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二
小学六年级，陈绩因为母亲工作的调动，转到了正辉小学。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第一次转学，一切对于年纪小小的他来说，都有些让他无所适从。
小时候的孩子都有些奇怪的排外心理，也或许是出于不好意思主动跟人打招呼，好几天下来，都没有谁主动跟他说话，他其实很想融入他们。
但他们好像都有些冷漠和排外，因为带头的孩子，不知是不是怕有了更受欢迎的小朋友，而失去了自己的霸主地位，总是撺掇着其他人离他远一点。
即使有人想跟他说话，也短短几句，就胆小怕事地走了。
而最近父母又总是吵架，有一天他去学校，情绪不太高，那几天连上学都不太有兴致，这时，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凑过来问他，是不是不开心。
“我爸妈吵架了。”他嘟着嘴闷闷地说道。
“没事，大人吵架就跟吃饭一样，很正常，我爸妈也是这样，很快就和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咧着嘴笑着对他说，瞬间驱散了他的烦恼。
从此以后，他会格外注意那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林晚。
她笑起来很美，却很少笑。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太跟她玩儿，她常常为此哭鼻子。
他不明白，她明明跟天使一样啊。
她明明很可爱，却总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别人一欺负她，她就凶回去。
可大家好像一点都不怕她，仍然以欺负她为乐。
他很想跟她做朋友，于是，每天都从家里带一大把漂亮的糖果。
可是一直都不好意思送给她，她看起来好像有点难以接近，总是一副戒备的状态。
他就将兜里的糖，一一送给了别的小朋友，很快，大家都喜欢跟他玩儿。
他请求大家不要欺负她，课他们还是不听，后来他只能在她受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为她解围。
有时候看到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就带着她一起玩，偶尔他还能说服其他小朋友，让她跟大家一起玩游戏。
那时候，老师们好像有很多面，在对待他的时候，和蔼可亲，可对林晚的时候，却格外严厉，甚至，有些过分。
可是年少的他，老师的话就跟圣旨一样，比父母的话还管用，他没敢帮她说一句话。
整个小学，他哪个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就记住了林晚。
初一开学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目光四处寻找，希望能发现她的身影，然而，却是一次次失望。
小时候，思想很简单，世界虽小，却总是容易跟从前的玩伴走散。
高一的时候，他在国旗下发表新生演讲，台下都是不认识的面孔，他在台上扫视下方，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
然而，他还是没有。
直到高二下学期，有个叫林晚的女孩子，转到了班上。
他原本只是以为同名，可抬头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她。
她脱去了从前的稚嫩，出落得亭亭玉立起来，不再是从前的小女孩了。
他按捺住兴奋，鼓起勇气上前跟她打了声招呼。
从此眼里的余光，总是忍不住会在教室里寻找她。
她总是很认真地在学习，每天都埋头在做习题、看书。
那个年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多少有些自恃美丽，不爱学习，可她不一样，她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美一样，而正是这样，显得她更加迷人起来。
第一次月考，她考了倒数第三名，她好像有些沮丧，他很想安慰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座位上起了身，最终却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他偶尔会找林晚聊天，可她好像不太想跟自己聊，每次没说几句就低头学习了，所以从此以后，都不太敢找她聊天了。
直到，数学老师让他给林晚补课，他才终于有了机会，他真的有特别认真地在帮她量身定做补习方案。
每次发了成绩单，他第一个看的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在密密麻麻的表格里，找到林晚的名字，为她的退步而担忧，为她的进步而欣喜。
选位置的时候，多希望她可以坐在他旁边。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好像开始不由自主地留意其她来，没事的时候，会将关于她的东西一一收起来，她送的东西，她的成绩单，还有所有带着她名字的东西，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想看她笑，看她开心，可即使皱眉思索，认真听讲的样子，都让人赏心悦目。
有天上午，上早自习的时候，他发现她看起来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好像不太舒服，想要问她，却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早餐她也没有去吃，他一直有些担心，所以上体育课的时候，他站在后排，目光一直关注着她。
直到看到她的身体，有些东倒西歪，开始失去重心，他想也没想，几乎是出于本能，就冲了过去，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那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摔在地上，会疼。
他把她抱到医务室，着急地在一旁等着，医生说问题不大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一旁陪着她输液，她熟睡的样子，就像个婴儿一样，乌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让人移不开眼。
医务室的老师误会他们在早恋，她连忙红着脸解释，其实她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老师说的是真的。
上课的时候，他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想能够为她做些什么，想来想去，便开始第一次认真地记起笔记来。
她那么爱学习，肯定一点也不舍得落下。
他上课从来不记笔记，书基本上总是崭新的，因为他从小有个特殊技能，老师讲的东西，他总能像录音机，甚至像电视播放一样，全部录在脑海里面。
林晚输液回来以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笔记本给她，看她开心而且如释重负的样子，他满心欢喜。
他渐渐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可暗恋的人，总是胆小的，尽管他经常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上讲话，或者参加辩论比赛滔滔不绝，可是，面对她的时候，好像就变得瞻前顾后，笨手笨脚。
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一件事吧。
心里的话不敢说出来，怕一旦说了，最后却连朋友都做不成。
有一次无意间，看到她小指上长了冻疮，他有些心疼，放学的时候，看到学校外面的商店外面卖的暖宝宝，就给她买了一个，可是，一直也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到了圣诞节，他终于鼓起勇气，在女生宿舍外面随便抓了一个女同学，让她帮忙叫林晚出来一下，圣诞节那个晚上，操场上的风都是甜的。
高二的那个寒假，他看见她挤在人群里等着公交车，想也没想就叫她上了车，分开的时候，一想到一个寒假都不能见到她，心里就一阵失落。
他故意说怕太无聊，问她要了电话号码，其实，是他想很快再见到她，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回正辉镇的那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在街上的人群里搜寻着，希望能跟她来一场偶遇，这样，他就不用挖空心思想着，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可以打电话给她。
有天，家里要买菜，他自告奋勇出来，说要帮忙，其实家里的菜一般都是保姆买，哪里轮得到他，本来在他们附近就有一个农贸市场，他却偏偏说想去远一点的，因为，她家在那附近。
可是他却没有遇见她。
后来，失望之中，他干脆立即找了个去爬山的理由给她打了电话，但又怕单独跟她出去玩不太好，所以，拉了周棠一起。
他提前将新买的相机装在包里，想多帮她拍一些照片。
她好像总是很独立坚强的样子，不会像周棠那样的小女生那样，怕虫子，或者喊累，理所应当地接受别人的照顾，享受女孩子的特权，而是自己做好充足的准备，装了一大包吃的喝的，还有救急用的药，一路上安静而从容，从不抱怨。
在山顶上的时候，山风将她的秀发轻轻拂起来，有一瞬，他甚至看呆了。
春节零点，他想第一个说新年祝福的人，是她。
窗外烟花四起的时候，多想跟她看一场，真正的烟花。
新学期开学，他第一个想见到她，还没到收假的时间，就早早地去了学校，可是，却在操场看到她和四班的杨煜新说说笑笑，心里很不爽。
再有一天晚上，他还碰巧看到她和杨煜新在操场上走在一起，心中更不是滋味。
好像有点生气，也不知道到底是生她的气，还是气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心里都有些别扭。
而她好像这段时间，也对他爱答不理的。
有一天晚上，记得那是星期四，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第一个想到她可能没带伞，本来回了家，又跑回了学校，果然，在教学楼前，看到她小小的身躯，想要冲进雨幕里，立马将伞遮到她头上。
怕她多想，还只借口说忘记拿东西了，幸好她没问到底是忘了带什么。
他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最近都不太跟他说话，他这才知道，她误听了谣言，一时心情竟然有些复杂，这是吃醋吗？希望她是，又希望不是，因为，不舍得她不开心。
他第一次帮她撑着伞，两人的距离那么近，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段从教学楼到女生宿舍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高中足球比赛的时候，每次他都会在看台上的啦啦队里寻找她的身影，可是她很少来。
决赛那天，她如约来了。
他忍不住想过去跟她说话，踢球时总是尽力表现得更好，想让她看见。
他将外套手机给她，让她帮忙拿着，这样他就可以在休息的空隙，名正言顺地来找她了，忽然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高三过得匆忙，他还是会时不时关注她，只是他知道学业对于她的重要性，也不敢再多去打扰。
他知道她一直向往a大，可是以目前的分数还远远不够，所以告诉她，他的理想学校就是a大，心里暗自决定一起填a大。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一起在ktv的时候，大家起哄他和周棠在一起，他第一时间，偷偷看了看她，可她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本来想要解释，却好像显得有些多余，而且也不想让周棠没面子，所以，什么也没说。
没几天，家里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父亲出轨，父母离异，被逼改志愿，母亲抑郁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原本的心思都被这些烦心事打乱了。
同学里好像传出他跟周棠在一起了，他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毕竟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再后来，家里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不知怎么，他慢慢有种奇怪的心理作祟，他开始觉得，这么不堪重负的自己，好像不配继续喜欢她。
她那么好，不应该被卷入这样的泥沼，跟他一起被困在里面。
学生时代的暗恋，让风知道就好了。
原本一切都已被时光掩埋在深处，深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直到再一次遇见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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