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国之大计

　　风伯创立肃国，年号建初。原本定国的领土尽数收归于肃国，并设立马安城和数个郡。

　　解英牢记着自己善待百姓的信条，在他得知定军的铁胸甲是百姓砸锅卖铁融成的后，就立马派使者上书，请求风伯炼铁铸造锅碗瓢盆来抚慰定国人民。

　　可是当数十辆马车将铁制餐具吭哧地运到马安城后，城内的百姓竟然严厉地拒绝了这份施舍。可是饭终究得吃，于是马安城的百姓纷纷把泥土塑成碗状，烤制生硬后用来盛饭盛菜。

　　所以在马安城外出现了滑稽的一幕——马车队的队长在城下叫嚣，说运送是风伯的命令，如果再不开门要你们好看；城上的守卫则对城下的一切都熟视无睹，若无其事地继续守着城门。

　　闹了一天一夜后，马车队队长没法儿，只得气急败坏地命使者回去向风伯报信。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风伯居然也屈服于了马安城百姓的倔强。

　　风伯听到使者的来报后，叹气道：“算了，把货运回来吧。”

　　解英见状也十分无奈，踌躇后再次上书风伯道：“马安城百姓深受战争之苦，愿陛下能免除该地三年的赋税。臣愿放缓统一神州脚步，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风伯见解英上书态度诚恳，细想后便也顺水推舟地允诺了。

　　建初二年，定国灭亡后的两年。此时的解英朝乾夕惕地筹备着接下来的计划。这两年如一日，他吃着粗茶淡饭，整天闭关在自家的语华阁中。除了做饭的伙夫，其他人都很少能见他一面。

　　解英曾和风伯说：“陛下，我一直都在语华阁，若您有何吩咐就尽管来找我。”

　　孟夏二十日，一名急匆匆的使者打破了语华阁的宁静。

　　“解将军，有急报！”

　　“且说。”

　　使者快速地念完奏章，大意是燕善湖南边的安武道出了一伙山匪。山匪自风伯年间便存在，可是当地的郡主于维之所以没有上报，是因为他认为单靠郡内的力量能够消灭他们。直到连一整个郡的军队都无法消灭这些山匪时，他便不再敢隐瞒，最后只得上报风伯以请求支援。

　　那些山匪自称修罗道，四处烧杀抢掠。

　　“安武道穷山恶水，山匪极难处理，于郡主恳请将军前去平叛。”

　　解英听罢，依然言笑自若，说：“此事不需劳烦我，你去请许观棋，三日内定能平定山匪。”

　　许观棋，燕善郡人，五岁时父母双亡，由姑父抚养长大，自幼饱读诗书，束发之年便受郡主举荐。可是风伯并没有任用他，原因很简单——他生来是个哑巴。

　　因不能言语而遭嫌弃，许观棋便开始游走全国。在定国攻打泽洛郡时，解英曾和他有一面之缘。

　　当定国的铁骑将要进攻时，武伯的威名让泽洛郡人人自危又焦头烂额。此时的许观棋便上书解英，道出其可以在城墙上淋水铸冰墙。

　　解英收到上书后一拍大腿，惊呼道：“世间居然有人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为此，解英在百忙之中召见了许观棋。

　　许观棋年长解英二十岁整，二人交谈甚欢。许观棋虽然不能说话，却写得一手好文。字笔走龙蛇，辞周详缜密，令解英赞叹不已。

　　在依依不舍地送走许观棋后，解英还对着各位领队说：“此生挚交非许兄不可了啊。”

　　建初年间，许观棋周游后在燕善湖南边的山上隐居。解英此时虽也在闭关，但二人也时常用书信联系。

　　所谓忘年之交，如是而已。

　　孟夏二十三日，于维亲自拜访了许观棋。

　　未时，许观棋捕鱼归来，于维站在岸边静静等候。堂堂郡主竟恭迎一位没有名分之辈，实属罕见。

　　许观棋身高八尺，有着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他并没有和常人一样蓄胡子，只是在嘴唇边留下浅浅的胡茬。数年的风吹日晒将他的皮肤染成健康的麦色，显得刚强坚毅。夕阳下，他的面庞在斗笠下依旧金黄，分明的五官俊美异常。

　　于维见他拖着渔网满载而归，连忙招呼行礼。许观棋说不得话，也不方便作揖，只有向于郡主轻轻躬身。

　　当晚，许观棋留于维一同吃晚饭。

　　许观棋下厨，于维百无聊赖，却也不能与其聊天解闷。接着，他发现渔网中竟有一种带着翅膀的鱼。

　　待到许观棋端菜上桌，于维便迫不及待地请求许观棋平叛安武道的山匪，并从怀中掏出解英的推荐信。

　　许观棋听罢，左手抄起毛笔，潇洒写下“不妨”二字。

　　于维见状欣喜若狂，立马起身拱手作揖。

　　许观棋也笑着起身回礼。

　　二人再次入座，于维不禁问道：“许先生，那渔网中带翅膀的鱼是何物种？”

　　“蠃鱼。”许观棋继续写道，“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此鱼数年一见，无规律可循，今日其在湖心飞行，大水将来矣。”

　　霎时间，一条蠃鱼挣脱渔网，在屋中疾驰飞行。

　　“何等生命力！”于维叹道。

　　许观棋起身，眼疾手快，仅一抓便捏住了蠃鱼的翅膀。然后，他便随手卸下了蠃鱼的翅膀，将其丢在了水池中。

　　“不知许先生平叛山匪需要多少兵力？于我尽管开口便是。”

　　出乎于维意料的是，许观棋竟写下了“我一人足矣”。

　　于维将信将疑地颔首，腹诽道：既然是解大人的举荐，应当没有问题吧。

　　接着，他注意到屋中的橱柜上摆放着数排葫芦，于是好奇地问道：“敢问许先生那些葫芦是？”

　　许观棋不以为意，静静地写道：“这些都是各种物种的血，在下收集的癖好罢了。”

　　于维点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饭后，在许观棋的盛邀下，于维与其对弈数局。许观棋执黑，棋势杀伐果断，大开大合，已然将对方杀的七零八落。不久，棋法不精的于维在连输数把后连忙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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