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这个夜晚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沐止一直处于惊喜的状态里，烟花和灯光秀都引起不了他的半点注意。
直到在开车回老宅的路上，车窗透进来的凉风一吹，才让周沐止稍稍冷静下来。
竺依将周沐止的欣喜都看在眼里，她心里知道，小叔叔对治疗她口吃的这件事极为看重，他每天不管多忙，都会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陪她练习。
她刚刚能完整地说出那句话，可以说都是小叔叔的功劳。
就算她放弃了自己，他也没有放弃她。
竺依刚刚说的那句话似乎是在为着这场烟花在谢他，其实竺依心里更想感谢的是他一直以来的陪伴和鼓励。
回到老宅，周老爷子难得地没有早睡，估计是心里挂念着大晚上出门的周沐止和竺依。
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节目，周老爷子的半眯着眼睛在浅眠。见到他们回来之后，周老爷子才放下心来，起身准备去休息了。
竺依快速朝前走了两步，叫住了周老爷子：“爷爷，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周老爷子见她的神色认真，便也严肃起来：“什么事啊，小依？”
竺依先是看了一眼周沐止，而后才对周老爷子说：“爷爷，我……我最近在和……小叔叔进行……朗读训练。”
周老爷子好奇道：“朗读训练？”
周沐止适时解释道：“我之前问过煦然治疗口吃的办法，煦然说可以先进行一些朗读训练，可以慢慢改善口吃。”
“这是好事啊，”周老爷子面上露出喜色，对竺依说，“小依，那你好好练习，爷爷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克服的。”
竺依本来想告诉爷爷她今晚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了，但转念一想，她担心那句话只是昙花一现，所以决定还是等自己能稳定地流利说话之后再跟爷爷说，免得让爷爷空欢喜一场。
周老爷子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后，睡意全无，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就连回房间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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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元旦之后，学校里高三年级的气氛好像变得急促起来。
每个老师都在强调距离高考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让学生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冲刺，把握这最后五个月的时间。
新年伊始，也有不少学生自发地将这看作一个新的开始，暗下决心要从现在开始做出一些改变。
自从成绩稳定在班级前三名之后，竺依在学习上就没有太多的烦恼了，她所需要做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将高考前这五个月的每一天过好。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简宁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对竺依说：“今天万老师说的那一大堆话，我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我寻思着，她不是英语老师嘛，也不是咱们班主任啊，黄老师都没说那么多话，她哪来的那么多长篇大论啊，多花点时间讲两篇阅读不好吗，明明有……”
竺依对于这种吐槽一般只是听听，很少参与评论。
忽然，眼前不远处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竺依定睛一看，正是英语万老师。
她刚从教学楼出来的门口出来，正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过来。
竺依一把扯住简宁的衣袖，小声快速地说道：“万……万老师……过……过来了。”
“什么？”正在喋喋不休吐槽的简宁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竺依动作幅度很小，偷偷指给简宁看：“那……那边，万……万老师。”
简宁顺着竺依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万老师的视线扫到这边了，简宁慌忙按住竺依的手臂压下来，随后镇定地朝着万老师挥手微笑打招呼。
等万老师走远之后，简宁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听到了，按照万老师那性格，要是听到我在背后说她坏话，课上肯定饶不了我。”
穆衡白了简宁一眼，说：“谁让你碎嘴子，废话那么多。”
简宁挥舞着拳头就要揍他：“你是不是想死啊，穆衡。”
两人在一旁打闹，丝毫没有注意到竺依此刻低落的神情。
直到简宁出完了气，两人没再缠斗的时候，穆衡才分出心思去看竺依。
和竺依在一起久了，她的一点微妙的表情变化他都能立刻看出来，穆衡瞬间就知道竺依现在心情不太好。
穆衡绕回到竺依的身侧，问她：“你怎么了？”
竺依抿着唇笑道：“我……我没事。”
穆衡说：“不想笑就别勉强笑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呢。”
闻言，竺依略显僵硬的嘴角回落下来。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我们说说吧，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解决。”穆衡温言劝道。
简宁也附和道：“是啊，跟我们讲讲，不开心的事情就是要大家一起分担，说出来你心情就会好了。”
竺依咬着唇，半晌后才慢吞吞地开口，将这两个月来周沐止帮她问医生，陪她一起做朗读练习的事情告诉两人。
竺依说：“跨……跨年的那晚，我……我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但……但是现在，我……我还是不行。”
一开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的喜悦中，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她才慢慢意识到，她在和周老爷子、和佣人赵姨、以及和简宁穆衡他们说话的时候，仍然会结巴。
她本来想着，那晚的一句话果真是昙花一现。
却没想到，她在和周沐止说话的时候却能完整地说出话来，虽然慢，虽然偶尔会停顿一下，但是却不会像跟别人说话一样结巴。
为此，她暗自实验了好几次，同一句话，她跟周沐止说的时候就好好的，但是跟别人说的时候就不行。
一时之间，竺依都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本以为光明近在眼前，却不想自己只是看到了光的影子而已。
听完竺依的诉说之后，简宁和穆衡都笑了起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开心。
简宁说：“小依，你真傻，你应该开心才对啊，这可是件大好事啊。”
竺依有些疑惑地看向简宁：“为……为什么要……开心？”
“你想啊，你现在能跟你小叔叔正常沟通了，说明你现在正在往好的趋势发展。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原因，但是你既然能跟你小叔叔正常交流了，跟我们正常交流的那一天不就指日可待了嘛。”
穆衡难得地和简宁达成意见一致：“小依，你先别着急，做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我们都会等着你的，在我们面前说话的时候，你完全可以不用着急，我们有绝对的耐心等你说完，你只需要按照你自己的步调来就好。”
简宁揽过竺依的肩膀，说：“小依，我们都还很年轻，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挥霍。”
说完，她大手在空中一挥，好像这天地间无穷无尽的时间都归他们所有。
穆衡看着竺依的眼睛，说：“我们陪你一起挥霍。”
///
竺依现在的情况，其实周沐止都看在眼里。
元旦那天中午，竺依突然跑过来问他：“小叔叔，你喜欢吃番茄鸡蛋汤吗？”
女孩眼神像小狐狸一般灵动狡黠，周沐止一眼就看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在问他喜不喜欢吃这个东西。
但他还是回答：“还行，不讨厌。”
女孩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的，得到答案之后也没什么反应，一溜烟地就跑了。
周沐止眸光玩味，跟上她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竺依一溜小跑跑到厨房，厨房里香味四溢，佣人赵姨正在里面忙着做菜。
她站在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赵姨正往炖的汤里放盐，余光瞥见竺依走进来，便问：“小依啊，是不是饿了？饭马上就好了。”
竺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饿，而后缓慢开口道：“赵……赵姨……”
才说了两个字，她就停了下来。
赵姨放完了盐，转头答应道：“嗯，怎么了，小依。”
竺依其实已经想放弃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了：“你……你喜欢吃……番……番茄鸡蛋汤吗？”
赵姨愣了一秒，随后答道：“还挺喜欢吃的。”
说完后，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问道：“小依，是想吃番茄鸡蛋汤了吧，赵姨这就给你做，今天喝两个汤好不好？锅里还炖着个山药排骨汤呢。”
竺依满心都是对自己仍然口吃的失望，赵姨的话像风一样从耳边刮过，她都没有仔细听，只是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厨房。
周沐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没有马上安慰竺依。他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当天下午就约了俞煦然见面。
俞煦然刚在医院熬了个大夜，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赴周沐止的约。
茶楼雅间里，俞煦然品了一口茶，施施然说道：“说吧，那小姑娘的治疗有什么最新情况了？”
周沐止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推过去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俞煦然挑着眉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块品相极佳的上好玉石。
“我去，这个我想法子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据说有价无市，你怎么买到的？”
俞煦然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就好这口儿。
周沐止送的这个礼物，算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一个合作方给的路子。”周沐止言简意赅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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