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看看
韩家还是如过往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韩爷爷和韩奶奶退休之后就在大院里颐养天年，如今真让他们操心的莫过于韩一秋的婚姻大事。
“小夏，来来来，这是一秋上次给我们寄得什么地方的特产。”韩奶奶拿出一盘塑胶袋包装的零食摆在姜夏面前，“闻着挺香，可惜我和你韩爷爷牙齿不行。”
姜夏拿起一块撕掉包装袋，一块酱香干露出来，她咬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小夏，你一个人住吗？”韩奶奶问，“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韩奶奶，我也是突然决定回国的。”姜夏嚼着口中的酱干，口齿不太清的说，“工作有点忙，所以……”
“好好好，那还走吗？”韩爷爷问。
“暂时不会。”还离不离开，她当时并没有想清楚，就连回国都是在慕琪劝说下回的，许是十年以来，她早已习惯了一人，孤身一人。
“那就好，那就好。”韩奶奶说，“小夏，你有男朋友吗？”
“没，没。”这时的韩奶奶神情有些耐人寻味，她感觉自己屁股下像长了刺般。
“那你看一……”
“韩奶奶，我先走了……”姜夏站起来，推着行李箱就出门。
“小夏，你不吃完中饭再走吗？”
“韩奶奶，我想回家看看，再去拜祭我母亲，等下次有空了，我专程来看您和韩爷爷。”
“好嘞，好嘞，你自己要保重啊。”
“您们也是。”
道别后，姜夏沿着小道而行，韩家离姜家不远，半分来钟的路程。
一入房间，满目都是所有家具都罩着遮尘套，遮尘套上布满尘灰。华绯月五年前去世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她放缓脚步，一一走遍了每一个角落。
“小夏，起来吃早餐。”华绯月的声音犹在耳边。
她抬眸看去，仿佛中华绯月的身影在厨房中穿梭，将早点一一摆在餐桌上，走到楼梯间对着二楼的卧室呼唤。“小夏，快点下来。”
那时候母亲虽然忙，只要不出差，每一顿早餐都会亲手为她烹饪。
她沿着楼梯而上，推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房间中，华绯月的身影再次出现，她手中拿着几本小说，脸上带着微怒。“姜夏，这些是什么？你又偷偷看小说。你知不知道快中考，没有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姜夏有些不耐烦地抢走了华绯月手上的书，快速地冲出卧室。
姜夏无意识的后背抵在门板上让出道来，让少女姜夏奔出卧室，华绯月自然是跟了上去。
她探出头去望向楼梯处，少女姜夏哒哒哒的下楼，华绯月站在楼梯边对着楼下大声嚷嚷。“姜夏，你又跑哪里去？饭还没吃呢？”
楼梯处过往的人影闪退，房间中嘻嘻索索的声音响起，姜夏缩回头来看向卧室。
少女姜夏猫着身子在床边塞东西，塞好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幕直戳姜夏脑门。猛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掏出床底的东西。
伸入床下的手触摸到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盒装物体，她勾了出来。此刻摆在姜夏面前的是一只方形纸盒，上面已经落满尘灰。
抹去盒上的灰尘，将盒子打开来，盒中赫赫装着一个塑胶袋包裹的东西。
“这是？”
一惊，拿出塑胶袋打开，那是一件蓝色且干净的建筑工人衣服。“这是……不为哥哥的……工装服。”
往日的思绪再次崛起，十年前那个夏夜，非常燥热，连呼吸着的氧气都是干燥的。突然电闸跳转，整个房间的灯全部都熄灭，姜夏拿起手机当成照明，拿了两本小说出了门。
旁边的工地晚上是专门有人守着的，毕竟场地上建筑材料众多，为了放置偷盗时间发生，每一夜都会派三个人值守。
见她的身影出现，工地看场地的大叔和蔼一笑。“小姑娘，来找不为啊。”
近段时间，她和姜茉来找何不为多了，自然工地上的人们也认识了她们两姐妹。
“大叔，可以麻烦你叫下不为哥吗？”少女姜夏抱着手里的书问，“不过，如果他睡了……”
“你在干嘛？”何不为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伫立她面前。
那一刻，她觉得面前的青年真的好高好高，她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不为哥。”她惊喜呼唤，“我姐家没电了，伯伯婶婶有任务出差了，我姐还没回，我有些害怕。”
“跟我来。”何不为带着她走进工地。
“不为哥，你明天还要做工吗？”她跟随在何不为身后，突然前方停住，她低头撞了上去。“哎哟。”
“上去吧。”何不为在堆满的管道前停下来。
“什么？”她仰头看着他，他下巴示意她看管道。
“坐上去吧。”他说。
“这个？”姜夏有些狐疑，看着堆砌起来高高的水泥管道，“不会，我们坐上去，会塌下来吧。”
“不会。”何不为摇头，自己率先马上管道，伸手来，“上来吧。”
姜夏并未考虑，伸手放在何不为的掌心，何不为稍稍一用力，姜夏踩着管道爬了上去。两人并肩坐在管道上，头顶静谧的天穹，繁星似海，弯月如勾。
“不为哥，你怎么还没睡？”姜夏看了下时间，已是九点十几分了。
“睡不着。”他仰望黑幕星空，工地上昏黄的灯光照明下，他的侧脸看起来干净利落，下颚线清晰如同雕刻般。
“不为哥。”
“嗯。”
“给。”姜夏打开手机照明，将手机塞到何不为手里。
“这是？”何不为愕然，看着手中的手机。
“这个。”姜夏扬了手中的小说，“你帮我照着，我看下小说。”
“眼睛会坏的。”何不为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没事，没事，我就看一会。”姜夏抚着被打额头，“就让我看一会嘛。”
“就看一会。”何不为举着手机，将照明对着她。
姜夏随着书中的起落，又是谩骂男主立场不坚定，又是骂女二出来搞事，最后连着女主也骂。“她怎么这样，明明喜欢男主，她为什么就是不说。”
“真是的，她还相信女二的话，她怎么容易就听信别人的话。”
“这男主为什么不哄女主啊，误会了就要解除误会啊，干嘛不说啊。”
“呜呜呜，怎么这样。”姜夏哭泣起来，“生病了就要说，为什么要瞒着男主，生病的时候就要男主在身边才有安全感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何不为的工装衣上擦。
“夏夏。”他看着拉着他衣袖擦鼻涕的女孩，无奈摇摇头来唤她。“这是杜撰的故事，假的。”
“谁说的。”姜夏不依，“说不定平行宇宙里就有，一定有的。”
“嗯。”何不为不再开口，举着手机，看着她全程哭骂笑着随书中剧情而变化。
“嗅嗅……”许是太过炎热，两人坐着靠的很近，姜夏闻到了汗味散发于空气中。她嗅了嗅何不为身上的衣服，“嗯……”
何不为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衣服。“怎么了？”
“不为哥，你这衣服多久没洗了。”她看着何不为身上已满是灰尘污渍的蓝色工装服问，“很脏了。”
“最近赶工，连着上夜班，没来得及洗。”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尘埃于空气中飞散。
“要不，我帮你洗。”姜夏放下书，扯了扯他身上的服装“你？”何不为惊，“你帮我洗？”
“干嘛看不起人啊，我又不是只会看小说。”姜夏有些不服气，伸手去拽他身上的衣服，“你脱下来，我等会带回去。”
“呵呵呵，不是，只是……”何不为指着衣服上的污渍说，“脏的很，怕你……”
“你怕我洗不干净吗？”姜夏被激起都斗志，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的，我一定会洗得干干净净给你的。”
那时的自己年少，对很多东西不懂，强行为陌生男人洗衣服的行为如放在现在，她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
看着手中的工装服，十年了，她当年拿回来洗干净偷偷藏起来，因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何不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衣服还给他。
如今看来，十年一晃而过，那个哥哥此时在何处呢？
——小夏，这个地方是我最后一次见何不为的地址。
耳边响起姜茉的话，她看着手机上那个陌生的地址，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形成。伸手摸了摸折叠整齐的工装服，重新放回塑胶袋后放入随身包中。站起来走出卧室，重新关上门，下了楼梯，来到玄关，扫视了一圈，转身推着行李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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