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怪病
听到这里，林晚也不自觉往前倾了倾身。
“前天夜里，黄梅镇有个更夫夜里打更时，活生生被鬼吓死了。”中年人说。
小胡子大惊：“被鬼吓死了？有人看见了？”
“没人看见。”中年人摇头。
“那怎知是被鬼吓死的？”
“听说仵作去验了尸，惊惧过度，被吓死的。”
林晚听了个大概，仵作说是惊惧过度，但是不是被鬼吓死的，还是看到了其他吓人的东西，可就不好说。
戏文大都是要经过润色的。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过不是在青云阁听的。”此时中年男人另一边的一个魁梧壮汉插话说。
“哦？这位兄台说来听听。”小胡子很是感兴趣。
中年男人也望向壮汉。
壮汉吃了块糕，才道：“我就是黄梅镇的人，来雁城给我表舅家送东西。前天夜里那件事，根本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那您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晚都听得着急了，凑到前排催促。
三人聊得正开，但见忽然插话的清秀小公子，一时有些怔愣。
不过这并不耽误壮汉讲故事：“那个更夫是被吓死的，不过不是被鬼吓的。”
“那是被什么吓的？”中年男人问。
“人。”壮汉说，“被人吓死的。”
“被人吓死？”小胡子也觉得离奇，“人还能把人吓死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天刚亮，第一个发现更夫尸体的人去报官，府衙的人去一看，那里躺的是两具尸体。”壮汉说，“更夫就是被另一个尸体给吓死的。”
众人：“……”
林晚：“可另一个人若是死在街上，怎么一开始没人发现？”
“我听说的是，那更夫见到那人的时候，那人可能还没死。那人应该是在更夫被吓死后，才死的。”
“难不成是因为那人长得太丑，把更夫吓死了？”中年人说，“可那人怎么死的？”
小胡子：“不对啊，夜里宵禁，怎么还有人在街上行走啊？”
壮汉这回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那个人得了怪病，脸色白中透着青，双目凸出，脖子肿大，四肢僵硬，样子看着着实吓人。府衙众人猜测，那人应当是得了怪病来镇上寻医的，可半夜遇到了更夫，吓死了更夫，自己也没能撑下去……”
“这、这……听起来，有点惨啊！”鬼故事变成了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故事，小胡子一时间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府衙没给出结论吗？”林晚蹙眉问，“那人的怪病究竟是什么病？”
壮汉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人是黄梅镇下头一个叫曲坪村的村民，想来生这怪病已经有些时日了，村里的大夫瞧不了，这才上镇上寻医的。可谁知……哎……”
众人听着又是一叹。
听到这儿，有什么念头从林晚脑中闪过，但太快她没能抓住。
“公子，雨停了，咱们还逛吗？”琳琅看了门外，在她身旁道。
林晚：“不了，回去吧！”
听了这个故事，她也没什么心情再逛下去了。
她起身朝几人告辞，刚走两步复又折回：“敢问大哥，那黄梅镇在什么地方？”
壮汉道：“雁城北边有座赤峰山，翻过山再行一日路就能到黄梅镇。”
“多谢！”
这一夜林晚翻来覆去没睡好，一闭眼便是壮汉讲的那个患了怪病的人。
她没见过那人，亦不知他是男是女，但从那只言片语的描述中自己脑子里就已经有了个模糊的形象。
第二日天亮，琳琅和南栀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忙关心问她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林晚思前想后：“咱们去一趟黄梅镇。”
“黄梅镇？”昨日那个“鬼故事”她们也听了全程。
南栀觉得有些不妥：“我们眼看就要到喻州了，不若去与王爷汇合后，再去黄梅镇？”
林晚从包袱里拿出地图摊在桌子上。
喻州和黄梅镇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从喻州再去黄梅镇就需要再跨一个雁城，着实不划算。
“不，先去黄梅镇，若只是我多心了，回头到了喻州便不必再折返一趟。”
南栀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您觉得那个黄梅镇的病人有问题？”
“不好说。”林晚讷讷道。
三人收拾好东西，结过帐，便要离开，匍一出门便撞上了人。
林晚忙后退一步：“对不住对不住！”
无论是谁撞的谁，出门在外，又全是女子的情况下，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
“别来无恙，可教在下一通好找。”那人语带笑意，声音很是熟悉。
林晚一抬头，竟是方羽。
“方、方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方羽形容俊朗，脸上又横亘着一道不可忽视的刀疤，看着不大好像与，但说话行事却是十足温柔的做派。
“这话，当是我问公子！”他改口倒是极快，比南栀和琳琅适应的都好。
原来方羽本是要同赵赦一道去喻州的，但京中还有些事需要方羽去收尾，于是他晚了几天才出发。
恰巧这个时候听宁王说了晋王妃上喻州的事，便自觉领了寻人的差事。
他骑马自是比林晚她们行路快，不过十多天便赶上了她们。
方羽刚到，在客栈点了餐饭，几人坐下边等他吃饭边将黄梅镇的事说与他听。
“公子这是打算去黄梅镇？”
林晚点头：“不若方大哥将你那两个随从借我用用？”
方羽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侍卫随从，此时正在另一桌上用饭。
在这城中还好，去了镇上村里，天高皇帝远，越是那种地方可能越危险。
方羽抬头看她一眼：“我不放心，还是我跟你去吧，你的两个书童，让我的随从送她们先去喻州。”
此去黄梅镇为打探情况，人多了反而不好，再说她还有可能要去一趟曲坪村，若她怀疑的事情属实，岂不是要让南栀和琳琅身陷险境？
眼下方羽的建议属实让她心动。
南栀和琳琅没想到方羽的出现，竟是要将她们主仆三人生生分开，那哪行啊！
最后林晚动之情晓之以理，总算将两人说动了。
分别时，两个丫头眼睛红红再三嘱咐她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早日来喻州。
天一晴，林晚与方羽也不耽误，驾了马车朝城北而去。
这个时候的林晚下定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将骑马学会，不会这个技能，可太耽误事儿了。
到了赤峰山山脚下，天已经黑了。
方羽问：“要连夜翻山，还是待天亮再走？”
方羽曾经入过军营，又在山中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猎户，连夜翻山想来不在话下，他这么问主要还是因为考虑到自己。
林晚想了想：“天亮再走吧！”
她这人可能没什么突出的优点，非要说一个，那便是有自知之明。
连夜翻山带来的结果，可能就是让她成为方羽的包袱。
若出个什么岔子，那可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方羽野外生活技能十分娴熟，再加上他们来时准备充分，这个季节即便是夜里也不会冷到哪里去。
林晚在马车里铺好简易的地铺，出来的时候，方羽已经升起火，还不知从哪儿猎了只兔子，剥皮拔毛在火上烤了起来。
林晚从包袱里拿出事先备的饼，一时间竟有点儿不好意思分给人家了。
“早知道我就不准备干粮了！”林晚找了个比较平滑的大石头搬了过来，在火堆另一头坐下，递了一块饼给他。
方羽接过，笑道：“光吃肉也不行，还是王妃想的周到。”
这里荒田野地，方羽便又换了称呼。
“王妃还没告诉我，为何您执意要去黄梅镇？这世上千奇百怪的病多得是，有一个生这样怪病的，有什么可疑之处吗？”方羽将兔子翻一面继续烤。
林晚想了想，还是没说出真正的原因，她怀疑那人的怪病可能跟瘟疫有关。
当然，这只是她毫无根据的猜测。
不管最终探查的结果是不是瘟疫，这个怀疑都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般准确的“未卜先知”的能力，再用“做了个梦”来解释，恐怕是说不过去的。
“我也说不好，就是听了那人的描述，心里很不舒服。昨晚睡觉也一直想着这件事，我这人藏不住事，不弄清楚，恐怕要日不能食，夜不能寐了。”林晚拿着根棍儿扒拉着火堆。
听她这般说，方羽也不再多问了。
裴光接到的任务去寻王妃的下落，然而他刚到雁城，便碰上了要上喻州的南栀与琳琅，再一打听，不得了，王妃竟和方羽孤男寡女两人一同北去黄梅镇了。
“裴大哥不与我们一道去喻州吗？”琳琅见他调转马头便要走，忙问。
“他们两人护送你们去喻州，我很放心。”他现在不放心的是方羽和王妃啊。
况且，他若任由那两人去黄梅镇，自己带俩丫头回去复命，少不得要挨顿削。
他便是再蠢笨，眼下也该知道做什么。
“你们见到王爷，定要说我一路快马加鞭追王妃去了，懂吗？”裴光再三交代道。
两人不懂，但还是点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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