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阴气一点点侵入四肢百骸,江姜感觉自己仿佛像是被扔进了冰冻三尺的寒窖里反复煎熬。
是她错了,江姜原以为只要她不动敌就不会动,现在她承认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她单知道这面前的鬼魂不会有多大伤害,却忘了考虑到她这个弱鸡身体。
江姜缩着身子靠在树,唇角的笑容勉强,几乎要挂不住,也听不清面前的“薛景”在说什么了。
本就是寒冬腊月,再加上阴邪恶秽入体,江姜现在并不好受,弯眉和睫毛上不知何时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唇瓣被她抿住泛着乌白。
她真惨啊,莫名其妙穿进了自己的书里,若真是一个寻常的普通路人甲便也罢了,还非得是被反派屠了满府里的小姐。
到如今了,薛景对她都没个好脸色,或许她的剧情线根本改不了了。
江姜慢慢闭上眼睛,睫毛落下,眼角滑过一颗晶莹的泪珠。
……
“小姐,小姐?”
薛景来时看到的便是已经晕过去的江姜,眼角泪痕已经结成一道透明的冰迹,偏生她身边那个顶着自己模样的鬼影还一点点想要钻进她的身体里去。
她浑身冰凉,仿佛早已没了生命。
薛景有一瞬的呼吸窒住,但又很快调整过来,他没有立刻碾死那只鬼魂,而是将它先抽出了江姜的身体。
胸口处跳个不停,是因为江姜受伤而在发烫疼痛,薛景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半分动作。
修罗魔究竟在他体内埋下了什么?
想要自己救她吗?
薛景低头垂眸,江姜的呼吸越来越薄弱,或许自己再不出手救她,她就会死在他面前。
他轻轻眨了下眼,表情纯良而又无害,黑漆漆的瞳仁仿若初生的幼犬,想要他救,那他偏不救。
他的骨子里有一根反骨在,越是强求他做什么他越是不愿去做。
违逆心命遭到的反噬已然发作,薛景站起身来低低笑了下,他乌眉凤眸,红润的唇因为沾上血迹后变得愈加鲜红润泽。
他看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鬼影,那面容让他又想起今晚见过的修罗魔。
他唇角的笑顿住。
“过来。”他说。
那只鬼魂闻言慢慢向他走过来,因为害怕,他的原形几乎半显不显,离了薛景还有三步的距离,它终于停住不敢再上前。
可薛景却没看它,他站在江姜身边,黑色大氅的衣角突然被她无意识地拽住。
气氛有片刻的冷凝,薛景忽的又掀起一抹嘲讽的笑,蹲下身用小指勾住了江姜腰间的荷包。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许是这个轻微的动作,江姜竟清醒了些,她睁开眼睛,却不确定自己眼前的是不是真正的薛景了,但又下意识地希望他是,她语无伦次又满怀希望。
“薛景,救救我。”
薛景没说话,江姜感觉到好像更冷了,因为她看见了离薛景不远处的那只鬼魂,那鬼魂已经显现了一半的原形,漆黑虚渺。
那她面前的便是真的薛景了。
她的心猛地抽了下,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几乎是带了一丝恳求意味。
她问他,“薛景,你能救救我吗?”
你能救救我吗?
你能,救救,我吗?
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或许一息两息,又或许是过了一刻钟,江姜的手终于放开他的衣角。
今日特地为新年穿的珊瑚红色的袄裙早就被弄脏,江姜怔怔地瞧着上面小朵的花瓣。
她怎么会奢求薛景救她呢?
上次薛景会放过她不过是因为自己手上还有能控制他的铃铛,可这次呢?
铃铛被拿走在他自己手上,她再无了可以捏住他生死的东西。她不仅惨还蠢,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江姜抬手将还没溢出眼角的泪擦掉。
她扭过头,“你走吧。”就当是她活该。
大不了就是死,说不定她还能回去。
江姜闭上了眼,面容安静慢慢等死。只是藏在衣裙中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现在的感受,现在的她好像一条要被拧干的布巾,身体一点点绞起来,江姜又慢慢缩成一团。
她这番反应薛景没有料到,他面上表情愈加冰冷,也不看身旁那鬼影,他伸手,一只符箓从他的袖口飘出。
这是江榕给他的,遇到危险时可以用它,这一张能够挡住渡劫期修士的致命一击。
当今渡劫期修士能有几人?不过屈指可数。
这符箓可攻可守,却只有一张。
薛景原是想非必要时刻不会用它的,可他现在看到江姜这幅样子却忍不住动怒。
他在生气什么,他在气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黄色的符箓上隐隐有金光闪露,上面朱红的法印流畅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
反正铃铛已经拿到手,威胁他的东西已经不存在,至于江府他不会回去也不会再寻仇,这是他给江府最后的宽容。
那么,这只江府的符箓,他也不会再用。
霎时,金色符箓就向那黑影飞去,半空中响起凄厉的嘶吼声,仿佛受尽了折磨。
本就是能对抗渡劫修士的符箓,在这小鬼身上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
鬼魂与金色符箓一同烟消雾散。
江姜眼睫颤抖几分却没有睁开,她猜到薛景刚刚是在做什么了,现在呢,现在他也想这么杀了自己吗?
面前的压迫感越来越近,江姜绷住身子,虽说自己等死是一回事,但是有人要来折磨地弄死自己又是一回事。
江姜能感觉到薛景慢慢倾身带来的凉风,似是终于受不了,她睁开眼,“你要杀就赶紧杀。”
火红狐裘早已散开在地上,珊瑚红色的袄裙也落了压在她的身下,若是再配上从她身上流出的鲜红的血,届时一片红色定是无比壮观。
薛景是这么想的,想完后他便慢慢倾身,然后江姜就睁开了眼,她叫他快点杀。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江姜看见了薛景唇角沁出的血迹,以及他腕上再次割出的伤痕。
他的眼睛黑乌发亮,眼尾此时也是有些红郁,与江姜先前看见的那个假薛景几乎一样的神情。
薛景看见了江姜惊讶住的神情,几乎是恼怒地将她的头压下去,他带了力气,江姜的唇重重地磕上他割伤的手腕。
她的唇贴上薛景的血。
江姜猛地挣扎起来,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要薛景救她,但却不是这样救,只是想要他将自己带出这个幻境。
这样也割血,真把自己看做是个药人血包了吗?
“别动!”薛景狠声呵斥她,她以为自己想救她吗?他是情非得已。
薛景紧紧掐住她的后脖颈,江姜整个人失力,鲜红的血从她的唇角溢出,从薛景的腕上流下。
果真是同薛景想的一样,江姜的周围都是红的,非常壮观。
江姜被他按住看不见他的脸,自然也瞧不见他发疯的表情,此时的他享受而又愤恨,矛盾至极。
事实上,薛景对于江姜来说真的像是一个药人,她不可避免地吞咽了些血进去,腥气的血滚入喉道,连带着她身上的体温也逐渐升高。
立竿见影。
感觉身上好了一点后,江姜挣扎地更厉害了,她推着薛景的胸膛想离开他。
薛景也察觉到了她的好转,渐渐松开她,他与江姜视线对上,语气轻蔑:“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难受自己便也要跟着难受。
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别人对他有一分不好,有朝一日他也必百倍奉还。
他,生来便是如此卑劣。薛景对此认识地极深。
腕上的上已经被袖口的布巾裹住不再流淌,薛景忽的伸出两指捏上江姜的下巴。
指尖滑腻的触感被他忽略,他眼神阴翳,“我会让你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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