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2021年1月6日晴
今日清晨,本丸的梅花开了,近些日子总是下雪,放晴的瞬间,花大概也感受到了吧。
小泉喜欢梅花,可她的本丸里并没有梅花,有的都是芍药、玫瑰一般鲜艳热烈的花。也许跟她的灵力有关,本丸的天气也大多时候是晴空万里,极少有阴天、雨天和雪天。
我决定折几支花枝送给她,亲爱的日记,我真是位贴心的友人,而小泉本人也绝对值得被好好对待。我在现世的友人里很少有像小泉一样真诚的人,交往时大多数为利益和人情往来所累,总缺了几分真心在,所以有小泉这样的好友十分难得,纯粹的友谊也无比珍贵。
今日看到窗外的梅花,红色的花瓣在雪地里更加鲜艳,一些枝叶间还留着昨夜的雪。太郎太刀是今日的近侍,我在梅树下挑选好看的花枝折下来,折下来的就交给他拿着,放进素白的花瓶里。
朝阳初升,刀剑们有的聚集到这附近,站在长廊上围观。一些刀剑跃跃欲试地要跳到廊下来,但因为雪后的地面太过干净,被踩上脚印会令我非常难受,所以我告诉他们不要过来,最好在廊上看着。
我仔细挑选着折了几支后,太郎已经捧着花瓶在身后站了一会儿了,他个子高,手也很大,一手捧着花瓶底部,另一手拢在瓶身周围,带些小心翼翼的姿态——这与他高大的身材有些不相符,但也不至于滑稽,只令人感叹他温和的性格。
我喜欢太郎太刀这般稳重可靠的刀剑,不会冲动行事,给我惹出意料之外的麻烦。
“您是要将花枝放进天守阁观赏吗?”
“不,它是送给小泉的礼物。”
此前我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骤然想起他们还不知道小泉的事情,便一边走一边说起我和小泉的友谊,刀剑们应该是很好奇,零零散散地跟在我身后走着,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问题很简单,比如我和小泉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在政府的职务(小泉在政府没有特殊的职务,是单纯的审神者,因为时常在政府见面和我相识),还有她本丸的一些琐事,我都一一回答了,但时常去小泉的本丸的事情我没有提到,为了免去一些麻烦,他们要是因此多想就不太好了。那不是我愿意在他们身上看到的事情。
工作还是要工作的,不过顺路去一趟小泉的本丸,再从她那边传送到政府,简单方便。刀剑们对我要每天去政府工作的事情都已知晓,倒还是每天来送我出门——我没有说过要他们每日送我,他们就自发地出现在我面前了。
亲爱的日记,我当然是安排好每日的任务才会出门,一般来说审神者应该要像小泉一样常驻本丸的,因为我的情况特殊些,刀剑们一天大部分时间是见不到我的,为了防止他们在没有束缚的情况下出现癫狂和混乱,我在每天交代好后才会出门。最近安排的出阵远征都很规律,他们的战斗力也在逐渐增强,说不定某一天就可以跟我一起进行任务了,真是一件好事。
太郎温和稳重,小泉本丸的刀剑又充满了温柔的心思,他应该不会因为本丸的差别看轻自己。我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经验还稍显不足,但对目前的审神者工作我还相当满意,并不认为我会做的逊色于他人。
小泉的本丸我已来了数次,刀剑们见到我后并不惊讶,一把手长谷部领了我们去常待的观景台休息。
因为只有审神者的职务,小泉不需像我一样每日规律地早起出门,按照我来的时候,她应该还在赖床。
今日特意出门地早一些,所以也不必着急,我在观景台四处走了一圈,找到一处好位置,便吩咐太郎把花瓶摆在那里。小泉本丸的长谷部一直随侍在旁,见此伸手过来要接过瓶子,被太郎抬手避过了。
我坐在原地观赏这一出小短剧,并没有插手的想法。两振性格经历全然不同的刀剑的交流是观察刀剑这种生物的良好资料,此过程中,我感到了一丝丝精神的愉悦,并一边喝茶一边怀着某种心思忽略了长谷部和太郎投向我的视线。
平日里与刀剑的交流,大多数是他们之中某一位单独与我进行,同类间的交流倒很少见,他们应是觉得我性格冷漠,甚少在我面前展现出同刀派相亲相爱的和谐画面。这种观察他们群体的机会失不再来,即使是不同本丸间的交流我也要好好把握。
太郎温和地拒绝了他的帮忙,他的话不多,但说出的话都很得体有礼,他对长谷部表示婉拒,理由是既然是我要求的事情,有他跟随的时候,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不劳烦他帮助了。
他将花瓶小心地放进纱幔旁边镂空的架子里,然后温顺地退回到我身后,坐到垫子上。他很高,但面对我时并没有大太刀的威慑力,性格很好,在一些与审神者有关的事情上有些固执,不知有没有到达偏执的地步,这大概是我能从中分析出他的一些特点了,亲爱的日记。
虽然见到了与同伴性格不同的另一振大太刀,但这振长谷部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思考这件事情,便回到了最初游刃有余的状态。亲爱的日记,大概小泉把他□□地很好。
我端着茶杯,俯视着小泉本丸的景色,远处逐渐有些热闹的动静,在安静的本丸里传导。一楼的木制地板隐约有踢踏声,然后声音来到木梯上,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最后在长谷部不忍直视的表情中,我的好友小泉用巨力拉开纸门,开始了属于她的新的一天。
她果然是非常惊喜的,为我突然的来访和期盼已久的绽放的梅花。
她起的很急,一边与我说话一边梳理杂乱的头发,它们团成团落到地板上,长谷部则头疼地将它们捡起来,若不是付丧神,恐怕他早就头疼得和小泉一起头发不停地掉了,呵呵,亲爱的日记。
小泉总是喜欢跟我絮絮叨叨地讲些八卦趣事,今天说起了与我同部门的礼宫先生。
她说着我也就顺耳听了,但相比于无意义的预测和讨论,我更喜欢遇到事情时直接处理。
礼宫先生全名礼宫要,是名门礼宫家的后人,作为家族继承人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供职于我所在的纠察部,是除我之外的分部长之一。仅从才能上看,我很欣赏他。
小泉不满意于我的态度,她一直对礼宫有些不满,“不要在礼宫后面加‘先生’!他那样的人不配!”好吧,也许她对礼宫有些厌恶更准确些。
但知道礼宫今天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前段时间进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对此事稍微有些好奇,便不打算多留,想尽快前往政府。
我即将离开时,小泉止住我,建议我把太郎留在她这里一天,“他刚回来,在气头上,你带刀剑前去让他看见了他又要无理取闹了!”
礼宫此人十分难搞,跟家里闹翻后来政府就职,处理事情的方式在我看来有些激进,最令我难以忍受的一点是,他对失格审神者的刀剑缺乏同理心,总是将作为受害者的他们和审神者同样看待。他对我说过,审神者失格带来的影响对刀剑是不可磨灭的,不正常的本丸出来的刀剑必定受到了污染,总有一天会转化成不可逆转的状态,与其等到不确定的一天到来,他更愿意将苗头从根源上铲除。
“他总不会管到我头上。”
我和礼宫平级,之前一起出过任务,相处还算愉快,他的一些我看不过去的行为,我在场时会奇妙地收敛一些,不会做到他人议论里的过激的地步,所以并不像小泉他们以为的难以沟通,起码我是这样以为的,亲爱的日记。
更何况我不同意礼宫的理念,若因此退却,做出下位者的逃避行为,会令刀剑们产生误会,也不符合我的信念——他们对我来说从不是负累。
但今日礼宫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了。
我带着太郎进入办公区的时候,礼宫正漫不经心地靠在我的办公室门边,跟我一样款式的制服上还有点点散射状的血迹,应该是刚从战场回来。
我从另一边走过来,他若有所觉地看过来,慵懒的表情先是怔愣,然后骤然被暴怒遮盖,刚才的懒散仿佛是错觉,他抽出身侧随意放置的细剑就朝我冲过来。
他是冲着太郎来的,却不知为何这次情绪如此暴躁,我在他的刀尖刺过来前用右手把大太刀往后推,左手化冰,把剑刃握紧在手里,不让他前进一分。
“你又发什么疯。”
亲爱的日记,我很生气,礼宫偏执,但不是随意乱来的人,更遑论见到我举剑就刺,发作的原因也不说明。所以对他说了很少说的重话,仍感觉郁气难消。
走廊上的小辈们早就作鸟兽散,此时银白一片的环境里只有我们两个。
他似乎也气急了,不过生气的对象貌似不全是我。
“我交代了让你不要上赶着去接这档子破事!**的谁敢让你接的!”他暴怒着甩剑略过我刺向太郎,攻势愈发迅猛,若我不在,太郎已经碎刀了。
亲爱的日记,之前我只是对他有所不满,此时不由得生出了真实的怒意。
在战场上被溯行军刺伤和在政府被人类伤害,对刀剑们是截然不同的意味。骄傲和使命,怀疑和折辱,我厌恶后者存在的场合,那每次都会让我质疑自己工作的意义。
太郎太刀因为立场关系不能对礼宫拔刀,一直被迫躲闪,站在他的审神者的角度,我受到了折辱和轻视。
所以我放弃防守,直接进入战局,和礼宫对战。他在我坚持插手后更加恼怒,但还是逐渐停了手,拔出中途贯入墙壁上的长剑,眼神阴鸷,“不听我的话,你迟早会引火上身的。”
“我何时说过要听你的话了。”我从来都是独立的个体,当然是自己听自己的,自己说了算。
“你……!”
亲爱的日记,我不希望他插手我的事,也绝不容忍他越过我伤害本丸的刀剑。我知道他是为我着想,当时走之前也多次强调让我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接手这个本丸,但,我有我的想法,让他们继续受青栀子折磨,和审神者走后被礼宫或其他的什么人清理,是我不想看到的事情,更何况负责青栀子事件的人是我,理应给受到伤害的所有人一个圆满,而不是将错就错,敷衍了事。
我辜负了他的好意,并为此有了愧疚的情绪,因为我将好意驳回后还要坚持自己的处理方式。
他作势举起剑,我离他近一步,握住他的剑刃指向自己,因为之后我们就要在本丸这件事对着干了,不如这次让他刺我一剑,反正也不会死,就当还了他之前的种种人情。
“你刺我一剑吧,是有些事我辜负了你的好意,但本丸这件事我不能退步,之后我们便是敌人。”
太郎已经到了我身边,急切的往我这边靠近,被我阻止了。
因为我还要和礼宫要对线,不需要他赶上来送人头。
礼宫眼睛被情绪感染得通红,他的情绪达到了极点,但还没有一剑刺死我,只是极力克制。他嘶哑着声音说他才懒得砍我,又转向太郎,声音急促地不断输出着他们不正常都是潜在的祸害、他不能容忍这样的刀剑在政府里行走这样刻薄伤人的话。
他的剑往我这边进了一寸,我忍耐着听着,我本打算等他刺我一剑扯平之后我再揍他一顿给刀剑们出气的,却未料到太郎抽出本体给自己捅了一个对穿。
他向自己做了一次自杀式攻击后,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地,拽住我的手腕拉我过去,不断从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淌了一地,顺着拦在我身前的手臂流到我身上,浸湿了半身的雪白制服。
太郎太刀向礼宫低了头,他说自己是不洁本丸出身的刀剑,他向礼宫祈求,求他不要伤我,如果他不该踏入这里,他愿意碎刀谢罪。
我捂着他的伤口,礼宫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带着太郎回到了本丸。
直到现在,我在手入室里写出这些话时,仍然感到无边的愤怒。不只是礼宫的咄咄逼人,更让我在意的是太郎太刀,刀剑们的自我看低,自我伤害和对别人的低头祈求,尤其是向轻视他们的人认罪,承受不该有的贬低和质疑。我对他们讲过的道理,一直坚持让他们相信的东西,都做了无用功罢了。
他们不信任我,不信任我有能力保住他们,不相信自己跟其他刀剑一样,所以选择消极的面对,不渴望获得和其他本丸的刀剑一样的对待。
亲爱的日记,太郎的伤,我耗费些灵力也能很快治好,可我只是让他在池子里泡着,让他好好想一想,我想要他们明白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礼宫要,折辱了刀剑,这件事别想轻易揭过,他一定要跟我,跟本丸的刀剑们好好地、诚心地道歉,不然,我就去他的办公区揍他一顿,再拉他过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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