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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5、厚礼蟹


高阳静静看着了了。
了了轻叹一口气,语气遗憾:“两小时前,我领悟了【穿梭】。”
高阳还是一脸平静,近乎木然,沉默了七八秒。
接着,他仰头喝起了饮料,冰冷、微甘的液体唤醒他的味蕾,流进他的胸腔,他身体的生机也开始一点点复苏。
他一口气将饮料全部喝完,手中明明只剩一个空瓶,却仿佛比之前还要重。
“知道了。”
高阳简短回答,这事便算告一段落。
高阳掏出款式老旧的手机看了一眼,有两条陌生短信,显示是三小时前发来的。
高阳快速看完,抬头看向众人:“不急,休整会,一小时后出发。”
“高阳,我们去哪?”初雪期待地问。
高阳淡淡回答:“回你家。”
初雪一愣,开心地笑了:“嗯!”
……
傍晚,西荆区。
大雪纷飞,暮色微弱,延绵起伏的山林呈现出一种寂静的灰白。
隐藏在山林深处的别墅也越发隐秘,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别墅前院,站着一男一女,正是九寒和陈萤。
两人都很高挑,体态端正,不苟言笑,身上积着一层薄雪。
陈萤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离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她心中不安,在没有见到高阳本人前,她都无法放心。
九寒眸光一沉,有所感应。
被大雪覆盖的昏暗树林中,飞出一只肥硕的灰鹦鹉,它脑袋中间秃了一块,像是被理发刀给推出一道口子,颇为滑稽。
但它不以为然,雄赳赳气昂昂地扇着翅膀,声音聒噪:“男人!女人!男人!女人!”
鹦鹉即将飞过敞开的前院大门,突然浑身一震,像是被猎枪打中,一头栽进了雪中。
两秒后,它猛地将头从雪中拔出,奋力煽着翅膀想要再次飞起,却无法成功。
“厚礼蟹!厚礼蟹!厚礼蟹!”
鹦鹉惊恐地喊叫着,同时还在死命煽动翅膀,就像一只喝醉酒的大公鸡在雪地中撒泼打滚。
九寒嘴角微翘,暗自收回【鸟王】的支配力,灰鹦鹉这才重新飞起,它落荒而逃,降落在一个面向相当显老的男人的肩上,此人正是迷雾世界中的智力天花板——贾博士。
同一时间,高阳、初雪、贾博士、了了四人踏着风雪,走出树林。
九寒和陈萤皆是一惊。
昨晚大战,众人被惊蛰和春救下,初雪出现在高阳身边,他们倒是毫不意外。
可高阳身边还跟着一个了了,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九寒不动声色地向高阳发起【传音】,高阳立刻回应并对上暗号,确认彼此身份。
【九寒:队长,了了信得过么?】
【高阳:信得过,详细情况回头再说。】
【九寒:好,我们这边,有伤亡。】
【高阳:牺牲名单。】
【九寒:白兔、黄芙蓉、黄地厚。】
【高阳:知道了。】
高阳结束传音,已经来到九寒和陈萤身前。
陈萤不知道九寒跟高阳沟通过了,她面色沉重,欲言又止,高阳率先开口。
“陈萤,先带大家进屋,今后,了了就是同伴了。”
“好。”陈萤甚至感到如释重负,老实说,她并不想做那个讲“坏消息”的人:“三位,跟我来。”
贾博士、了了、初雪跟着陈萤进屋。
前院只剩下高阳和九寒。
“队长,你受伤很重。”近距离,九寒能察觉高阳的虚弱。
“不碍事。”高阳说,“汇报吧。”
“是。”
九寒立在大雪中,跟高阳详细汇报青扬大桥的战况,除他和队友们亲身遭遇的,也包含一些他的合理推测,尽量还原了事情原貌。
高阳安静听完,中途没有打断。
初步消化完信息后,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等于说,春跟生兽傀儡同归于尽了。”
“是。”九寒说:“麒麟情况不明,但应该没死,不过肯定也受伤不轻。”
高阳又问:“惊蛰醒了么?”
“没有,还是第二形态。”九寒说。
“白露呢?”高阳又问。
“没出现。”
春舍命相助,高阳心中感激。
可他不太明白,春为何要这么做?
若只是为了救人,春和惊蛰应该有办法全身而退。
因为自己的“母亲”被亵渎所以要拼上性命?这理由也有点牵强。
春是鬼团大家长,肩负着很重的责任,不可能这么任性。
除非,春察觉到体内的诅咒即将夺走他的生命,因此在临死之际,主动选择了结束生命的方式。
想到这,高阳心中一片悲凉。
九寒沉默片刻,继续汇报:“王子凯、鸦鲨、奈奈、骏马、钟赫、张伟、木子土伤得较重,我让他们回侠水据点,让萌羊和死猪帮他们疗伤。格里高、红晓晓、横木也一起过去,主要是照顾和保护,以防万一。”
侠水据点,就是藏在下水道某处的秘密基地,张伟觉得“下水”不好听,该称“侠水”,大家便这么叫开了。
九寒侧身看一眼鬼团别墅:“这边就剩我、陈萤、斗虎、天狗、青灵,等着跟你们汇合。”
高阳点点头,对九寒的安排没异议。
沉默了几秒,高阳问:“牺牲的人,下葬了么?”
九寒点了下头,语气透着一丝悲怆:“老地方,我带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高阳婉拒。
“行。”
九寒目送高阳离开,然后跳上了别墅二楼的阳台,盘腿坐下,发动【鸟王】,对附近进行监视和排查。
被白雪覆盖的树林越发萧索,不时发出了“呜呜”的凄凉哀叹。
昏暗的树林深处,十座旧坟前又多出四座新坟,不过由于都被大雪覆盖着,坟的新旧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就像死亡,无论生前如何璀璨、爆裂、壮阔、伟大,也丝毫撼动不了死亡那绝对公平的本质之壁。
最左边的坟前放着一个写有脏话的黑色口罩,旁边还放着几瓶指甲油。
坟前盘腿坐着一个男人,脑袋低垂,双眼闭上,乱糟糟的卷发耷拉在不修边幅的落拓脸庞上,太阳穴上的“虎”字刺青依稀可见。
男人身旁插着一把乌金阔剑,就像一块高而窄的墓碑。
一人一剑被大雪覆盖,早已融进了这阴冷寂寥的雪林中。
“沙沙……沙沙……”
身后传来松软的脚步声,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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