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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8 廷议,请郕王监国(中)


  朱祁锐先是看了看周围,然后他就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大哥北狩,如今京师之中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朱祁锐用了“北狩”,这是为了给朱祁镇留一点面子。

  对于朱祁锐这样维护自己的儿子,孙太后也是投过去了感激的目光。

  “这个时候,必须要确立一个监国人选出来,如此方能稳定人心。”

  “二哥是大哥认命的京师留守,这个时候当由他来监国,如此名正言顺!”

  说完之后,朱祁锐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只要孙太后不答应,他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朱祁锐一口一个“大哥”,他这就是用朱祁镇皇帝的名头来镇场面。

  毕竟在君权神授的年代,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就是无可反驳的存在。

  见到孙太后脸色阴晴不定,朱祁锐又补充起来。

  “如今皇帝北狩,朝中更是群龙无首。当此危机之下,江山社稷有倾覆之险!”

  “古人云,乱世思长君。二哥在宗室之中,血统最纯,地位最重。”

  “当由二哥监国以总揽全局,如此天下人心才能安定!大明江山才能稳固!”

  朱祁锐的话音刚落地,老臣王直就站了出来。

  吏部尚书王直:“邺王殿下之言在理,这天下必须要有个人拿主意。”

  “郕王殿下既然是皇帝认命的留守,自然就该再也危急时刻监国!”

  王直是吏部尚书,在明朝内阁还没有完全掌握帝国执政权利的时候,他还是百官之首。

  吏部尚书又叫做天官,手里掌握着文官升迁,更是可以和内阁大学士们扳手腕一样的存在。

  对于王直的意见,孙太后不能不慎重。可以说王直的说话,就是代表着文官们的意见。

  文官第二号人物的胡濙,虽然权势没有王直的重,可是他当官的时间比王直还早,他也是做了几十年的礼部尚书了。

  论资历,胡濙尤在王直之上。

  已经老态龙钟的胡濙,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他已经七老八十,风烛残年之下,仿佛随时就要驾鹤西去。

  随着孙太后的一个眼神,太监金英就搬过去一张凳子,示意胡濙坐着说话就是了。

  胡濙对着孙太后一拱手,谢过了来自太后的厚恩。

  “古来天子外出,都会认命宗室贤者监国。我大明朝监国的传统,更是不少。”

  “太宗皇帝五次北伐蒙古,都是以彼时为太子的仁宗留守京师以监国。”

  “仁宗即位之后,效仿自己当年留守北京的事迹,让还是太子的宣宗,去到南京监国。虽然时间这次监国时间不长,也还是有几个月的。”

  作为执掌礼部多年的尚书,胡濙对于明朝的历史典故,那时信手拈来。

  孙太后抓住了胡濙话语里面的一丝漏洞,她开始借题发挥了。

  “你说的这两次监国,本宫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这两次监国,监国者的身份都是一样的。我大明,都是以东宫储君来监国!”

  孙太后刻意在“东宫储君”四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显然她是别有用心。

  “皇帝本来正是春秋鼎盛之际,所以还没有确立东宫人选。”

  “如今本宫就替我儿子和大明做主,本宫今日就立皇帝长子为太子!”

  终于,孙太后露出了她的真实意图。

  孙太后这是立的所以朱见深为太子,然后再由朱见深来监国摄政。

  当然,因为朱见深还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所以大权很有可能还是掌握在孙太后的手里。

  胡濙虽然人老可是他的心还不糊涂。

  胡濙:“太后之言,对也不对。”

  “哦?”

  孙太后没有想到胡濙会公然说她的话有错,所以她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出来。

  胡濙解释:“我朝之前确实是以太子监国,仁宗、宣宗都是如此。”

  “只是后来仁宗驾崩的时候,我朝有过以藩王监国的先例。”

  “这个藩王监国,就是宣宗的胞弟襄王。”

  孙太后是明宣宗朱瞻基的媳妇,襄王朱瞻墡是朱瞻基的同母同父的弟弟。

  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叔子,孙太后并不陌生。

  仁宗驾崩的时候,还是太子的朱瞻基远在南京,一时无法返回京师。

  他的胞弟襄王,受张太后之命秘密监国,等到了朱瞻基返回京师,然后才有了他的继承大统。

  朱瞻基继位不久,他的叔叔汉王朱高煦煦就效仿朱棣来了个第二回“靖难之役”。

  朱瞻基在重臣夏元吉的劝说下,决定御驾亲征。朱瞻基御驾亲征朱高煦,又是这个襄王朱瞻墡受命监国。

  听到胡濙用了襄王两次以藩王身份监国的典故,孙太后心中暗道不好!

  本来孙太后以为胡濙用太子监国的典故,是给自己的所以朱见深一个机会。

  那曾想转眼之间,胡濙又把话题给圆了回去!

  孙太后本来以为自己枪占了先机,谁知道却是被胡濙给摆了一道!

  虽然胡濙只是就事论事,虽然他没有明说。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胡濙就是赞同由皇帝朱祁镇的弟弟,也就是郕王朱祁钰来监国。

  排在前两位的重臣都说明了自己的意见,接下来就该轮到第三号人物的陈循了。

  内阁大学士、户部侍郎陈循,这个时候就好像没事人一样。

  他是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

  朱祁锐看出了陈循这是在明哲保身,他就是通过这样保持中立,来谁都不得罪。

  这个时候还是兵部左侍郎的于谦,站了出来。

  “启禀太后,其实监国到底是东宫太子,还是宗室藩王,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当初太子监国和藩王监国,都是依据实际情况来定夺的。”

  “太子可以理事,自然是太子监国。太子年幼,自然从宗室藩王中选择一名贤者出来。”

  于谦这话,并不拘礼谁来监国。他看重的是由谁来监国,更为合适。

  对于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民族英雄,朱祁锐可谓是心悦诚服。

  于谦这话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他效忠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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