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通讯员小韩一路躲避混乱的人群，狂奔到了于撼面前，气稍微喘匀了一些，立马开口：“队长，渠山基地委员会那边的意思，让我们护送难民去四峨山。”
“哈？我没听错吧，合着他们是一个人也不出是吧？”于撼拍着后脑勺，一脚踹在沙袋上。
小韩补充道：“李博说渠山基地的治安军要守卫渠山的平民，但他同意借给我们十二辆大巴车运送没有载具的难民。”
“啊？十二辆？”于撼指着身后临时营地黑压压一片的人潮，声音掷地有声，“这他妈有十多万人！十多万！”
小韩内疚地低下头，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草李博他姥姥！”于撼骂了一声，然后强行抑制住心头的怒火。暴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其实早就有预感，但却还是严重低估了渠山基地委员会那帮灾舅子。
丧尸的进攻越来越密集，现在时间就是一切，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发。
他快速召集连队骨干讨论了一下，现在能利用的资源有限，他们连队还有仅剩的一辆带装甲的吉普车，到时候整队出发，吉普在前面领航开路，带着大巴和私家车，第一批车队能走多少是多少，其余队员留守防御工事，守护剩下的难民，坚持到车队返航。如果坚持不到，那就英勇地阵亡在战壕里。
明确了任务后，于撼开始安排分工：“小韩，你去和别的连队确认一下，猛飞你去把装甲吉普车开出来，小江检查弹药，其余人和我去组织难民，大家迅速行动起来。”
连队正要散开行动时，哨塔上的侦查员突然眼睛一亮，高声吼道：“队长！有情况！”
于撼闻声，踩着沙袋翻上防御工事，手掌扶在眉骨上挡住刺眼的阳光，果然看见视线尽头，一片丧尸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从近两米高的防御工事上跳下来，手握扩音器：“现在听我命令，全员进入战斗状态！”
连队所有战士迅速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于撼背着他的狙击步枪爬上了哨塔。
子弹上膛，果断而迅速地扣动扳机，狙击枪子弹超音速飞行，一公里外的丧尸被击中头部，倒了下去。子弹再上膛，音爆声在耳边炸响，冲在最前面的丧尸扑倒在地。
于撼的右眼视线从高倍镜里移开，突然眉头紧锁，不对，这次丧尸的密度前所未有，连队的阻击是杯水车薪，防御工事迟早被冲破。
他奶奶的，必须得下一步险棋了。
他赶紧爬下梯子，手握住扩音器喊：“我需要三个弟兄跟我一起，开车穿过前面的跨河桥，爬上那个高边坡，守住碍口，丧尸攻过来先干掉一部分，分散正面防御的压力。这一去大概率活不了，有不怕死的吗？”
“有！”防御工事里的治安军战士齐刷刷回头。
“队长，我跟你去，我扛把重机枪，再多丧尸我都给他突突了。”
“还有我，队长，相信我，我瞄得贼准，精准打击绝不浪费一发子弹。”
“队长，带我去吧！”
“……”
于撼一下笑得拧巴了：“你们他娘的都他妈好样的，算老子没白疼你们。”
他手指了三个身手麻利的弟兄，跟他一起带上一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动作麻利地爬上了装甲吉普车。
车发动了油门，迎着丧尸潮冲了过去。
临时营地最外围，一个中年女人站在私家车的顶部，垫着脚尖本想看看营地里面的情况，她一回头突然看见身后几个治安军匆匆忙忙上了吉普车，赶紧摇她身边的人，“喂，你们快看，那几个治安军是要跑吧？”
“果然治安军没一个好东西，我呸！”
“治安军一群孬比！”
“让你丫的跑！看老子的！”男人愤怒地用牙咬掉了手雷的拉坏，奋力一扔，刚好将手雷扔到吉普车的车窗里。
装甲吉普车开上跨河桥的一瞬间，轰地一声，手雷在车里炸响，黑烟四起。吉普车在桥上左转右转失去了方向，最后撞断栏杆滚落山涧。
“队长——”
一名亲眼目睹手雷飞进吉普车的治安军暴戾着端着机枪对准人群：“他妈的，谁扔的手雷！谁他妈的扔的，给老子滚出来！草你老母！”
机枪子弹哒哒哒地扫射在地上，人群抱头鼠窜……
在临时营地的中部区域，有什么东西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他缓缓爬了起来，所有人不禁纳闷，这么高摔下来竟然还没死吗？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不对，不是人！是丧尸！
丧尸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一个年轻小伙，死死咬住他的腮帮，血流不止。小伙痛苦地挣扎，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的瞳孔变成了银白色。
“快跑啊！有丧尸！”
“救命！救救我！救命啊！”
“呜呜呜……”
恐慌的人群四散开去，一时间人挤人、人推人、人踩人，哀嚎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丧尸携带着病毒在这个几乎密闭的空间中爆发了。所有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不择手段地逃命！
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幸运地挤逃到基地入口处，却发现铁门紧闭着，无数和她一样的人手指在铁门上挠出了一道道血印。一个绿袄子的青年踩踏着别人身体成功逃到临时营地外围的，眼睁睁看见治安军的防线被丧尸潮攻破，成千上万丧尸涌进来，他瞬间被淹没成肉泥。
临时营地一片大乱，仿佛人间炼狱。
＊
□□一开始，曲小棠立马就嗅到了危险，她赶紧招呼周榕收摊上车，一脚踩下油门，皮卡车驶上小土路上，颠簸了一段路后上了另一边的小土坡。
土路口，一辆银色的轿车车主看到驶离的皮开车立刻加油门准备跟上去，不料对面一辆橘色两厢车同样想开上土路逃走，两车直接撞在一起，双方互不相让，油门轰到最大。后面一辆黑色的suv再怼了上来，紧接着更多的车撞上来，砰砰砰，一连串的巨响，侧翻的侧翻，变形的变形，小土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再没有一辆车开得过去。
曲小棠瞟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后怕，她幸好跑得快。
正打算继续给油加速时，她突然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他的女儿从土坡上滚了下来，随后竟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曲小棠仔细一看，竟然是苏彤和她爸爸苏广军。紧接着从上面翻下来的还有好几只丧尸。
曲小棠踩住了刹车，摇下车窗招手大声喊：“快过来！”
苏广军仿佛看到了希望，用尽吃奶的劲儿背上苏彤甩开丧尸，有惊无险地爬上了皮卡车的后座。
这时，临时营地外围的方向，密集的枪炮声停止了，整个山谷中只有混乱绝望的人声以及丧尸的怪叫在回荡。没有枪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治安军的防线被冲破了。
曲小棠没有丝毫犹豫，松开刹车继续往前开去。
几公里后的颠簸后，车子顺利开进了900米长的隧道，出隧道口走北边的岔路上省道s198线，随后是大路一马平川，终于脱离了险境。
曲小棠把车速调整到一个合适的巡航速度，心跳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她突然就想到了于撼，眼眶瞬间就红了。防线被丧尸冲破，石咀山的治安军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放弃阵地当逃兵（虽然身体素质强悍的治安军面对丧尸是最可能活下来的群体），他一定勇敢地和丧尸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她视线盯着前方路面，手背搓了搓湿润的眼角，但很快从情绪中抽离，现实一直都是这样冷血残酷的，活着很幸运，活着的人要代替不能活的人好好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后座的苏彤突然激动地指着省道外的一个小山坡：“姐姐，我家在那边！”
曲小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山坡上是一个僻静村落。省道的尽头是沦陷的m市，当年m市的整整六百万人口几乎全军覆没，即便过了这么几年，在那附近肯定还有大量的丧尸盘桓，所以车子不可能一直开下去。
现在确实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她轻点刹车开始减速，“好，彤彤，我们先去你家。”
又往前行驶了几百米，是乡村小道的汇入口，曲小棠立刻打弯，在苏广军的指引下，车子一路左转右转上坡下坎，开到了一处两层的楼房前。
院子大门没锁（苏广军父女离开的时候本来也没想过回来的），皮卡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整个院子原先就被拓宽了不少，围墙也加固过，院子里面都开垦了菜地，之前还有些菜叶子没来得及收，现在不知道怎么被全部碾平了。苏广军愣了愣，难道家里进了野猪？
曲小棠看着菜地里的一块一块的凹陷，那是脚印的痕迹，不对，不是野猪……是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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