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禹成泽最终还是没舍得让相柳跟着自己爬楼梯，一楼的总控室里有整栋楼的电闸，他们连通了应急电源。
伴随着交错重叠的滴声，整栋楼层蓦然明亮，所有的电器设备恢复运转。
光线刺目，相柳稍微闭了一下眼睛，缓了一会儿，这才终于看清楚了楼层里的景象。
原本光洁明亮的写字楼大厅已经看不出原貌，洁白的墙壁上都是被丧尸们抓挠出来的血痕，到处都凌乱不堪，桌椅翻倒，纸张、衣物碎片到处都是。
整片空间弥漫着一种刺鼻的恶臭，流淌在瓷砖上的血迹已经暗沉发黑，角落里还有一些碎肉和残肢。
绕是相柳自诩见惯了血肉横飞的战斗场面，对眼前的景象还是感觉有些超出心理预期。
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踩在地上的粘腻感，原来是从那些丧尸腐烂身躯上留下的尸液和脓血。
作为凶兽来说，他尚且为这里的人类面临的一切感到不忍，他不知道禹成泽同为人类，看到这样的人间浩劫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默默的与他十指相扣的更紧。
感觉到身边人小心的依偎，不用猜，他大概也明白了相柳突然贴近的安慰。
其实不必如此，生死有命，世事无常，不必太悲伤，谁能确保，这里如果不曾遭遇浩劫，会是一个更好的世界？
相柳等着送出安慰，禹成泽却好像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目光平静的扫过面前的惨状，连面色都没有改变半分。
接通电源后，他拉着相柳尽量避开污浊的地面，找到了上行的电梯。
电梯里的情况要比外面好不少，断电后已经自动闭锁，他们甚至还找到了灾难发生时被锁在电梯里的人。
没被感染不算幸运，长达数日的断水断食，封闭空间氧气的匮乏，和黑暗中看不到希望的漫长等待，甚至还要面临人性的恶意。
他们不是幸存者，而是被不幸锁在电梯里的普通人。
禹成泽看到电梯里明明没有被感染反应，却已经死亡的几具尸体，终于沉下脸色。
这些人死于饥饿，死于脱水，死于缺氧，或死于丧失希望，死亡后还被其他人当做食物。
其中一具尸体不同于其他人干裂的嘴唇，突出的眼球，口唇沾满干涸的鲜血。
不难想象，为了生存他做出了什么样的抉择，可最终也他没有幸存。
电梯启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写字楼中格外的明显，相柳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他沉默的握住禹成泽的手臂，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禹成泽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笑容有些疲惫，他说，
“没关系。”
相柳知道，不是真的没关系，感染不可逆转，禹成泽可以把被感染的人类不当做同类，但没办法把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援，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不当同类。
这是不一样的。
其实他隐约觉得，禹成泽信奉的某些东西，和他表现出来的好像不太一样。
就像相柳不会在意人类的死亡，因为这不是他的同类，但看到人间炼狱的惨状，还是会于心不忍。
而禹成泽表现出来的，对人类未来的不知可否，和对十方城军方拯救全人类目的排斥，也与他每到一个任务世界，就会先去寻找幸存者的行为相悖。
他表现得不像一个普通的、纯粹为了积分和报酬的守护者。
·
电梯滴声响起，眼前的金属门打开，失重感消失，禹成泽迈出电梯。
二十层空空荡荡，丧尸们已经都被声音吸引离去，除了地面遗留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的危险情况。
脚步最杂乱，血气最浓厚的地方，就是那些幸存者的所在，顺着血迹的指引，他们找到了那几个幸存者藏身的会议室。
这里是一整层血迹最深厚的地方，地上的血液凝结成了黑色的痕迹，层层叠叠，腐臭逼人。
门上已经被丧尸们的污血糊满，全都是血手印，相柳拿刀尖敲了敲门，
“开门，来救你们的。”
这些幸存者除了在呼救的时候大声的呼喊，丧尸耳力灵敏，也能闻到生人血肉的味道，之前他们缩在会议室里，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都是靠纸笔交流。
现在终于有机会获救，长舒一口气的声音，已经透过门板传出来了。
开门前还在犹豫，
“你们确定外面已经没有丧尸了吗？”
相柳：“……不然呢，我站在丧尸群里跟你们说话？”
“等……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出来！”
说话的还是刚才喊话的那个男人，高兴的声音都在抖，“谢谢、谢谢你们，我们终于得救了！”
为了防止丧尸闻到气味，他们之前往门缝里塞满了折叠的纸张，再用胶布把门缝封住，现在正在拼命的往下撕那些阻碍开门的东西。
但碍于当时塞的太紧，一时撕不开，里面的人也焦急万分，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里面的动静窸窸窣窣，人却半天也没能出来，这里的气味实在难闻，禹成泽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相柳想了想，
“你们往后退一点，别站在门边。”
会议室的门是两扇对开的沉重木门，相柳用刀把门缝处的血迹刮了刮。
没什么用，还粘的他刀刃上都是血迹，于是怒而上脚，一脚踹开了木门。
会议室的门本来是向外开的，这两扇坚固无比，帮助他们阻碍了数日丧尸的沉重木门，就这样被一脚踹掉了。
里面的人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张着嘴合不起来，显得傻乎乎的。
禹成泽的视线在里面的幸存者身上一一扫过，只在站在最前面，穿着同样衣服的两个人身上停了停，没什么表情，
“楼里的情况暂时安全，跟我们下去吧。”
本来这几个幸存者还在怀疑这几个民间救援者的能力，更别提他们还分出了一部分人开车去吸引丧尸，真正上来救他们的只有两个。
趁着外面丧尸的声音小了，他们紧急小声吵了一架，有人觉得这个民间的救援队不靠谱，甚至大部分的人还是赞成，继续在这个目前还算安全的会议室里继续等待。
但是刚才相柳这一脚直接把他们的疑虑都踹没了，丧尸扒在外面好几天都没有弄坏的沉重木门，被这个看起来瘦削漂亮的民间救援队队员一脚踹掉了。
现在听见前来救援的人发了话，没人再持反对意见，都乖乖的跟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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