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堕魔的正道魁首(19)
闻景这几天出门次数少了。
他被沈明泽强行压下来练字、读书。
沈明泽不知从哪得出的歪理, 认定他对幼年时早已模糊不清的学堂记忆有眷念,说什么也要教他。
闻景随意地盘腿坐着, 眉眼散漫, 手上动作却很认真。
他在临摹沈明泽为他写的字帖。
忽然他放下笔,猛然抬头。
闻景手中笔落在桌子上的那一刻,院子外同步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沈明泽与晏鸿竹也正各拿着一本书在看。
晏鸿竹听到敲门声赶紧凑到沈明泽身边,不安地问道:“师尊?”
不会是小村的村民, 他修为再低也是个修士, 普通人到来他一定能感知到。
应该是那四位掌教。
师尊堕魔了, 他们是不是来抓他的?
“别担心, 是客人,去开门吧。”沈明泽柔声安抚他。
闻景对着晏鸿竹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小矮子真幸运。
如果他也能在这个年纪遇见沈明泽, 他也能像这个矮子一样得到拯救。
他可以不必在泥沙血泊中打滚, 将自己染的满身暴戾。
他将在期待与关怀中长大。
诗文为心,侠气作骨,永远对世界有热忱。
提着一柄剑便敢潇洒走天下。
可惜他运气从来就不好。
村长的新屋子不大。
整栋院落加起来,比不过太一剑宗瀚海阁里的一个房间。
晏鸿竹把门打开,启润等人站在门口,一眼便看见了院子里的沈明泽。
沈明泽仍是一身白色衣袍,从前看起来清冷如同世外仙。
可这时的他脸色苍白, 身形瘦削,倒像一位病弱的凡间贵公子。
晏鸿竹警惕地看了四人一眼, 跑回沈明泽身边。
沈明泽冷淡的目光扫过他们,也不问他们为何而来,像是已经心知肚明。
四人硬生生被这幅看陌生人的神情激出了一丝怒火。
他们这段时间既要隐瞒消息, 又要派出人手寻找沈明泽。
也就是各自拥有一方大势力,要不然这人躲得这么偏僻, 还真不好找。
收到消息后几人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原本还在脑海中模拟这一次的见面,连开场词都准备了八个版本。
可沈明泽的平静脸色却像是一盆兜头淋下的冰水。
装!还在装!
问天收回笑容:“沈道友,我们是该叫你沈明泽,还是沈月?”
沈明泽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他们怎么会知道沈月就是沈明泽?
就连闵章都不知道。
难怪他的人设崩的那么严重。
沈明泽心下叹气,问天修习的术法还真是神奇,这都能看得出来。
“还是叫沈明泽吧。”他站起身,弯了弯嘴角,语气中没有一丝假身份被抓到的心虚。
“这个村子里的风景还算不错,一起去看看?”
小院太小,用来待客就有些拥挤了。
四人脚步不动,冷笑地看着他,身上仿佛一阵一阵地冒着寒气。
闻景把字帖收好,轻身跃起,落到沈明泽身边,“喂,你们这群修士听不懂人话吗?”
问天见到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是魔尊啊,好久不见。不过我们人族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问天猜到所谓的新魔尊大概率就是沈明泽,但那又怎样?这人还是他们的魁首。
“神棍,”闻景笑容灿烂:“你又说错了,我不是魔尊。”
“魔族不是号称不承认堕魔者的同族身份吗?”
“人族不也宣称堕魔者人人共诛吗?”
两个人笑得一个比一个友好。
沈明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个……”
“怎么了,魁首?”
“怎么了,魔尊?”
系统情不自禁鼓掌:[狗泽,你是怎么把原剧情里被两族排斥厌恶变成现在这个场面的?]
沈明泽顿时头更疼了。
“我们出去说吧。”沈明泽叹气。
这么多人再围在这里,很快就要有村民来看热闹了。
沈明泽带头往外走去,晏鸿竹紧紧依偎在他身侧。
闻景与问天互相礼貌地笑了笑,接着同时嫌弃地别过脸。
闻景快步上前,他与晏鸿竹占据了沈明泽一左一右两个位置。
启润四人跟在他们身后。
席霄佩手里握着她的软剑。
她曾想找到这人时一定要和他再打一架,管这人留不留手,她一定得出了心头恶气。
可找到这人时,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已经没有了修为。
这人如今虚弱得甚至挡不下她随手一招。
许多年来,她曾经与这人切磋过多次,从没赢过。
这其实很正常,以这人的天赋实力,她本就该永远赢不了他。
——现在才不正常。
席霄佩摩挲着剑柄,突然开口:“沈明泽,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
沈明泽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我知道。”
烦死了!谁要他承认了!这人真的烦死了!
她为什么要和这么讨厌的人交朋友?
席霄佩眉目间竟显得有些委屈。
他们如今已经到了目的地,在他们面前的海域里,残留着一段看不见的天梯。
沈明泽笑着说:“席道友,你不是总问我什么时候行动吗?现在就可以。”
他指了指自己,“天生魔骨。我死之后,扔到下面就行。”
晏鸿竹猛然抬头,心慌意乱。
要救世需要的是他的魔骨,与师尊又有何干系?
闻景沉默不语。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以为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是,可是——
怎么能准备好呢?永远都准备不好的。
普坤和尚叹息一声,原地盘膝坐下,诵念佛经。
沈明泽与晏鸿竹不同,这人自愿的不能再自愿了。
辛苦筹谋了十年,为自己锻造一具魔骨。
逆天改命,欺瞒天道,为修仙界挣出一道坦途。
十年来不发一语。
倘若那日他们没有去寻他,没有与他相识相知,或许一切都会如同他的计划进行。
一直到这人身死道消,人族的耻辱碑上永远刻着他的名字。
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曾经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
这人打定了主意要以身殉道,他又能如何阻拦?
问天神情复杂,万万没想到这人出来看风景,看的却是自己的墓地。
“你还真不愧是……沈明泽。”
他原本想说真不愧是正道魁首,忽而想起这人还是个魔尊。
人族、魔族,一界生灵,他全都护的好好的。
正道魁首四个字配不上他,思来想去,唯有“沈明泽”。
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神圣。
问天的语气似敬仰又似嘲讽。
他很想问问这人,有没有把他们当做过朋友?
如果有,怎么忍心什么也不说?
这人划了一道保护圈,将凡人修士连同他们四个一起装了进去,妥善安置。
可他凭什么替他们做决定呢?
他们是可以并肩而立的战友不是吗?
约好了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这人凭什么丢下他们,自作主张地让他们活着,自己一个人悄悄去死?
他们想和他一起!
他们巴不得和他共享劫数,巴不得替他执行计划。
倘若要遭天谴,那就一起好了。
倘若不得不堕魔,那也一起好了。
与至交好友一同,走正确的道路,便是死又如何?
他们求之不得。
可这人全都不在乎。
这人偏只要他们活着。
多过分,多自私。
凭什么只许他牺牲,只许他做英雄?
沈明泽将身旁的晏鸿竹往启润的方向一推。
晏鸿竹意识到了什么,死死攥住沈明泽的衣角,哭着祈求道:“师尊,我愿意,你拿我去献祭吧,我愿意的。”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可以死,让他师尊活下去。
启润接收到沈明泽的目光,手指一颤。
他捏了一个法诀,晏鸿竹便无法动作,不得不飘浮到启润身边。
“不要,师尊……”晏鸿竹眼神绝望。
这人救过他好多次,如今还要替他承受原本该他承受的宿命。
沈明泽对他温和一笑。
他曾想把晏鸿竹和闻景两个孩子留在小院,但料想他们不会听话。
而且,总要知道的。
与其让他们从别人嘴里知道,倒不如他亲口告诉他们。
他们两人还有很漫长的生命,会遇到无数的人。
沈明泽只是其中的一个过客,路过久了,记忆也会慢慢淡忘。
总会走出来的。
沈明泽忍住喉咙间漫上来的痒意,轻叹一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动手,那……”
那他就只能引诱几个正道修士过来这里杀了他。
原剧情里说沈明泽被围攻而死,可没规定具体是谁杀死。
“那就什么?那就你自己自尽吗?”问天冷声打断。
这人对自己还真下的了手。
如果他们没有发现,这人定会是自己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悄然死去。
明明做着救世的事,却又不打扰任何人。
多温柔、多伟大的计划。
除了他自己,没有委屈任何人。
席霄佩此时极度冷静,“谁说我不愿意?”
她微微侧转手中软剑,剑身被阳光一晃,潋滟出一道风华。
“你要以命救世,我不能阻止你,但我答应过会与你一起。”席霄佩说。
曾经是晏鸿竹时,她可以下定决心动手。
如今换成这个人,她也一样可以动手。
总不能让这人什么都做完了,她在旁边看着吧?
那就不能算“一起”了。
传言说,自杀的人魂灵带着原罪,下辈子会一生坎坷、波折丛生。
席霄佩从前不信,如今只怕万一。
“等一下,”启润声音带着颤抖:“一定得现在吗?不能再等一段时间……”
他还没来得及补偿他的师弟。
他还没来得及补上那亏欠的十年。
“今日就很好。”沈明泽笑着说。
他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个世界的天道格外排斥他。
席霄佩看了看他,忽然问:“喝酒吗?”
她瑶池宫的好酒,这人好像还未尝过。
“啊,一个人喝酒挺没意思的。”沈明泽眉眼舒展,“席道友身上的酒可还够?”
“够。”席霄佩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坛酒,丢给沈明泽。
沈明泽接过,笑了笑,又向闻景抛去。
闻景正垂眸失神,然而本能的反应让他伸手接住了酒坛。
他抬头,红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如同宝石,闪闪发光。
沈明泽温和地说:“闻景,我还欠你一件事,看来要欠很久了。”
他看出闻景心存死志。
这样不好。
他死后,这个世界任务完成,规则拓展延伸完善,会有更多新奇有趣的事等着闻景发现。
闻景定定地看着他,缓慢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要等多久?无非是整个余生罢了。
这人要了他一朵守拙花,还要他遥遥无期、经年累月地等待。
好没有道理。
他怎么会做这么不划算的交易?
晏鸿竹被启润的灵力锁住无法动弹,以两人的实力差距,晏鸿竹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挣脱。
可就算不能也要拼命。
晏鸿竹用自己的灵力一遍一遍地冲刷这把锁,两相对撞,气劲迸开,只能伤到自己。
他的灵力是沈明泽亲自传授。
这人为他刻了一个法诀,带他引气入体,领着他上长生仙途。
晏鸿竹想起论道大会上,这人到来时千万修士俯首而拜。
那么多人期待他,那么多人敬仰他,那么多人盼着见他一面。
这人是正道魁首,怎么能够轻易牺牲?
明明有他这个更好的人选不是吗?
一个无足轻重的筑基小修士,死了便死了。
于是晏鸿竹又想起自己曾无数次暗自期待这人的死亡,恨不得这人魂飞魄散。
他顿时心如刀绞。
他不是好人,更不是好弟子。
愚昧无知、背恩忘义、狼心狗肺……
所以他根本不值得珍惜!
就用他献祭,就让他牺牲,这人得好好活着,这人应该好好活着。
“晏鸿竹?”启润发现晏鸿竹把自己折腾的满身内伤、奄奄一息,他无可奈何之下把对方打晕。
晏鸿竹蜷缩着倒在地上,昏迷中仍在哭泣。
沈明泽叹息一声。
席霄佩又取出几坛酒掷出,不多时,在场每个人面前都浮着一坛。
她每次给沈明泽酒,这人总是又转手给了别人。
还当着她的面,坦坦荡荡,气人的很。
这次所有人都有份,这人总能收下了吧?
问天充满暗示:“普坤大师是不能喝酒的。”
他抱着自己那一坛,眼神还要在普坤的酒上徘徊。
一如他之前从沈明泽手里骗酒的模样。
“阿弥陀佛。”普坤伸手,酒坛慢悠悠落到他手上,“佛说今日可以喝。”
为好友送行,怎么能没有酒?
如果佛祖要怪,破戒也值得。
席霄佩拂袖,黄沙被卷起,在周围半空中旋成一道圆柱形屏障。
只把席霄佩和沈明泽围在中央。
闻景喝了一口酒,深深地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黄沙深处。
他低下头,又用力地灌了一大口酒。
这人说在小村生活也挺好。
可这样好也没能留住这人。
沈明泽看着席霄佩持剑的身影,忽然问她:“会很为难吗?”
席霄佩反问:“那你呢?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觉得为难吗?”
于公,他们同为人族掌舵者。
于私,他们是同舟共济的好友。
席霄佩接任瑶池宫宫主以来,就做好了也许某一刻为人族牺牲的准备。
可她还没做好,为人族失去自己好友的准备。
是挺为难的,但是好像又没那么为难。
问天穿过黄沙走进来时就听到这样一句对话。
连自己的死亡都怕为难到别人,还真不愧是沈明泽能做出来的事。
否则这人也不至于,整整隐瞒了十年之久。
启润与普坤也相继穿过黄沙。
“说了要为你送行的,我们也没这么脆弱。”启润笑着说。
他眼睛上灵力涌动,氤氲起一片水汽。
普坤原本想祝他来世平凡一生,离魁首领袖这类的称呼越远越好。
可又想,以这人的性子,即便低落至尘埃,也一样会在危难时挺身而出。
这与强大与否都没有关系,只因他就是这样的人。
即便轮回转世,这份温柔与正义也无法被消磨掩盖。
“沈明泽!”席霄佩突然大叫了一声,而后瞬息间剑芒挥出。
仿佛趁他不注意就可以少点痛苦一样。
凛冽剑光穿心而过,沈明泽向后倒去。
从今往后,所有生灵无危无难。
修仙界欣欣向荣,如日方升。
洪宁村新村长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村子改名,改成留仙村。
说他们村啊,就是仙人路过也会忍不住留下来。
东海附近地域俱都繁华了许多。
四位掌教在此地布了阵法,纵然飞升劫雷肆虐,也只被拘束在半空,落不到地上。
这里还是穷乡僻壤,灵力稀少。
但四位掌教在这建了一座瀚海阁,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来小住。
因而往来朝圣的修士络绎不绝。
小村依然很安宁。
没有人敢自恃实力在村子里闹事。
众人皆知,村子里住了一位脾气不好的魔尊。
虽然这个魔尊从来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瀚海阁里。
席霄佩躺在树下喝酒。
问天手指蠢蠢欲动,被席霄佩用剑挡住。
“席道友,你之前每次给沈明泽,他不还是会给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问天目不转睛地看着酒说道。
席霄佩瞥了他一眼:“那你现在找他要去啊。”
树下闭目盘膝的普坤睁开眼,叹息一声,念了一句佛号。
“还是不行?”问天不觉得意外,随口问道。
普坤每次来都非要念他们十方殿的聚魂咒,这么久了,什么都没聚起来。
但他还是每次都念。
席霄佩嗤笑一声:“依我看,就是你这咒不行……说来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放不下呢?”
问天笑着说:“你放得下,又何必偷偷在这儿摆养魂阵?瑶池宫都快被你搬空了吧,席宫主?”
“我瑶池宫家大业大,就不劳楼主你费心了。”席霄佩看了看他依然雪白的头发:“你又卜了多少次卦?可别把自己命算没了。”
普坤听着他们互相言语攻击,合掌叹道:“要是沈道友在,他一定要冷着脸打断你们。”
问天不是爱酒之人,偏偏每次都要故意从席霄佩手里骗酒喝。
不过是因为从前沈明泽寡言少语,问天便总是弄出点声响逗他。
如今这种习惯也一直保存了下来。
要是沈明泽还在……
席霄佩冷声说:“和尚,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
问天笑着附和:“我赞成。”
启润推开门愁苦地走进来,见有酒随手拿起一坛,“诸位道友,我遇到了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你先把我的酒放下!”席霄佩道。
启润装作没听见:“我师尊出关了。”
虚同真人原本寿元将近,天梯重续后,竟隐隐又进了一步。
问天一愣,忽而大笑起来,他指着席霄佩:“你就说,沈明泽堕魔了,被这位行侠仗义的席道友斩杀。”
什么馊主意。
沈明泽救世主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就是这位问天楼主主导的。
可人类总是健忘,修仙界也总有太多的英雄传奇,都离自己太远太远。
所有人听过感叹过之后,也就不放在心上。
唯有他们几个,执念难消,念念不忘。
这不奇怪,毕竟真正认识沈明泽的人,很难不为他惋惜。
席霄佩不理他,“虚同真人快飞升了吧,你们呢?”
“说什么我们,你还不是一样。”问天笑着道。
他们默契地不打算飞升。
那是他们挚友用脊梁托起来的路,其他人也就罢了,他们怎么能踩?
而且,沈明泽这么爱这个世界,他们也不想离开。
那人不在了,他们得替他看着、照顾着。
“晏小施主最近如何了?”普坤问启润。
晏鸿竹回了太一剑宗,终日待在浮玉山,不曾踏出一步。
他曾经觉得山上冷清,总要跑去主山找顾行墨。
如今山上比从前还要冷清,他却能呆的住了。
启润微垂下眼,语气复杂:“行墨陪着他。”
顾行墨又去了浮玉山。
他跟在晏鸿竹身旁叽叽喳喳地说话,晏鸿竹偶尔才回应两句。
顾行墨苦着脸:“今日是我生辰,师尊不在宗门,你也不打算陪我吗?师兄。”
晏鸿竹一愣。
他们俩初见时,顾行墨曾说,如果他误会了沈明泽,师兄就让给晏鸿竹当。
原来都过去了那么久了。
那天,他才刚刚拜那人为师,后面所有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
他是那人唯一的弟子,闵章总要缠着他问那人的事。
他那时既欣喜又骄傲,明明得意得笑容都藏不住了,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只是当时已惘然。
晏鸿竹呆呆地站了好久,一遍一遍回想以前的事。
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想。
等他回过神来,便发现顾行墨已经离开了。
晏鸿竹抬头看了眼天色,缓慢地走入房间。
他的命是师尊救回来的,他没资格随意放弃。
如今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还远远不到睡觉的时间。
晏鸿竹躺上床,和衣而眠。
不像是在生活,倒像是一心一意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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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我写着写着把师父写忘了,只好最后把他拉出来溜溜~
今天多更一点,未来两天没法更新了,我毕业论文还没改好,老师催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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