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一个学期很快过去。
寒假放假一个多月，三人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后就回了家。
简宁每天都会给竺依打语音电话，告诉竺依最近她和好感对象之间的进度。
竺依每次都会安静地当一个倾听者，听简宁向她诉说那些心动瞬间，或是吐槽好感对象的直男时刻。
每天听听故事，倒是让竺依的这个寒假不那么难熬。
每天晚饭后简宁打来的那个电话，就像是她枯燥乏味的一天中的慰藉和放松一般。
今年的阴历新年来得晚，到二月份下旬的时候才到。
除夕那天，周谨研和与禹筝早早地回了老宅，一家人张罗着包饺子。
竺依也难得地没闷在书房里，下楼和大家一起包饺子。
周老爷子看着一屋子的其乐融融，心里很高兴，但下一秒他就冷哼一声：“阿止这个兔崽子，过年也不回来，明明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听到周老爷子的话，竺依包饺子的动作一顿，最后一个捏饺子皮的动作迟迟没有落下。
她忽然想起了去年元旦的前一天晚上，那时，她和他一起在江边期待着新年的到来。大屏幕上的倒计时一秒一秒地闪过，而她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也是在那一天，十二点过后，她说出了自她口吃以来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周沐止和她一起见证的。
此刻，竺依终于明白“物是人非”这个词的含义。
新年依旧，只是他已经不在身边。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周老爷子准时地守在电视机前，准备收看春节联欢晚会，周谨研、禹筝和竺依也都在沙发上，和周老爷子一起看晚会一起守岁。
十点多的时候，大家都有些饿了，周谨研便去给大家弄一些白天包的饺子吃。
他和周老爷子都喜欢吃煮的带汤的饺子，禹筝和竺依口味相同，喜欢吃煎饺。
于是厨房里一个锅煮着饺子，另一个锅则用来做煎饺。
袅袅的白烟从锅中升起，饺子的面皮香和肉馅儿香混合在一起，从厨房弥漫到客厅里，过年的氛围在这一刻最为浓烈。
吃完了饺子，周老爷子有些困，便靠在沙发上小憩了起来。
周谨研去厨房刷碗了，禹筝也过去给他帮忙。
接近十二点钟，竺依的手机频频振动，应该是好友们发来的新年祝福。
她打开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随后点进朋友圈，在文案处输入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将其设置为只有周沐止可以看到之后，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静静地等待着十二点的到来。
手机上方的时间从11:59跳动到12：00的时候，她按下了“发表”键。
只有他可见的新年快乐。
周沐止那里还是白天，还没到除夕的时间，只是同样也有很多人给他发去新年祝福。
其中俞煦然的消息最特别，除了祝他新年快乐之外，还让他赶紧从国外回来，说要跟他一起去喝酒。
周沐止粗略地查看了一下消息，就看到了周谨研给他发来的照片，有一张饺子的照片，有带汤的装在碗里的，也有煎得两面金黄的装在盘子里的。
周沐止的唇角微微勾起，他猜测这个煎饺一定有竺依的一份。
想象着小姑娘用筷子夹着煎饺，将煎饺吹得凉一些之后小口小口的咬的样子时，周沐止的眸中蕴起了一片温柔。
再往下看是一张一家人在看电视的照片，拍照的是周谨研，照片中周老爷子坐在沙发的正中间，竺依和禹筝坐在一旁。
周沐止将照片放大，看到了小姑娘的背景。
她的头发比起高中时长了不少，以前她总喜欢扎马尾，但从最近周谨研发给他的一些照片中看，他好像再也没有扎过马尾了，总是将头发披散下来，长长的发丝越过肩头，搭在挺直的后背上。
时间到了十二点，周沐止并没有收到竺依的信息。
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竺依是不会给他发消息的。
他出国以来的这大半年，竺依从未给他发过消息，他也心照不宣地从没给竺依发过消息。
然而竺依并没有删除或者拉他，她偶尔也发朋友圈，虽然次数很少，但对周沐止来说，她发的每一个朋友圈都弥足珍贵。
十二点一到，周沐止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在没收到竺依的新年祝福时，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新年快乐”。
即使这并不是单独发给他的消息，而是一条大家都能看到的朋友圈，但能够看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周沐止盯着这四个字看了很久，而后轻声对着这条朋友圈说道：“新年快乐，小依”。
过完年后，寒假剩下的时间就并不多了。
简宁和她的好感对象之间的进展十分良好，明明是分隔两地，然而两个人在手机上聊天却越聊越火热，已经直接从试探近端跨到了确定关系阶段。
今年冬天很冷。
御苑山庄外的小庭院里的茉莉花终究没能熬过这年冬天。
即使竺依早早地就开始给茉莉花做过冬准备，然而还是没能保住这些花。
花瓣凋落，枝叶枯萎，根茎坏死。
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三月初的时候，竺依亲自去花草市场挑了些茁壮的茉莉花苗株。
一路带回御苑山庄的别墅，她又亲自修剪、种植，忙活了整整一天。
这大半年来她基本没回过御苑山庄，也没去过周老爷子送她那套房子，平时都在学校待着，周末的时候就回老宅住。
这一次回来，距离上次来拿之前的那些茉莉花已经过了许久。
她将茉莉花盆栽妥善安置好之后，走进了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别墅中。
别墅里很干净，赵姨每周都会来打扫一次。
没有灰尘，没有杂物。
也没有人间烟火气。
竺依一步步走过了客厅、厨房，上楼去了她曾经的书房和卧室，最后停在了周沐止的书房门口。
推门进去，还能看到一些他留下的一些痕迹。
兴许是当时走得匆忙，有很多东西他都没带走。
他用过的笔，一些文件夹，他闲暇时看的书，都零零散散地放在桌面上。
他的卧室倒是很规整，简洁宽敞的房间没太多东西，仅是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被子好好地叠成方块，放在了床尾。
竺依关上门，下楼回到了小庭院。
茉莉花已经种好，接下来只需要勤加养护，让这些花好好地长大。
在小庭院里的藤条椅上坐着，看看花，看看天，发了会儿呆，竺依就离开了。
两个月很快过去，五月份的时候，茉莉花如期而开。
周五中午，竺依上完课后就直接回了老宅，在老宅吃过午饭之后就不见人影。
周老爷子问了佣人才知道，竺依又去周沐止的别墅里看茉莉花了。
五月的云城温度还很舒适，不算太热，静坐着偶尔还有凉风，能感觉到尚存的最后一丝春天的气息。
竺依在小庭院里坐了还没多久，就接到了周老爷子的电话，说是家里来客人了，让竺依回家来一起聊聊天。
来的人是他的好友柏老爷子。
柏老爷子还有个孙子，叫柏嘉赐，年纪和竺依差不多，也在读大一。
竺依对他们也不算陌生了，之前他们就来过好几次，每次周老爷子也是让竺依一起陪着聊聊天吃吃饭。
其实竺依不太想去凑这个热闹，但她也不想让周老爷子扫兴。
于是在小庭院里又拖延了五分钟之后，竺依出发回了老宅。
一进门，她就看见柏嘉赐坐在沙发上，是她常坐的位置。
柏嘉赐穿着一件灰色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破洞牛仔裤，破洞处的流苏拉得长长的，看着拖沓又凌乱。
柏老爷子慈眉善目，笑得祥和：“小依回来啦。”
竺依虽然对柏嘉赐有些反感，但对柏老爷子却仍然尊敬有加：“柏爷爷好。”
挑了个别的位置坐下来，竺依加入他们的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两句。
说话时，她总感觉柏嘉赐的眼神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黏黏腻腻的，让她很不舒服。
但是每当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已经移开了眼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佣人端上来了茶。
周老爷子喝了口热茶，说：“要是再配点糕点就好了，宅子外面有家铺子，糕点做得香软可口，挺好吃的。”
柏老爷子也放下了茶杯：“是嘛？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尝尝了。”
两位老爷子的目光分别落在竺依和柏嘉赐的身上。
周老爷子说：“小依啊，要不你去买点回来，就是我常吃的那家的糕点。”
竺依很快起身，答应道：“我这就去。”
柏老爷子赶紧说道：“嘉赐，你和小依一起去，路上小心点，慢点走。”
竺依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捞起手机就出了门。
她这回算是看出来了，爷爷和柏老爷子这是有意撮合她和柏嘉赐，难怪之前每次他们过来做客的时候，爷爷必然要她相陪，还总是想方设法地制造机会让她和柏嘉赐独处。
路上，竺依只按照自己的步速走着，没管柏嘉赐。
倒是柏嘉赐放缓了脚步，特意和她肩并肩走着。
边走，柏嘉赐边偏过头看竺依。
女孩乌黑柔顺的发丝垂在肩下，脖颈白皙挺直，v领t恤的领口处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她此时正专注地看着路的前方，粉色薄唇轻轻抿着，素净的脸上没有化妆，却更显清纯灵动，有种天然的美。
柏嘉赐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开口道：“你有没有男朋友？”
竺依目不斜视，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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