,“不,不要杀我!我错了,不要杀我!”
采石场外,山坡上,有人居高临下观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见郑琋和田老四先后离开,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下,迈步朝着田老四家里的方向走去。
郑琋赶到账房,就见刘先生守在门外,他身后的大门紧紧关闭,郑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正“砰砰”的撞门。
本就不算结实的木门被他撞得几乎零散,刘先生看到郑琋过来,没好气往门上拍了一下,“别撞了,撞坏了你修!”
郑璠心里着急,不得已妥协,“那刘先生你快放我出去。”
“混小子。”刘先生低声骂了一句,从袖袋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好了,出来吧。”
郑璠立刻从门里窜出来,“刘先生你干嘛把我关里面?!”
刘先生不答,只是朝着郑琋看了一眼,然后进了房间,一句解释都没有。
“哎?”郑璠看着他的举动,只觉得摸不着头脑,转过身见到郑琋走来,笑着迎了上去,“琋姐姐,石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听到那边好大的动静,正要过去看看,就被刘先生一把推进了屋里,他还把门在外面锁上了,不论我怎么说,都不让我出去。”
郑璠见了亲人,没忍住就告了刘先生的状,没有得到郑琋的回应,便发现她正盯着重新关闭的房门,目光沉沉。
“看什么呢?”郑璠的手在郑琋眼前晃了晃,“琋姐姐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事找我吗?”
“嗯。”郑琋回过神来,正要说自己是来送饭的,却想起来自己忘记把食盒提过来了,“没事,阿姐让我叫你过去吃饭。”
“哦,好。”
郑璠觉得郑琋怪怪的,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继续问,只是转头朝屋内喊了一声,“刘先生,我先过去吃点东西,等会儿给你带饭回来。”
“快滚吧。”隔着一扇木门,刘先生的声音依旧刻薄尖利。
郑璠跟着郑琋离开,一路上都在问刚才发生的事,郑琋没打算瞒着他,但因为很多事她也没有头绪,因此只能将最表面的事实告诉他。
“你是说田老四雇凶杀你?”
郑璠听完,原本轻松的语气立马发生了变化,他恨恨提高了语调,捋了捋袖子,恨不能下一刻就去跟田老四拼命,“他真当我们郑家没有男人了吗?我去宰了他!”
“别冲动。”郑琋拉住他,“他不可能把我怎么样,反倒是我,把那些杀手都杀了,估计会有麻烦。”
她下手时没有留情,死了那么多人,肯定会惹来官府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摆平。
“那些人死有余辜!”郑璠咬着牙道:“没事的琋儿姐姐,采石场上那么多人都可以给我们作证,是他们先要对你动手,你没有错。”
北疆本来就是混乱之地,西陵城更甚,当地官府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只要没人报案,他们很少主动找事。
郑琋也是和官府中人有过接触的,听到郑璠的话,她没忍住叹了口气,她这种情况如果放在宿金城肯定要被立案调查的。
不过这对她而言也算是件好事,毕竟她在西陵城人生地不熟,官府里的人什么样也不清楚,他们要是也牵扯进来,她只会觉得棘手。
回到伙房,见郑玓好好的站在钱越身旁,院子里干干净净,没一点打斗痕迹,郑琋才放下心来。
看样子杀手并没有找上他们。
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又和郑玓说了一遍,郑琋安慰了她几句,准备到田老四家里看看。
虽然这件事他可能也是被利用的,但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就在他身上,郑琋觉得还是要从田家入手,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要杀自己。
“我和你一起去!”郑璠不放心郑琋一个人去冒险,手里拿了一把砍柴的斧头,说:“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田老四,让他不敢再对你们动心思!”
郑琋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右手食指轻轻一点斧头,郑璠只觉得手中斧头重逾千斤,几乎拿不稳。
“你过去只会让我分心照顾你。”
郑璠:“……”
见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钱越开了口,“我和你一起去。”
郑琋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身旁郑玓的眼神,终于没再拒绝。
郑琋之前跟踪田老四去过田家,钱越在采石场几年,也是认识田家人的。两个人对彼此的实力也算心知肚明,所以没有再加隐藏,身形腾转间,很快便来到了田家门外。
还没有走进去,郑琋便嗅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不好!出事了!”
钱越说着,大踏步上前,猛地推开门,就发现大门只是虚掩着,院子里更是血气冲天。
放眼看去,只见田家人的尸体全都堆在天井处,鲜血从尸堆流出,血迹蔓延至大门石阶前,汇成一道暗红色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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