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众所周知，魔君谢之霖虽用双剑，但他真正的本命剑名为苍梧，是把女子佩剑。
曾经天心宗的人说他的本命剑苍梧颇为女气，不登大雅之堂，不出三日，他就一个人去灭了天心宗全宗上下五百多人，甚至灭门之后还去天心宗名下的天香楼去喝茶，让所有人磕头为他的本命剑道歉。
其中有骨头硬的修士，宁死不道歉，后来就被他用苍梧剥了皮，还将人皮挂于天香楼门口示众，身体被做成了肉汤，灌给了剩下的不肯道歉的修士。
后来便再也没人敢背后议论他的佩剑，而苍梧这个名字也被深深地刻在了每个修士的骨头里。
叶苒苒看着那两个烫金小字，怎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召唤出谢之霖的本命剑。
本命剑的契约是和魂魄结契，也就是说不管她换多少个壳子，召唤出来的本命剑都应当是她临行前在天衍宗结契的那把灵剑，而不是壳子原身的本命剑。
只是结契那时她并没有灵力，只能结下血契，立下血契的本命剑只能有一把，灵剑只能认一位主人，主人身陨，灵剑破碎，所以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差池。
可眼下召唤出来的怎么是苍梧？
除非是她在天衍宗的灵剑结下契约之前，就已经和“苍梧”结契了。
可是假如苍梧与她结契在前，那苍梧又怎么会成为谢之霖的本命剑，供谢之霖驱使呢？
更为关键的是，她到底什么时候和苍梧结契的？！
叶苒苒感觉自己头要炸了。
她缓缓抬头，正好撞进了谢之霖盛满笑意的双眸中，那副骄傲的模样不似作为，仿佛真是发自心底为她高兴。
叶苒苒看着面前安静乖巧的苍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是忘了重要的事情，”谢之霖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不轻不重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忘了我是你夫君。”
叶苒苒：？
！！！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她一直以为谢之霖只是这替身的露水情人罢了，没想到竟然和自己的替身成亲了！
正派神女替身和反派大魔头，突破世俗桎梏，就算被万人唾弃也要成亲，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啊！
叶苒苒觉得自己错过了惊天大瓜，怪不得初次见面她不明情况叫了一声师弟，气场立马就变了。
怪不得离开了又换了身衣服回来，而且处处体贴入微，温柔似水……
谢之霖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受不了她的脑补，一把握住苍梧，剑身上包裹的灵力瞬间消退。
剑身上淡淡的寒光中映出一张女子面庞，虽然糊了一脸血，但是一双眼睛干净剔透，宛如林间小鹿，带着不染世俗的纯真。
……正是叶苒苒的模样。
叶苒苒惊掉了下巴。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断突破着她的认知，不管是假秘境也好，召唤出真苍梧也罢，都不如最后剑身中倒映出她的脸来得劲爆。
吃了半天的瓜，瓜主竟是我自己！
而且究竟什么时候和大魔王成亲了？！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叶苒苒，”谢之霖干净清冽的声音穿透过狂风的嘶吼，在一片呼啸声中尤为清晰：“与我结亲的是你，你我识海相通，不管过了多少年，换了几个壳子，你都是我的妻。”
他收剑入鞘，狂风渐止，坚定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叶苒苒的耳朵里。
“……你逃不掉的。”
叶苒苒擦了一把糊了一脸的血，心跳得厉害。
好……好带感……
不愧是三界之主，追起姑娘来真是毫不含糊，怪不得自己曾经会深陷其中，以身相许。
叶苒苒确信自己真的失忆了。
曾经宗主说她和谢之霖有着颇深羁绊的时候，她就怀疑了很久，思来想去琢磨半天，只当自己年岁尚小还不记事的时候，可能认识了一下谢之霖。而这谢之霖又性子太过孤僻，仙门百家中只认得自己一人，这才会推算出自己和他有着羁绊。
可眼下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谢之霖带她到一处山洞中，燃起篝火，俊俏的面容在跳跃的火苗下忽明忽暗，唯有一双红瞳尤为清晰。
叶苒苒席地而坐，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你说咱俩成亲了，有什么证据吗？”
谢之霖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一下又一下地挑着篝火里的木柴，闻言抬了抬眼皮：“你识海里的那只兔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叶苒苒这才想起来在她识海里蹦跶得厉害，哭得撕心裂肺的兔子。
“如果你好奇咱俩之前的事情，就去识海里问小白。”
确实是个好办法，叶苒苒暗暗记下抽空要去问下那个兔子，于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既然咱俩已经成亲了，为什么还会分开呢？”
谢之霖挑火的动作一顿，随后缓缓直起身子，一双红瞳直直看向叶苒苒眼底。
“我以为你死了。”
他声音略微沙哑，在这灰暗的山洞里回荡，显得无边孤寂。
叶苒苒心里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难过得厉害。
山洞里一时寂然无声，只剩下火苗吞噬木柴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谢之霖率先打破沉默：“你问了我两个问题，那我也问你一个。”他将手里的枯木往篝火里一扔，抬了抬下巴：“你胳膊上的什么恶鬼封印咒是怎么回事？”
叶苒苒隔着衣袖看向小臂，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有所隐瞒，而是真的不知道。
自从第一次历练回宗门之后，叶苒苒就一直过着和从前别无二致的日子，早起背法决，吃饭，练剑，睡觉。
平静而又规律。
只是现在细细想来才会发现有些不对劲，比如为什么背的法决一直都是木灵力的法决，那时候她根本没有灵脉，怎么就能知道自己的灵力属性是木呢？
再比如为什么午饭永远都是柿子鸡蛋，吃饭间言路的八卦话题永远都和谢之霖杀人有关，下午练剑的招式永远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一遍一遍的重复，将这些记忆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叶苒苒不禁想起临行前宗主的嘱托：见到谢之霖务必一招毙命，切莫与他攀谈。
她一直以为是谢之霖阴险狡诈，擅长蛊惑人心，可现在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苍梧剑是真，识海灵兽是真，而一直刻在脑海里的记忆却有些虚无缥缈，不辨真伪。
叶苒苒向来得过且过，懒得折腾，可此刻却胸中滚烫，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让她去查个清楚。
小臂上的恶鬼封印咒从何而来，本来没有灵丹的自己为何会灵力汹涌
最重要的是，如果谢之霖所言不假，她为什么和谢之霖成亲之后，又被抹去记忆回到了天衍宗？
叶苒苒下定了决心，暗暗攥紧了拳头，抬眼看向谢之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要去药王谷！”
药王谷可医百病，只要能回想起忘了什么，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谢之霖闻言勾起唇角，散去眸中赤红，一双黑瞳中倒映着她的面孔：“我陪你一起。”
这一次，定会护她周全。
叶苒苒没再去问秘境中的其他人处境如何，言路活蹦乱跳地活到了她穿越之前的日子，想来这次历练也并不会伤及他们性命。
倒是入夜之时，她屏息凝神，来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之霖就毫不费力地闯进了她的识海，说明他俩识海确实已经相通，曾经他俩成亲也不是简单结亲，而是结为道侣，识海相接。
叶苒苒的识海中一派风和日暖，万物盎然的模样，微风拂过，鼻尖尽是桂花香气。
上次见到的那只兔子正在撅着屁股啃草，丝毫不知道有人来了。
湛蓝的空中，软糯的白云依旧画着上次的咒法，叶苒苒凝神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开口问向专心干饭的兔子：“小白，这天上画的是什么？”
小白吓一跳，一边抹嘴巴一边慌忙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娘亲！你来啦！”
它三步并做一步跳过来，仰头看着空中变幻的云朵：“这是护身咒法。”
叶苒苒闻言又认真看了一会儿，发现并不是传统的护身咒法，小白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又补上一句：“这是阿爹自创的，那时候你灵力稀薄，这个咒法是以血为引，就算没有灵力也可以生效。”
这个阿爹，不用想便知是谢之霖。
叶苒苒心里的好奇被勾了起来，她蹲下身，点了一下小白的额头，认真问道：“我和谢之霖，是怎么认识的？”
小白摇摇头，耳朵也耷拉下来：“我之前只是山里一只濒死的野兔，是你救了我，让我成为了你的灵兽。”
“而且那时候是你说，我眼角的那一点黑毛像极了阿爹，这才救下了我。”
叶苒苒将视线移到它那一簇黑点上，这才想起谢之霖自称自己为谢瑾的时候，眼角是有一点小痣的，而刚才在山洞里的他，眼角干干净净，根本没什么小痣。
于是她摸了摸小白眼角那一簇小黑毛，又问了一句：“可是我现在看你阿爹没有这点小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小白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看着湛蓝的天空，眼里经带上了一丝惆怅。
“我最后一次见到阿爹，是他闯进你的识海，疯了似的修补你碎了一地的元神。”
元神凝聚魂魄之力，连元神都碎了一地，那得伤成什么样。
小白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提及这些伤心往事，它擦了擦微红的眼角，陷入了回忆。
清台花灯，竹中除魔，一点一滴皆是他们二人过往。
叶苒苒看着云中变幻的护身咒法，突然很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究竟忘了什么，虽然谢之霖是未来魔君，自己应当快刀斩乱麻。可现在先不说打不过，就算能打过，她也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杀掉一个和自己有着这么多牵绊的人。
哪怕一次也好，她想随心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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