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塔略星-身份
王平平整整跪了一整天，人都要跪傻了。
为了能让他专心聆听神谕，他们甚至给他指了个送饭的姑娘，端茶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敌人的糖衣炮弹并未能瓦解王平平的意志，终于熬到晚上，这群人不可能还让他跪着了吧！
王平平抖着腿站起身叹道：“今日神谕已经降临一次了，不会再来了，诸位都回去吧。”
众人再次围着塔略神的雕像庄重肃穆地走了两圈，他们步伐动作整齐划一，即便没经过事先演练，依旧井然有序退出神塔。
王平平终于没再觉得这些人傻，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惧意。
一旦他愚弄他们信仰的事被拆穿，等他的必然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神谕者？神谕者？”
“啊？哦。”王平平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小姑娘十八九岁，恭恭敬敬道：“请问神谕者晚上在哪里休息？”
王平平把事先准备的身份拿出来：“我从明日村来，叫王平，准备租个房子等待祭祀结束。”
小姑娘立即热情道：“神谕者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中休息。”
王平平连忙道：“不必了，不打扰了，我和小弟还要在塔略城多呆几日，就不跟你添麻烦了。”
小姑娘突然凑近低声道：“我知道您的身份。”
王平平一僵，复又笑道：“我能有什么身份？就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塔略星人。”
小姑娘道：“只要您愿意住进我家，我就不拆穿您。”
王平平沉默着跟着小姑娘，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意，不由猜测对方是不是认错了人。
王平平将错就错跟着名为乐霏的女孩回了家。
乐霏话很多，一路叽叽喳喳说些琐事，说她学校多无聊，说自己哥哥多无趣，说自己对圣塔多么崇拜等等。终于在进了家门后才低声道：“我知道您是圣女，我会为您保密的。”
王平平眼睛一瞪：“我是个男的！”
乐霏自信道：“圣女素来千面，男女老少信手拈来，少有人知道圣女真正的模样。”
王平平一时不知是该应下还是该否认的好，他心虚的模样被乐霏看在眼里，她道：“您放心，我一定为您保守秘密，我也不信半路出来的圣女。”
王平平连忙道：“我真不是圣女，真不是！”他话落目光在一件红袍上顿住。
乐霏笑道：“您不是圣女怎么可能聆听到神谕？”
王平平有一丝背刺的感觉，笑了笑问：“我和我弟弟住哪个房间？”
仔细看乐霏家很大，家中家具用品不乏精致，这绝不是普通人家应有的。
塔略星虽然科技十分发达，但是因塔略星的信仰以及历史各种原因，他们极为排外，只有迫不得已才会出卖科技换取必要的物资，而且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圣塔手中，所以这也导致塔略星物资十分匮乏。
“来这里。”乐霏道，“今天我哥哥要值晚班，您放心，不会有人打扰您的。”
说完两人便听到房间内传出响动，王平平脸色微变，乐霏也连忙将他们带进另一间房。
王平平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听到乐霏说接了位朋友，对方便没再追问不由松了口气。接着却又听到乐霏的哥哥道：“今天城里来了几个叛神者，伤了三巫，你仔细看看画像，一旦发现立即通知我。”
“叛神者能伤到三巫？”乐霏不信，“新任三巫可是能呼风唤雨的。”
男人低声说了什么，王平平听不清，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乐霏等兄长出门后敲响了房门，低声道：“我哥说新来的那个圣女伤了三巫，我觉得消息不一定准确。”
她分析道：“三巫一定是为了给新来的圣女造势，为了安抚十圣，所以告诉十圣他们的新圣女很厉害。”
“你哥是圣女圣护？”王平平问过后，便听乐霏道：“您应该认识我哥哥，他叫廉光。”
“廉光啊，我记得。”王平平熟背圣子圣女极其十圣的资料，圣女圣护里的确有个叫廉光的，“上三圣护。”
乐霏脸色一顿：“现在已经不是上三圣护了。”她叹道，“您被剥夺圣女之位后，上三圣护为了表示对您的忠诚，向三巫请辞了圣护的职位，圣女归位之前暂时没有上三圣了。”
王平平道：“那他们现在做什么？新圣女抓……回去了吗？”
乐霏摇头道：“上三圣未定，新圣女肯定还没在圣塔，不然我哥也不会去值守圣坛。”
圣坛又是什么？王平平没敢轻易问，沉思片刻想起百年前塔略星那场祭祀，塔略城五芒星位分别建了五座祭坛。
而圣子圣女继位的仪式里的游行五条街，五条街两两交叉同样是五座。
圣坛会不会这两者中的一个？
正思索着，乐霏已经忿忿不平道：“我们塔略星素来以五芒星为尊，可他们这次却为了新圣女建八座圣坛，这是什么道理！我不理解！”
“八座？”王平平心中有了计较，大概与五行八卦有关，于是又问，“你哥哥值守的是其中一座？你知道在哪儿吗？”
乐霏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们也没有人见到有建圣坛，可能处在保密中。但是我听我哥的意思，圣坛已经建好了，为防止我们破坏所以暂时不公开。”
“我们？”王平平不解。
乐霏却笑道：“对啊，我们都是您的圣徒，不会让新圣女夺走您的位置的。”
王平平微微激动，抓住她的肩道：“那就靠你们了！”
乐霏重重点头，紧接着，她噗通一声跪下：“您放心吧！我乐霏在此宣誓，愿为您献出生命！”
王平平又心虚了，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扶她起来，郑重问道：“乐霏，我的话你听吗？”
“誓死追随！”
“那我命令你，你这辈子只能为自己献出生命！”
乐霏依旧坚持：“不，我的性命属于塔略神，我毕生追随圣女！”
王平平定定看着她，她眼中有光，神采飞扬。
“乐霏，人的性命只有一次，你不能轻易为虚无缥缈的东西献上生命。”王平平摇头，那句没有塔略神的话哽在喉中。
乐霏坚定道：“塔略神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塔略神是赐予我生命的母亲，即便您是圣女也不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那你就为了塔略神好好活下去！不要再说为谁谁谁献出生命这种话，神赐予你性命就是为了你能珍惜，而不是为了奉献回给神。”王平平喝道，“他不需要你的生命，他也不会随意剥夺任何人的性命！”
乐霏微微一愣，而后眼中愈发神采飞扬：“您说得对！”她说完又蹙眉，“但是您的话跟《神明经》相悖。”
王平平气道：“我是神谕者！是圣女！我说的就是神明告诉我的！圣塔那些人就是因为不想听神谕，所以才将我逐出圣塔！”
乐霏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阴郁，她恨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恶的圣塔，违背神谕的圣子三巫！我一定让您重回圣塔！”
王平平咽了咽口水道：“回圣塔的事再议，我想知道你哥哥值守的圣坛在哪里，了解他们要举行什么祭祀，我才好行动。”
“我有办法。”乐霏随即从手臂终端上取出一个指甲大小的芯片，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个美少女手办，掰开脑袋插入芯片。
王平平压下心中惊叹，看着手办重新启动进入只能模式。
“我哥在哪儿？”乐霏问了一句。
手办双眼投影出一张地图：“扫描兄弟芯片位置，上井街135号，方向偏差五十米，高度差五十米。”
“高度差五十米？”乐霏一愣，“他们在地下建造圣坛？”
王平平记下位置道：“知道位置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该休息了，你……”
乐霏瞬间变得温柔笑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柜子里有新衣服，我没穿过的，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换上。”
王平平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连声应下，终于送走了这位大神。
而此时，大小姐追着你好进了一处密林，鱼之元则完全藏于人群中，甚至跟隔壁穿着破旧白袍，一身酒气的大爷聊起了天。
“最近塔略城不安全，这两天最好出城。”鱼之元嘀咕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邋里邋遢的大爷打了个酒咯：“小子，你怎么不出城？这里可是塔略星圣城，能出什么事？联盟还能打过来不成？”
“或许呢。”鱼之元道，“你女儿没说送你走？”
对方身体一滞：“什么女儿？塔略星人从没有父母儿女。”
“如果你女儿说了要送你走，你就听一次她的话。如果没说……”鱼之元叹口气，“你能说服她让跟她一起走，最好不过。”
他说完起身：“说不定这城里，会发生比联盟打过来更恐怖的事。”
祝清和戚舜却不如第一天时轻松，他们被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黑影盯上了。
普通人看不到黑影，祝清察觉到异常便给戚舜开了眼。
这是戚舜第二次看到正常人眼中以外的东西，与在奥德里星不同。
奥德里星的气氛沉闷，黑沉沉的东西都沉在人们脚下，多看几眼也就能接受了。
塔略星的黑气却漂浮着，或连接着人与人，或漂浮至空中，随着人们的动作或说话，活跃地浮游着。
奥德里星的黑气是死的，而塔略星的黑气则好似是活的。
“来了。”祝清分别在两人身上贴了张隐身符，转身走出巷子。
出了巷子戚舜瞳孔微缩，便见一群指甲大小的黑乎乎虫子一样的东西从各种缝隙中涌出来，一股脑钻入他们刚刚离开的巷子。
替身符纸被撕碎，一群小东西仰着脑袋四处嗅探，而后纷纷折身跑出巷子，继续追寻目标踪迹。
如此逃了整整一天，小东西来得越来越快，这么追下去，他们今天晚上就别想着休息了。
祝清低声道：“得找个地方灭了这些小东西。”
戚舜点点头在前面带路，他看了一遍塔略城的地图几乎就能摸透塔略城的情况，哪里是富人区哪里环境差，哪里适合做一些小动作。
即便塔略城遍布小天眼依旧有无法监视的地方，祝清以为戚舜应该带她去贫民窟或者黑市这种地方，就像鱼之元现在躲的地方一样，谁知戚舜却带着她直接去了森林公园。
两人进了公园直奔森林深处，戚舜这才道：“塔略星曾经一度砍伐了星球上所有树木，导致星球生存环境极度恶劣，险些灭族，这座公园就是为了纪念那件事，告诫后人。”
“为什么砍树？”祝清没有太过惊讶，心中更是沉重了几分，太极端了。
她手上没停，一边跑一边在来路上放了数个符人傀儡。
“为了造神。”
祝清微微摇了下头，傀儡就位，可转瞬便被黑漆漆的小人如蝗虫过境啃食干净。她手上快速结印：“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急急如律令！”
咒法一落，四方符咒闪动一抹金光，金光相连，阵中小黑人纷纷发出细弱的尖叫声，消失干净，阵外小黑人围着阵法叽叽喳喳左右蹦跶个不停。
祝清眯了眯眼：“还挑衅？”话落手中符印已变，“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她手一挥，围着的小黑人纷纷转头便逃，阵中金光却比它们更快，刷地如一个光圈散开，将小黑人纷纷消灭殆尽。
“走。”祝清赶紧跟上戚舜，“趁他暂时找不到我们。”
戚舜却突然停下掏出了武器，祝清一愣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树根下悉悉索索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圣女！”
两人一愣，竟是个孩子，而且没穿外袍。
塔略星明文规定，在外不穿外袍行走是对塔略星的不敬，是重罪，连刚出生的婴儿也要被系上白袍。
“你什么人？”戚舜戒备问道。
祝清却拍拍他从他身侧走了出来，她走到大树根下道：“地下城？”
男孩一脸崇拜重重点了下头道：“我看到了，你消灭了那些怪物，你一定是圣女。”
祝清道：“你赶紧回去吧，最近不要出来。”
男孩脸上笑意消失，委屈地问：“圣女，您依旧不愿意接纳我们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祝清道：“我不是圣女，你没做错什么，最近很有可能会发生战事，你们躲在地下城会安全很多。”
“那等战乱结束了，我们就能到地上生活了吗？”男孩希冀问道。
祝清道：“我不是圣女，我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你们那里很好，比上面好一百倍。”
“我们该走了。”戚舜道，“对方可能很快会派人过来。”
祝清点点头，跟男孩匆忙告别。
戚舜没有问关于男孩的事，直到他们躲开一轮红袍搜捕，看着他们都撤去，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祝清才开口。
“这下面有一座地下城，那个男孩就住在地下城。”祝清道，“他们地下有个模拟太阳，过着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
“除此之外他们不使用科技，从不离开地下，自称塔略神的罪人。”祝清简单概括了一下，便听戚舜问：“那个男孩好像能看到那些东西。”
祝清点头：“他的家族曾是三巫中的一脉。”
戚舜找了个背山处，有块石头突出来，下面正好可以容两人坐下。
祝清躺下后盯着头顶的黑暗迟迟不睡，戚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头顶，星空被茂密的树叶遮盖着，一片漆黑。
不一会儿传来匀称的呼吸声，戚舜低头看她一眼，摇头笑了下。
忽觉黑夜中有人影窜动，戚舜倏地紧绷，推了推祝清。
祝清睡得很沉，呼吸都未变，戚舜用力将她推醒，同时黑暗中亮起一抹火光。
戚舜一瞬间看清三人的脸，八十岁左右塔略星人走在两个年轻男人中间，三人都没穿外袍，并且明确地向他们的方向缓缓走来。
祝清被他粗暴推醒，猛然爬起来半蹲着，看着远处三人慢慢露出惊讶的神色。
戚舜问：“逃吗？”
祝清被他一问才回过神：“不用。”
说完直接走了出来，对面的人也看清了两人，两个青年和戚舜一样神情戒备。
祝清和那位老人却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熟稔地打了招呼。
“您好。”
“欢迎您，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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