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十七章
兔子耳朵饱受□□，宋席淮决定问个明白，然后邢芷出差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逃避。
虽然有些扯，但她觉得现在的宋席淮喜欢她。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候，不会有这种亲昵的小动作，老谋深算的宋席淮也不会用直白又清亮的目光满是依赖地看自己。
头疼，哪天全想起来的宋席淮想起自己犯的傻会不会杀人灭口。
结果这份头疼延续成了真头疼。四季变换，转眼就是立冬，结束工作回家的坐车回家的一大早，邢芷就感觉脑袋疼，以为是自己是昨晚睡得太晚的原因，到家一头扎进房间便报复性补觉。
迷迷糊糊再清醒，全身都冒汗，头疼还是没有消减，眼皮很重。
这个症状应该是……发烧了，为什么会发烧？应该是因为那天忘记穿外套出门被冻着了吧，邢芷挣扎着爬起来去找药箱。
今天是吴妈例行休假的日子，偌大的家空荡荡的。头重脚轻地下楼，午后的阳光洒在地板上，分外美好柔和，贪图这时候的日光，贴着玻璃门摆了两把藤椅正对着庭院里的花草，就是为了沐浴阳光的时候睁眼便见繁花绿叶。
虽然还病着并不妨碍邢芷享受，打开门，凉丝丝的空气涌进来，躺在藤椅上量着体温，混混沌沌的脑袋放空，全身的难受劲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翻天覆地，不得安宁。
闭上眼几乎瞬间进入了一种沉静的状态，没有睡着，身体很重不愿动弹，即便听到了门响，宁愿在脑袋里猜来猜去，也懒得睁开眼看看，听脚步声应该是宋席淮。
脚步声短暂出现就没了声响，他在做什么？怎么不走动了呢？
估摸着体温计时间也差不多了，邢芷勉强翻个身睁开眼查看周边情况。
果然看到宋席淮长身玉立穿着整齐站在进门的地方，“你回来了？”邢芷率先扬起个笑脸打招呼，身体倒是很诚实地粘在藤椅上，只有表情变化。
“什么时候回来的？”
邢芷听着宋席淮这平静冷淡的语气，视线放在他脸上，只用了一眼，她便有了这个猜想，看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收敛起了笑容，起身做好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声音沙哑干涩，“你想起来了？”
“嗯，”宋席淮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上手摸她的脸，明明与之前一样的嗓音，无端地让人觉得少了温度，眼神也冰冰冷冷，表情难以捉摸。
大概是自己手指的温度太低了，他摸着她的脸感觉有点烫。
邢芷尽力扬起个笑容，故作轻快道，“恭喜！”努力告诉自己略微低沉下去的心脏，这是一件好事，应该高兴。
她没办法接着经受宋席淮的目光了，生怕脸上会露出心底那点略微的不合时宜的心情，她居然有点想念23岁的他了，他们前不久还一起躺在各自的藤椅上享受阳光。
邢芷没有心情去发觉宋席淮的冷淡，拨开他的手，从衣服里摸出体温计，找合适的角度去读体温，38度7。
果然发烧了。
“多少？”宋席淮顺手拿过体温计，蹲在她面前看度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看了邢芷一眼，一锤定音，“去医院。”
这种情况邢芷不觉得有必要跑一趟医院，想着吃个退烧药看看情况，正要张嘴拒绝，宋席淮的眼神越过她看向打开的吹着冷风的门，再把视线落回她的脸上，邢芷心虚地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宋席淮起身把门关上，取了沙发上放着的毯子给邢芷披上，声线冷淡不容反驳，“我去给你拿衣服，你在这乖乖等我。”
宋席淮又生气又心疼，他全想起来了。
让周临打听邢芷出差回来的消息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来算账。
一回来就见到这幅场景，宽松的睡衣穿在身上，赤脚还露出半截小腿，安安静静躺在藤椅上，悠闲轻松，眯着眼笑意融融地讲话，一颦一笑都像画中人，让人觉得抓不住，心慌慌地要摸着皮肤真实的触感才能确定是真的。
他迷恋她温暖漂亮的一面，恨她的冷漠狠心，好不容易狠下心，却又让他撞见这么一面，端起的冷脸转眼就得被迫放下。
宋大少爷还是很倔强的，还生着气，想着这段时间自己的蠢样子，羞恼上头，软不下态度和脸色，关心的言行硬是带着一股不情愿的气息。
正要上楼拿衣服，衣角被邢芷拉住了，“我先吃点退烧药看看，明天还不行的话再去看。”宋席淮的视线从拉着衣角的手顺着胳膊看向邢芷红彤彤的脸，身体看着病恹恹的，眼神却清明。
“不行。”宋席淮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拒绝了，“你晚上要是烧起来怎么办？”
邢芷松开了扯着衣角的手，不好意思地低头避开宋席淮的视线。
“我没穿……”邢芷指指自己的胸。
“那就穿。”他脸色不变，完全不是那个逗两句就会脸红的宋席淮了，转过身弯腰就要抱她，意思很明显，我可以抱你去穿衣服。
“不想穿，懒得动。”现在就算衣服在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想动手穿。
邢芷摊牌了，没有力气不想出门不想动，就算是宋席淮抱她，她也嫌累。
大概生病的人就算觉得自己还很正常，但确实与平日会有细微的不同，比如现在的邢芷咸鱼的非常明目张胆，懒这种坏习惯，被她理所当然作为了正经理由。
邢芷这幅咸鱼废物，还有点轻微的蛮横，没惹了宋席淮烦，反而觉得分外可爱，但还是不会妥协的，“我给你穿。”用毛毯裹好抱起来，往楼上走，“不想出门可以叫医生来家里，但衣服必须穿。”
发觉了自己不自觉放柔的语气，宋席淮在心底谴责自己，你给我争气点啊！
医生来得很快，打了退烧针，开了药，嘱咐了两句，最近天气干燥又多变，多喝热水注意休息。宋席淮送医生出门再回来，邢芷已经睡着了。
静悄悄走到床边，将被子掖好才松了口气，这么一折腾，他心里最后的那点气消散殆尽，邢芷安静地睡着，尽管有怨气，但总算这个家不再空荡荡了。
他知道自己想起全部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会来的这样猝不及防，前天他接到了一通周念依的电话，电话里她说的很含糊，听着像是他们之间有个约定，这些暂且不谈，支撑他去见周念依的理由是她说的一句话。
“车祸之前，我们见了面。”
然后在一家保密性很好的私人会所他见了周念依。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对所有事都有种无往不利的自信，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这铸就了高傲的自尊心。
周念依所说就像一根针，将只有一层薄薄的一戳就破的塑料膜蒙住的记忆解放出来，他才发觉那记忆离自己这样近，获得起来轻而易举。与此同时，他也明了了为什么在此之前那样难拿到，因为戳破的瞬间他必须面对自己曾经逃避过的，难堪的事实。
谁让他这半生顺风顺水造就了这般高傲的自尊，所以这真相让他分外难堪，自尊和感情，难以取舍，无法放弃，无比介意。
宋席淮拖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便像是一座雕像一般凝视着邢芷不动了，长久之后空间响起一声叹息。
邢芷再醒过来的时候，虽然因为浑身冒汗湿乎乎的有些难受，但身体很轻松，有了力气，头也不晕了，外面已经全黑了，她摸索着开了灯。
整天没有吃东西，一醒最大的不舒服就是饿，她现在非常有精神头，刚下了床，自己房间去往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宋席淮从书房那边走过来，像是有什么心事，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烦躁，神色冷淡地说了句，“醒了，怎么样？”
“没事了。”
“下楼吃饭。”
邢芷目送着先行一步的宋席淮，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他这烦躁的源头，大概是觉得自己失忆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非常幼稚可笑，极大颠覆了他沉稳高傲的形象。
邢芷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这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啊。
这短短几个月，23岁的宋席淮变为了过眼云烟，现在终于重新走向了预定的正常轨道，那段脱轨戛然而止，在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之前，留在记忆里全是美好。
她以为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
宋席淮叫了他们常吃的一家店的餐，现在已经全凉透了，宋席淮是甩手掌柜，自觉去了客厅看书，邢芷并不介意，她知道宋席淮对着自己知情者意见大着呢，自己动手拆了包装，热了几样菜和粥。
饭菜摆上桌，邢芷叫了他一声，他回了个情绪显而易见低沉的“知道了”。
考虑到邢芷生病，几样菜都是清淡的，也确实符合了邢芷现下的口味，虽然退烧了，但嘴里还是淡淡的，想吃些清淡的东西填胃口。
知道宋席淮现在复杂的心情，邢芷也就不主动招惹他了，这顿饭吃得安静，吃完之后，宋席淮跟她一起收拾了餐桌。
“我有话要和你说。”在即将分开的楼梯口，宋席淮终于开口了。
邢芷现在唯一的不舒服都满足了，精神和心情都很好，转头过来神采奕奕眉眼弯弯地望着宋席淮，“好，说吧。”
大概是试图挽尊吧。
两个人相距两三步的距离，这完全不影响宋席淮将邢芷看的清清楚楚，那种懦弱的试图掩饰太平的逃避心理席卷而来，只要自己不说出口，这个人这个笑容肯定还会属于自己吧。
同时，另一个冰冷的声音说，你能忍受永远止步于此吗？
不能。
宋席淮吐出一口浊气，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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