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4 英雄流血又流泪
朱祁锐刚回到邺王府后不久，总管太监安宁就走了过来。
“启禀殿下，府外有人求见。来人自称是紫荆关参军孙祥的弟弟孙琪。”
朱祁锐本来在喝水，听到安宁的话，他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快请他到客厅！”
朱祁锐之前也是巡视过紫荆关的，他还帮着孙祥驱逐了那时的主将曹泰。
听到是故人弟弟前来，朱祁锐也不想落下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等到朱祁锐到了客厅以后，他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正在里面等候。
当朱祁锐一进到客厅，孙琪一下子就拜倒在地上。
“殿下，还请你为家兄主持公道！”
朱祁锐奇怪的问到:“你有什么冤屈？孤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的？”
此时的孙琪，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开口对着朱祁锐回话。
“小人此来，是为了家兄喊冤。也是请求殿下明察秋毫，可以还家兄一个公道！”
朱祁锐一听，心中惊讶无比。
在上前扶起孙琪的时候，朱祁锐这才发现他穿的是一身雪白的孝服！
“孤和孙祥，也曾经一起在紫荆关杀敌。说起来，还是有过同袍之谊。”
“只要是能帮上忙的地方，孤就绝不会推辞！”
原本已经坐下的孙琪，在听到朱祁锐这一番话后，又再一次起身对着朱祁锐行跪拜大礼。
“有殿下这句话，在下感激不尽！”
接着，孙琪就说起了一些事情出来。
在紫荆关陷落之后，兵科给事中叶盛曾经上书，弹劾孙祥是弃关逃走。
而当时朝廷为了稳固人心，以及不让朝臣在大战中临阵脱逃，所以也没有驳回叶盛的奏章。
孙琪此来，就是为了替他哥哥孙祥鸣冤，希望朱祁锐能够帮着给孙祥恢复名声。
说到动情处，孙琪更是声泪俱下。
“我也曾经去找过那个叶盛，只是他断然不肯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他就是坚持说我大哥是畏战潜逃，说我大哥乃是朝廷的罪人。”
“叶盛当时还羞辱了我和我大哥一番，说什么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听到这里，朱祁锐也是摇了摇头。
“当日，孤也曾经是帮着孙参军说过话的。”
“只是那日言官们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为由，让孤也是无话可说。”
“那时京师里面满是流言蜚语，都说孙参军乃是弃关而逃，这才导致了紫荆关的陷落。”
“叶盛也不过是在义愤填膺之下，所以才有了他后来的上书，”
“不过好在皇兄体谅，当时还开了金口，不让群臣再说此事！”
孙琪还是趴在地上，不肯起身。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是这人活一生不就是图个留名于世吗？”
“因为我大哥蒙冤，我孙家子弟也时常被人指指点点。”
“本来我还想战后替我大哥恢复名誉，可是如今京师又是百废待兴，早已没有人还记得这些细故了。”
朱祁锐见到孙琪旧事重提，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过在看到孙琪脸色有变后，他的心中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孙祺哭泣着说到。
“我大哥，他确实是丢了紫荆关，但他不是弃关逃跑的！”
“他是身中数箭，乃至力战而死！”
“他本是一个文官，能做到以身殉国，何曾有负过大明？”
“那些瞎了眼的言官，只会捕风捉影，连一个为国捐躯的人，他们都要污蔑！”
朱祁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神色，他几乎失声。
“当日我和韩青将军从紫荆关突围而出得时候，没能联系上孙参军。”
“所以对于他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你说你哥哥为国捐躯，可有什么证据？”
孙琪突然起身，从背上解下来一个包裹，然后当着朱祁锐的面打开。
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只见一件血迹斑斑、千疮百孔的铁甲露了出来。
那铁甲上还有着七八个窟窿，明显就是被箭矢所破。
纵然现在距离当日关破已经很久了，然而一股血腥气，还是渗透了出来。
朱祁锐身躯一震，突然就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
朱祁锐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不过他还是想要确认一番。
“这是我大哥生前所穿铁甲，它可以证明我大哥的清白！”
孙琪为了让朱祁锐更加相信，接着又把他怎么得到这件铁甲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说了一遍。
等到瓦剌人从紫荆关撤走以后，明军也再一次夺回关城，并且对战场打扫，乃至于加固防务。
就是在这个时候，明军在一处倒塌的城墙下方，找到了孙祥的尸体。
也亏得天气严寒，尸体尚未完全腐烂，依稀尚且可以辨认相貌。
而且孙祥乃是参军，他的甲胄也和普通士兵的不一样。
所以孙祥的遗体，就这样被找到了。
朱祁锐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为之动容。
“既然如此，为何在收复紫荆关的时候，当地官员没有将此事上报朝廷？”
孙琪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我哥哥的尸体，被曹泰那个狗贼给烧了！”
“曹泰心胸狭窄、丧心病狂，他只是因为和我大哥不和，就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
“大战之前，他就同我哥哥百般为难，整日装病不出。”
“大战之时，曹泰坐拥倒马关数万兵马，不出一兵一卒前去救援紫荆关，任由瓦剌大军围困。”
“大战过后，曹泰在紫荆关明明已经找到了我哥哥的尸体。”
“他既不肯上书为我哥哥伸冤，反而借着为了防止发生瘟疫，将我大哥连同其他将士遗体一把火给烧了！”
朱祁锐心中惊讶，对着孙琪发问。
“你在这京师之中，又是如何寻找到你哥哥的甲胄的？又是如何知道紫荆关发生的事情？”
不是朱祁锐不信，只是这事太重了，他必须确认无误。
孙琪老实回到。
“那日奉曹泰之命焚烧我哥哥尸体的小吏，他不忍丢弃我大哥盔甲，所以才暗中隐藏下来。”
“后来我前去紫荆关寻访，才遇到了这个小吏。只是那曹泰为了防止事情泄露，所以就要将他调往别处。”
“那人在遇到了我以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我更是把他带回了京师。”
“如今他就在我家中，可为我哥哥证明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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