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质
震。亨。震来虣號,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象日:游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周易》
“智伯,末将不甚读懂,这《周易》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解英笑着解释道:“临祭之时,雷声传来,有的人吓得浑身发抖,片刻之后,才能谈笑如常。巨雷猝响,震惊百里,有的人却神态自若,手里拿着酒勺子,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本卦上下卦都为震,震为雷。可见巨雷连击,是震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从而戒惧恐惧,修省其身。”
“那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雷伯吗?”
“雷伯有三,但他们暴戾恣睢,麻木不仁,早已是独夫之心罢。解放雷伯百姓于暴君之下,也是人心所向,百姓所往。”
“遵命!”众将高呼。
“但是,”智伯提高了自己的声调,严肃地向部下们警告道,“据说雷伯受命于天,运使雷霆之力,仍不容小觑!”
“遵命!”众将再道。
而在解英走出语华阁之前的建初元年间,雷伯部落便对肃国南部的甘民庄有不断的骚扰。
可惜甘民庄的郡主商深是个死脑筋。他一看敌军在冬天进军,就命令部下照抄解英在泽洛郡的壮举,对着铸冰墙如法炮制。随后他就觉得高枕无忧,每天就坐在郡府的躺椅上喝喝茶,唠唠嗑。
起初雷伯的军队对这冰墙确实无可奈何,直到雷伯中年纪最小的苏凌出马。
他伫立于军阵前,将手朝天一指,一道惊雷应势从天而降。惊雷如同大山一般,弹指间便将甘民庄的城墙砸穿。数十个守城的士兵从墙上坠下,摔死压死的又有数十个。
商深听到如此消息也如五雷轰顶,只得率领剩余士兵携百姓从城中撤出。
好在苏凌对占领这座城并无意向,他和他的军队在抢劫城中财物后就离开了。之后,苏凌的军队也大驾光临过其他的几个郡,如此往复,肃国的百姓对雷伯部落的仇视也愈加深重。各地郡主又碍于雷伯的力量,不敢贸然征讨。
所以解英所说的“人心所向,百姓所往”不仅是指处于残暴统治下的雷伯部落百姓,也包含着肃国百姓的殷切期望。
建初三年,秋风萧瑟,智伯却并没有出征。
秦安国不解,斗胆向解英问道:“现在肃国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万事俱备,智伯为何不出征?”
“雷霆之力如此厉害,如果是秦将军出征,该如何避雷?”
秦安国思忖半晌,答道:“前线都南郡有一高塔,名为承天阁,其高达数百尺,可引雷避灾。”
“可是塔楼带不出山,移不出土,如何在军队中避雷呢?”
“可否造一小塔楼,放置于军中移动。”
“将军说的此法我也曾想过,但有更为方便的方法,这也是我没有出征的原因所在。”
“末将洗耳恭听。”
解英伸出一根指头,说道:“人质。只要将三雷伯之一软禁于我军之中,敌人就算有万钧之力也无从下手。”
“智伯有何方法能请得到雷伯?”
“我打算从年纪最小的苏凌开刀,既然他爱财又傲慢,那我们给点好处,他必然回来,这一点将军大可相信我。”
“末将还有一点疑惑,不知当不当问。”
“秦将军但说无妨。”
“若苏凌里应外合,在我军中大肆释放雷霆之力,该怎么办?”
“哈哈哈,秦将军考虑周到,不过我也早有准备。这就要靠这位仁兄了。”解英边说边从郡府后领出一人。
秦安国见到此人,立马下跪行礼,高声道:“末将恭迎太子。”
“秦将军免礼。”说此话的正是庄羿之子庄乾。
他身子挺立,眼神坚毅又自信。
“太子已经熟练掌握塑风之力,正摩拳擦掌想要为国效力。我本恐怕战场凶险,不能让太子上阵,但是如此一计太子便有了用武之地,可谓一石二鸟。有了塑风盾,那个苏凌便也做不出什么妖了。”解英笑道。
“智伯考虑周到,末将着实佩服。”秦安国不禁作揖道。
“那让我们开始第一步。”解英走出郡府外,大呼道,“使者!”
智伯于雷伯的谈判起初并不顺利。
当苏凌会见肃国的使者后,对方的来意是双方交好,特邀他前往肃国赴宴。不过他还是不禁怀疑对方的诚意,所以,在第一次交涉中,他便提出了五十两黄金的超高报价。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次的肃国使者不但带来了五十两黄金,甚至还带来了一尊鲸骨盅。
如此苏凌渐渐放下戒心,他开始觉得这个一直被自己抢劫的肃国非常软弱,为了和自己交好竟如此低声下气。
傲慢的他也逐渐忘却曾经击败定国的解英的威风。
“甚么智伯,不过是一软蛋。”苏凌在殿中嘲笑道。
于是他提出了第二个条件,大意是:你请我去开宴会,那我不能亏待你们肃国,你们也派一个人来我这开宴会吧。
这是解英未曾想到的,这个宴会的本义也很明显,即交换双方的筹码。
如果派的官员官职太小,就会显得肃国诚意不足,甚至会让对方察觉后是在羞辱苏凌,那么结果将不堪设想。
“有谁愿意担此重任?”
“智伯,末将自告奋勇。”
解英望向声音的来源,此人正是南宫劭。
如此场景,就如他为泽洛郡充当先锋,挺身而出般一模一样。
霎时间,解英百感交集。他这才发现,岁月在他的面庞上刻下的印记已经愈来愈深,日夜操劳下,南宫劭的头上冒出了分明的白丝。
“爱将……”解英叹息一口,决定将情感埋于心底,咳嗽一声后说道,“南宫将军放心,我发誓,定然会让你全身而退。”
南宫劭的刚毅与坚韧仍不减当年,他郑重地颔首,庄严地接下这担重任。在他的身上,不变的除了为国之忠心,还有腰间那柄永远雪白的鲸骨刃。
珠跳瓦,花残父老成容易。轻漠漠,将军耄矣残云片。
——《解英手记》
“南宫将军,路上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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