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极寒冰雪
“小心！”
“这路好滑啊……”
辛棠一路开着车过来，磕磕绊绊咯噔得厉害。
在远离御河湾之后，行车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被堵在路中间。
如果这算是路？
一望无际的雪白色占据全部视野，隐约能看到远处有高高矮矮的建筑物，面前却尽是浩荡白雪。
他们面前的是平整的雪层，两侧探出几个半截的尖角，再向外则是倾斜着下滑，一路延伸到远处。
眼前似乎空无一物，却又满满当当。
辛棠踩下刹车，车内开着空调，再加上暖手宝的持续增幅，温度比外面暖和不少。
“妈我下去看看，你等我啊，千万那别出来！”
辛棠嘱咐辛女士，看着对方保证不会轻易下车，才转过头准备出门。
她把围巾帽子带好，才将车门拉开一小条缝隙。
刺骨寒意扑面而来，丝毫不给人类缓和机会。
辛棠赶忙将防风手套带上，原是为了开车带着薄绒手套，现在一伸手指尖就冷得僵硬。
她跳下车，搓搓手，用力踩踏脚下的雪层，却无奈发现，这已经不是积雪了。
柔软白雪盖过鞋面，剩下的全是敦实冰层。
辛棠向前走了几步，小心试探脚下，慢慢走过去。
阳城城区的雪不知为何堆得更厚，一路行来，不少楼房的三层以下全部被暴雪和冰层拥堵覆盖。
或许室内还能住人，却极为危险，很容易被积雪压坍塌。
一路走来，愣是没看到一个公交站牌。
行道树郁郁葱葱的树冠盛放在白色之上，顶着一层雪，乍一看，行如低矮灌木丛。
沈舅舅也下了车。
他手里拿的是昨天的铁棍，长一米，此时斜着向下戳，轻轻松松被雪没过一多半。
“不能绕路，”沈舅舅转头看辛棠，解释道，“现在我们走的地方是迎宾路，明英河就在脚下。”
河？
辛棠缓缓转头，在他们的两侧，冰雪大斜坡沿着他们所站的方向，流淌到远处。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跨渠桥，绕路就会跑到河面上。
辛棠心中明悟，她伸手触碰就近的尖锐三角状，问道：“这是桥上的……”
十米高的锁塔，此时只露出深深浅浅的顶端。
走在路上，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救救我——”
隐约的呼救声从侧面传来，辛棠凝神看过去，在前方桥的另一端，行道树枝叶中藏了一辆车？
“咦那边有人！”
两人附近不远，也有跟着下车查看道路的人，他们看见仰倒的车，很是惊讶，“那是车翻了！”
辛棠和沈舅舅对视一眼，踩着积雪走过去。
许是被车压过，越往市区的道路越平整，冰雪也越实在，反倒衬得冻在雪中的物件更为尖锐。
辛棠一开始还一步步走地慢，逐渐适应了雪的厚度后，便顺畅许多。
只是冰雪中时有杂物戳出，行走间还是要谨慎。
沈舅舅把长铁棍借给辛棠，让她当盲杖用，一边走一边试探积雪下的障碍物。
辛棠侧头，就看到沈舅舅似乎很是熟悉情况，不用试探就能轻松绕开隐藏障碍。
辛棠越发觉得怪异，系统给她设定的这个便宜舅舅，可真是深不可测。
两人走地快些，没多久就来到车翻的地方。
一辆常见的白色轿车倒着翻过去，车头倒着扎在树冠边的积雪中，翘起的半截还在逐渐向下坠。
车窗玻璃全部埋在雪中，唯一没被淹没的后备箱下方，是落差近十米的斜坡。
“这可怎么办？”
有人发出为难的声音。
这车一看就是冲出去又扎在雪里，露出的小半截根本没法让人出去。
紧挨底盘的后车门被轻轻敲响。
辛棠敲了两下，问：“你在前排还是后排？”
车里的人很激动，忙大声回复：“后排后排！”
只她一动，车便又向侧边滑，眼见着快要滑下去。
辛棠上前一步，戴着手套探到雪中，去摸索车门位置的拉手。
“哎你怎么就动手了？”一开始说话那人退后两步，一脸惊恐，“你别连累我们啊！”
这车万一滑下去，可还有人呢！
和他一起的人也连连点头，两人一同向后退。
沈舅舅上前帮辛棠扶着车轮，另有一个中年男子也没走，问道：“是要把车给翻过来吗？”
辛棠摇头，没说话。
她正在用力，就算不能把车翻正，也得露个能出来的口吧！
两个成年男子帮她将车向上抵，辛棠自己也用力拉拽。
这时，辛棠才觉得自己加了十几的体质不够用。
她费尽力气，才摸到没被冻在冰下的把手，猛地用力，把后车门拉开一条缝隙。
“喀吧”一声，车门变形了。
辛棠沉默几秒，小声道歉：“不好意思，你的车好像被我弄坏了。”
车里的人也惊呆了，不过她很快就缓过神，连声：“没事没事不怪你，你是为了救我！”
既然已经坏了，辛棠也就不再收力，拽着扭曲的车门往后一拉。
咔嚓。
挨着底盘的车门被掀掉一半。
黑洞洞的车门处，露出一个带着毛绒帽的脑袋。
辛棠正准备拉人，就看见脑袋飞速缩回去，很快又递了个背包出来。
辛棠接过包，拽着那毛绒帽女生从车里出来。
毛绒帽身上穿了长款羽绒服，雪地靴和毛绒保暖三件套样样齐全。
她一眼看见辛棠，虽然隔着一身包裹看不清脸，但她还是知道谁把车门给拽变形的。
“谢谢你们，”毛绒帽鞠躬道谢，拖着自己的背包，“不然我可能就出不来了。”
中年男子连连摆手，他啥都没干，就不居功了。
辛棠问她：“你是怎么……把车开到这的？”
路上是杂七杂八的东西比较多，可想一下翻车倒栽葱，还是不太容易。
毛绒帽搓脸：“我车技不太好，撞树上了……”
辛棠默然。
那确实是不太好。
暴雪虽停歇，狂风却依旧呜咽着。
此时室外温度约莫零下四十度，似乎是人类可以接受的温度，然而他们地处南方，往年冬季零度以下都是少见的。
如今网络通讯基本中断，辛棠也无从得知北方温度如何。
一阵强风袭来，本就晃悠悠不稳当地车子，轰一下，倒着滑向河道正中。
河道上的积雪没有道路厚实，轿车一路滑过去，最终彻底被积雪覆盖，只露个出一点轮胎边在雪面上。
辛棠默了默，小心向后挪几步。
大自然的危险，果然不可小觑！
眼见着风愈大，几人没再停留，互相结伴着往回走。
唯一留下的中年男子也是御河湾业主，姓张，就住在辛棠那栋后面没多远。
毛绒帽女生叫叶璇，是附近小区的住户。
叶璇很是不好意思地问辛棠：“能不能蹭你们的车去体育馆？”
体育馆也是阳城中心的公共避难点之一。
距离这座桥大约还有两条街的路程，辛棠几人本来的目的地也是那边。
辛棠想了想，同意了。
她把叶璇带到车边，自己先钻进副驾，把小胖子苏晨的行李换到后座。
“怎么了吗？”
辛女士看她又在搬东西，询问到。
“救了个人，让她坐副驾吧。”
辛棠简短回复，快速合上门，尽量减少车内外冷气流通。
叶璇抱着自己的包坐在副驾驶，辛棠也再次回到驾驶座，脱下过于笨重的毛绒手套和双层帽子。
辛棠：“我们先去体育馆。”
叶璇高兴地谢她：“那太好了，我自己走过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辛棠随意点点头，开着车小心向前。
她目光专注地盯着外界路面，便也没再开口说话。
辛女士随口问了几句，叶璇显然是个活泼性子，很快和辛女士聊了起来。
叶璇踩着副驾的地垫，满是惊奇：“这脚下是热的？”
辛女士解释道：“我们走之前灌了热水袋，放那给油箱保温的。”
“哦哦，还可以这样！”叶璇拍拍脑袋，她怎么没想到，要不然也不会撞车直接熄火了。
两人一路闲聊，没打扰辛棠。
虽然体育馆尽在咫尺，开车还是走了半天才到。
实在是城区内路况奇差，时不时会撞到奇怪凸起，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远远看见体育馆露在雪外的建筑时，辛棠就开始刹车，没等车辆再向前走二十米，他们就彻底开不动了。
新区体育馆占地极大，附近也没什么大型建筑。
此时看过去，冰天雪地中，只有一个灰色海螺状建筑物矗立在风雪中央。
无数车辆停靠在附近，以体育馆为中心向外辐射。
三三两两的人结伴下车，没有人说话，都顶着寒风慢吞吞地向前走。
辛棠不放心自家车辆，但又不敢让辛女士独自留在车里。
她纠结半晌，和舅舅商量后，将车开到沈家旁边，让辛女士和沈舅舅夫妻俩坐一辆车。
张叔也把车开到他们附近，车内是他老婆和十几岁的一双儿女。
辛棠几人搭伴往体育馆中心馆去。
整整走了半个小时，才从停车点走到中心馆台阶处。
望着向上还有几十层的台阶，叶璇感慨一声：“台阶被盖了一大半啊。”
辛棠没来过新区体育馆，只好转头看沈熙，用眼神询问他。
沈熙点头：“中心馆当时修得很大，据说能容纳十万人。”
一百多层的台阶，一般都不走正门入场。
如今侧门都被盖在雪下面，想来也打不开。
几人小心翼翼地爬台阶，青灰色石阶最外侧有一道防滑带，帮助他们不会脚滑滚下去。
越往上走，风越发大，吹得人只想向一侧歪。
辛棠猛地伸出手，拉住膝盖磕地的叶璇。
叶璇躬身弯腰，手掌撑在台阶上，白色羽绒服染上一圈痕迹。
她拍拍手站起来，再次道谢：“妹子你救我两次了……”
辛棠摆摆手没让她继续说，外边风大，不如先爬上去再说。
踩在正门外的地垫和沙袋上后，辛棠松了口气。
门内摆了张桌子，两个人正在给入馆的人登记。
“自己找休息区，明早六点携带有效证件排队领取物资。”
工作人员熟门熟路地给他们登记，叮嘱到，“不许打架斗殴，违规者会被赶出去。”
辛棠几人点点头，才绕过他，走向中心馆内唯一的会场。
下一秒，他们就被馆内的画面给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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