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理智在醉得迷迷糊糊的赵音芸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他的扣子时突然回到了叶连舟的大脑。
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时，不由激出了一身冷汗。
他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身下的赵音芸，这张脸，他梦见过好多次，可是当她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他面前甚至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时，他却犹豫了，胆怯了。
深埋多年的爱意让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再吻住她，但理智拉住了他，他可以趁机占有她，然后骗自己只是因为情难自抑，但他无论如何骗不过自己的是，此刻她心里并没有他。
今夜若是睡了，他跟那些半夜出现在她家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此后，他又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最关键的是，赵音芸不会在乎，她只会轻飘飘地来一句“就是那种关系。”
想到那天在她家门口的所见，他的心不由又闷闷地痛起来。
若是当年他能够早点明白自己的心，若是他没有为了一个戏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她，若是当年他不那么吊儿郎当……或许他们不会错过这十年，或许她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缓缓伸手握住赵音芸在他胸前胡抓乱扯的手，扯过身旁的薄被将她的身体盖好。
赵音芸被他抓住了手，不满地挣扎着，他松开她的手，轻轻抚着她透红的脸，轻轻地问道。
“音音，你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音芸微微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他，看了许久，看到他以为她其实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却突然笑了，举起手朝他指着。
“你是叶连舟，你就是那个欺负我的叶连舟。”
她笑着笑着，手指着划着，突然抱紧被子翻了个身，睡着了。
叶连舟见她终于安静地睡了，微微一笑，心里跟着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将他认作别的什么人，她知道是他。
他缓缓在她身旁躺下，默默地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过了片刻，又小心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也不敢再抱紧，只是轻轻地搂着。
她的手臂搁在被子外，被空调吹得冰凉，他轻轻拿起她的手，想将她的手放入被中，却突然发现她手心里满是血迹，惊得连忙坐了起来。
他握起她的手，轻轻抚平她微曲的手指，手掌正中心赫然四个深深的指甲印，血已经凝成黑痂，指甲里还有黑色的血块，显然是她自己抠的。
他起身去找了棉签、酒精和创可贴，轻轻地一点点替她擦去血迹清洗伤口，她不时皱起的眉头让他心疼。
她从来不哭，可又有谁知道，她其实暗地里将自己抠出血。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心里满是疼惜和愧疚，认识二十多年，他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的了解肤浅之极。
第二天，赵音芸被一阵手机来电提醒声吵醒。
猛地一起身，剧烈的头痛让她差点背过气去。
她摸到手机眯着眼点开免提。
“赵音芸，你到了吗？”
“到哪里？”
“到a音学院教师楼啊，今天不是约了去见莫老师吗？只有半个小时！”
赵音芸这下彻底醒了，一翻身坐了起来，头痛又让她差点倒下去。
“你不会还没起来吧？！”
……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莫玉锦是目前国内最厉害的古筝音乐家，四岁开始学古筝，十岁就登上了春晚舞台，三十二岁那年一举夺得音乐金钟奖古筝冠军，是金钟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冠军得主。
赵音芸作为一名业余爱好者想走专业路线，最好的途径便是拜入名师门下。
但莫玉锦已经好几年不招生了，她自己的古典音乐工作室纳新的标准也极高，赵音芸回国后一心就想拜莫玉锦为师，但始终没有机缘。
上周她去一家琴行练琴，认识了琴行老板，老板姓夏，自称曾是莫玉锦的学生，对她颇为欣赏，知道她有心向莫玉锦拜师后，便同意替她推荐，约了今天上午见面。
她好说歹说好求赖求，总算说动夏老板同意替她向莫玉锦道歉，并再替她争取一次机会。
挂掉电话，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颓然地往后一仰，又躺在了床上。
昨晚与父母发生的不愉快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有些事情只要发生，便如刻在骨子里，喝再多酒也忘不掉。
“咚咚咚。”
卧室房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情况？！
她家怎么会有人？！
她顿时竖起一身汗毛，身体僵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连手机都不敢去拿。
这个小区安保可是全市数一数二，应该不大可能会进小偷，难道是她昨天晚上又约了人？
不可能啊，刘云天闹掰后，她根本就还没时间去再找一个对彼此关系定位一致的人。
门外的人见没有动静，又轻轻地敲了几下。
“音音，你起来了吗？”
原来是叶连舟，她立刻放下了心，爬起床，起身找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一边回话一边往门口走去。
手握住门把手的一刹那，她顿住了。
不对，叶连舟为什么会在她家？
她摇摇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好像一开始叶连舟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她给他开门，给他倒酒，然后，好像自己喝了？
再然后……她好像亲了他？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
衣服仍然是昨天她穿去吃饭的那身，身上也没有别的痕迹，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她微微松了口气，但一想到昨晚自己竟然主动亲了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做出别的什么出格的事，顿时心中又忐忑又懊悔，脸上又尴尬又羞愧。
门外的叶连舟却不知道她这番心理，明明刚才有听见她跟人打电话的声音，也回应了他，突然又半天没了声响，他不禁有些担忧。
“音音，你没事吧？我做了早餐，你出来吃点吧。”
赵音芸心里一万个不想见他，至少眼下这会是无论如何不能见他，但一直躲在房里不出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没事，我还想再睡会。”
她一边说又一边躺回床上，想了想，又对着门口道:“你别等我了，我还要睡很久，你快去上班吧。”
门外安静了一会，叶连舟确实公司里有事，一早上助理的电话都接了无数个，但赵音芸昨晚的状态又实在让他有些担心。
正犹豫着，助理的信息又发过来了。
叶连舟看完信息，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对着里面喊道:“音音，公司里有点急事，我先回公司了，你起来把早餐热一下再吃，我忙完就回来看你。”
赵音芸裹着被子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声好，心里却暗暗窃喜。
叶连舟一走，赵音芸就翻身起了床。
一打开房门，餐厅里鲜肉粥的香味就直往她鼻子里钻，她冲过去一看，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锅粥，两个鸡蛋，一根玉米，外加一杯温热的豆浆。
叶连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匆匆忙忙刷完牙洗完脸坐在餐桌前享受美味早餐的赵音芸十分感慨，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餐桌边吃家里煮的早餐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划着手机，刚划拉两下，又来电话了。
是宁佳。
“音音，我一会就到你家了，你在家吗？”
“在啊，你来找我做什么？”
“来看你啊。”
她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她这么个大佬放下写作专程来看。
过了一会，宁佳到了，一进门先就将她抱住，随后又将她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番。
赵音芸擦着刚洗好的头发，一脸懵逼。
“佳佳，你这是做什么？”
宁佳大大地出了口气，丢下手中的包，往沙发走去。
“叶连舟那小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务必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上赶到你家，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叶连舟？他给你打电话让你马上赶到我家？”
宁佳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赵音芸这下真是迷惑了。
“他刚从我家离开啊，我没啥事啊。”
宁佳的脸上却突然诡异一笑，手指点着她，“说吧，你们俩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赵音芸脑中立马闪现昨晚自己主动去亲叶连舟的画面，脸上一红，吞吞吐吐地道:“我跟他没什么啊。”
“赵音芸，你心虚都写在脸上了，还想瞒我？”
赵音芸被她说得更加心虚了，当年叶连舟亲她一口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事宁佳就在现场，现在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主动亲了叶连舟，她这张老脸今天就要在这位十几年的发小面前丢尽了。
宁佳盯着赵音芸的一举一动，身为一名小说创作者，她有着超强的情绪感知和捕捉能力，赵音芸现在的表情已经让她脑补无数精彩的戏码。
“你们不会是睡了吧？”
赵音芸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没有，你别乱说！”
“哦，那就是接吻了。”
赵音芸浑身一颤，脸色“唰”地变白了，立刻又红得像个火柿子，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亲了就亲了嘛，多大点事，他长得那么帅，睡了你也不亏。”
叶连舟这么帅的人也就小说里能有了，这要是在她的小说里，她一定让她的女主睡个够。
赵音芸见宁佳并没有嘲笑自己，心生感激，心情也渐渐平复，于是便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讲给她听了。
宁佳一边听一遍感慨，“可惜啊，你都醉成那样了，又主动亲了他，你们最后竟然没睡成，这个叶连舟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赵音芸怎么也没想到宁佳竟然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宁佳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着赵音芸，“不应该啊，你长得这么美，他十年前就知道偷亲你了……你们俩到底是谁出问题了？”
“宁佳，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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