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舒泉看着陈博洛的身影,他站在门口玩着手机,身影单薄,他的身旁站着一众人,可他却像是最寡淡的那个。
他的腿修长,跨站在台阶上,偶尔抬起头听着朋友说话,再开玩笑似的对答,气氛和谐又自在。
舒泉一眼就看到了他。于是她不受控的停住了脚步,她开始回想今天自己做的种种。
不搭理他,故意和别人说话气他,明明陈博洛已经主动和她说话了,她却不知足。
后来舒泉再回想起来,觉得陈博洛活该辜负自己,因为她也从来没给过对方坚定的抉择。
都是她活该而已。
陈博洛的朋友递给他一根烟,陈博洛接过了,可他只是夹在指尖,不急着点燃。他似乎百无聊赖。
今天的月亮很亮,月光洒在他的头顶,他抬起了头,于是那双柳叶眼中盛满了温热。
他转过眸,淡淡地撇了舒泉一眼,舒泉刚想微笑,对方却收回了视线。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戛然而止,不能更近一步了,不能再接触对方一点点了。
舒泉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今天的月亮皎洁明亮,可她的心却无法这样透彻。
——
静谧无声。
可文城的夜晚应该是热闹而又躁动的,应该是霓虹灯与热气球,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而不是工业园区的空无一人。
看着窗外倒流的风景,舒泉有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真的不受控制的,好喜欢陈博洛。
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到底是哪一个瞬间,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真的要追溯源头,舒泉只能想到,是陈博洛先主动找了她,先表示出对她的感兴趣。
她垂眸,打开微信,点进群,看了一眼陈博洛的微信。他的微信名和头像都没有改,微信号的开头是cbl919……
舒泉猜测,他的生日应该是九月十九。
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所做的事情都告诉了恩。朋友之间除了坦诚,更多的是站在你的角度看事情,更或是安慰你。
于是恩说:“你们两个有点过分好磕了。”
舒泉问为什么。
恩打字道:“虽然不清楚其他男生的脾气是什么样,但是我觉得一个男生是不会把纹身轻易露给女生看吧。”
舒泉吸一口气,很快回复:“可那个腼腆的男生也给我看了啊。”
“那不是你主动问的吗?”恩说,“我觉得陈博洛就是吃醋。”
舒泉看着屏幕笑出声,她想起陈博洛当时的眼神,不算开心的假笑。
“他给我看纹身的时候还挺骄傲的。”舒泉发着语音,彼时舍友推门而出,她瞥了一眼,“然后我就说我看过他的纹身。”
舍友没有打扰她,舒泉主动问他们今天怎么样,两个舍友都摇着头很崩溃。
恩的信息回复的很快:“我操,你怎么看见的。”
舒泉说:“有一次下班看见的,还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他穿的短裤,我也看见了。”
“其实我觉得你平时可以和他温柔的打招呼呢。”
舒泉咬牙,“可是我们那个线长总是在那,烦呢,我觉得他在那,我都不好和我喜欢的人交流。”
恩长时间的没有回复信息,那天晚上的舒泉情绪正常,可心底却隐隐失落,她的笑真切,悲伤也透着真情。
可她期待每次的下一天,就算夹着悲喜,可她的生活的确一天天的开始与陈博洛有了交集。
她想着——少年的影子,少女的背影。
——
舒泉对陈博洛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只能这样了。”
刚上班,陈博洛还困倦地打了个哈气。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狂风呼啸呐喊宣泄着夏天。
舒泉觉得文城的夏天似乎就是这样,只有雷声和阵雨才能证明这是夏,是热,是汗水。
台风即将再次来袭。
早晨下了场大雨,舒泉到厂里时还在下,她浑身湿透着换了衣服,衣服黏腻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因为天气原因,她险些迟到。今天要开大会,她到时,人差不多都聚齐了,五排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她尴尬的找了个位置站着。
点名到她时,她喊了声到。
舒泉回过头望了望,却没有看到陈博洛。
他好像迟到了。
正想着,脚步声却传来,房间安静,所以这个不算大的声音舒泉听的真切。
她望去时,陈博洛正顿在门口,似刚到,头发上还滴着几滴水。他看了正在前面讲话的组长,沉默都戴上静电服帽子,匆匆走向舒泉。
只剩下舒泉的身边有位置。
感受到他的靠近,舒泉的心跳都快突出来。
她的呼吸很正常,可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快喘息不过来了。两个人的肩膀紧紧的挤靠在一起,陈博洛身上的温热传到舒泉的身上,那种感觉无限的放大。
舒泉整个人都快被灼烧。她小心翼翼的转眸看了一眼陈博洛,组长点名喊到了他,他轻轻的喊了到。
他的嗓音偏低沉,比一般的男生要来的更沉稳的感觉。
只那一眼,舒泉还是很快的打量了他。
他的鼻尖还挂着水滴,呈现出不一样的感觉,衬上微微下垂的眼尾,更觉得像是个有故事的少年。
他的脊背挺直,薄唇微抿,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今天不算太忙,一线换了新的压板器,看着麻烦又很重,舒泉在心中暗自窃喜时,看到陈博洛也好奇的望着一线。
她心里痒痒的,于是不太自然的走到他的身旁,彼时江景兴刚从那里离开,陈博洛坐在椅子上,唇边还挂着笑。
舒泉也不知道说什么,可内心一直有个想法想要冲击掉,急需更进一步,于是她戳了戳陈博洛的肩膀,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只能这样了。”
闻言,陈博洛微微蹙眉,像是没搞懂这句话的含义,他疑惑道:“什么意思?”
舒泉淡淡地说:“就是我觉得我们下班以后就像不认识了一样。”
“没有啊。”陈博洛摇摇头,语气略显无辜,“是因为下班周围很吵,我觉得很烦,所以不想说话。”
舒泉那一刻,心中万分窃喜,面上也按捺不住,她扬起嘴角笑:“是吗?”
陈博洛的右手撑在桌上,指尖抵着额头,看着舒泉也笑了,柳叶眼满是笑意:“不然呢?”
不然呢?
舒泉捂着脸摆摆手。不然我会觉得你不喜欢我的,我会很难受的。
到了中午吃饭的点时,舒泉换好鞋,刚走出门,室外还是阴沉沉,可好歹是停了雨。
她穿着拖鞋,小心翼翼的走到食堂。
拿起餐盘打好菜后,她托着腮坐在桌上,些许无奈的看着饭菜。这些天,她的胃口回归正常,可食堂的饭菜也着实让人无语。
水煮冬瓜,两根骨肉相连,清炒豆芽。
她拿着筷子随手拨弄了两下豆芽,抬头时,却看到陈博洛正盯着她。
瞧见她回望过来,陈博洛又笑着对她翻了个白眼,舒泉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也对他拱了个猪鼻。
似觉得好笑,陈博洛一下子笑了出来,露出白白的牙齿,舒泉也跟着傻笑,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却能无声的交流上。
舒泉想起她今天说的话,两个人下班以后好像不认识。
是因为这样陈博洛才会主动和自己互动吗?是的吧,不然平时他是不会在业余时间对自己这样的。
想到这,她压了压嘴角,低下头塞了口米饭。
吃完饭,下了场小雨。
舒泉回到车间,让张書去吃饭,而她一个人两条线。
而陈博洛回来时,舒泉正忙的不可开交。
两条线的投板,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她忙里偷闲看了一眼正从门口走回来的陈博洛,他正和另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刚进门,就和舒泉的视线对上。
可舒泉一脸崩溃的,也顾不得陈博洛。
她真的很烦躁,忙的不行,两边跑,想到陈博洛和其他女生一起,更加崩溃,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呜咽两声后,皱着眉喊了句:“烦死了!”
陈博洛听到了这句话,转过眸看她,觉得好笑。
下一秒,他却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一线,站在操作台上,帮着舒泉压起了板子。
陈博洛是操机的,平时没什么大问题他根本不用动手,昨天他不过是去过炉那里帮了个忙。
舒泉看到陈博洛压板时,感觉他都在冒着光。的确,他站在白炽灯下,垂着眸不说话,却在做一件能温暖到舒泉心坎的事情。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个人好像有着默契。
等到张書回来时,陈博洛将手头工作交给他,接而不说一句话走到舒泉身旁,舒泉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便去货架抱料了。
等她回来将板子放在桌上时,陈博洛顺手就拿了过来,扫过码以后放在载具上压好,再放到流水线上。
他全程甚至没有看舒泉一眼。
舒泉盯着他,忽然笑了。
陈博洛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半晌,在两个人都沉默时,陈博洛忽然声音轻柔的同舒泉分享了最近的生活,“我昨天和我朋友吵架了。”
舒泉手撑在桌子上,问道:“哪个朋友啊?”
陈博洛说:“就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
“啊。”舒泉恍然大悟,“总是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啊。”
陈博洛点头。
“为什么吵架啊?”
陈博洛的语气淡淡的,没关系情绪,只是在倾诉一件小事一般:“就是我昨天不是心情不好吗……”
话还没说完,舒泉就打断了这个对话,“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陈博洛看了她一眼,道:“不是昨天李飞说我除了操机什么都不会吗,后来就心情不好呗,坐在后面也不想说话。”
可这一瞬间,舒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美好,像是郁结了很久的事情一下子通顺了起来,她忽然能理解陈博洛昨天为什么会对自己爱答不理了。
根本不是他爱答不理,而是他根本没有心情理任何人。
舒泉听着,陈博洛继续道——
“然后我昨天下班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结果她回去以后怪我没等他们。”
“我就好声好气的说,你们有时候也没等我就走了。结果她还不高兴了,甩着个脸。我也没管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让我帮她拿纸我也没理。”
“吃完饭我一个人就先走了,后来她回来以后对着我发脾气还扔东西。”
舒泉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去安慰,她心底里的确是觉得这个女孩过分,可又觉得过分的越了线。
她看着陈博洛的眼睛,那双眼看着她时是这样柔和,“那你就不和她说话了?”
陈博洛轻嗤一声:“我为什么要理她?”
舒泉抿唇,觉得是时候问出这个问题了。
她一直觉得陈博洛和这个女孩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女孩能在下班时双手抚上陈博洛的后背,能站在他的身旁同他说笑。虽是嫉妒心使然,可更有女生间的第六感。
她抿唇,说:“那你哄哄这个女生啊,女生一般都脸皮薄。”
听到这话,陈博洛更觉得好笑,他一只手压着板子,表情不屑:“我为什么要哄她?她又不是我对象,她是我兄弟的对象。”
“啊?”舒泉装作震惊,“那你对象呢?”
“我哪来的对象?”陈博洛一下子笑了出来,看着舒泉,表情却诚恳,“没对象哦。”
舒泉闻言,缓慢的点了点头。
话题到这里,应该是要结束的。可陈博洛却忽然说:“要是我对象的话,我肯定哄啊,我哪里可能和她吵…”
舒泉看着陈博洛微微扬起的笑意,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仿若在急切的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可她有种感觉,这句话只是说给她听的,是陈博洛想告诉她,做他的对象多么幸福。
“真的?”舒泉笑着说,“那当你对象还挺幸福的。”
陈博洛扬眉,“那当然。”
——
下午六点,吃完晚饭的时间总过得很快,那段时间也是最闲的,比起一天来说,那两个小时算是自由分配时间。
舒泉闲散的压着板子。江景兴同陈博洛聊着天,没多久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乱逛了。
陈博洛倒爱往舒泉这里跑了。
临近下班,他更无事可做,于是在舒泉填写记录表时,他再次压起了板子。
舒泉在旁边看着他,静静的看着。彼时,线体后面腼腆的纹身小哥却抱着载具走了过来,将载具送给舒泉后,对她笑了笑。
舒泉也招手说谢谢。
陈博洛压着板子,瞧着他们两个。想起昨天舒泉朝后跑的一幕幕,心里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诶。”陈博洛忽然道,“你昨天怎么总往后跑。”
舒泉看着陈博洛,撞入他的柳叶眸中,她张唇,很快解释道:“就是后去玩啊,看看人家纹身。”
沉默半晌,陈博洛忽然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舒泉闻言,立刻摇头,看着陈博洛的眼睛,真诚又委屈地道:“没有,人家才16岁。”
陈博洛显然不信,他眼中出现警戒感,“16岁怎么了?”
“我就是看他白白嫩嫩啊。”舒泉说,“看看他纹身而已。”
白炽灯闪了闪,舒泉的视线暗了又暗。陈博洛的眼睛,陈博洛的嘴巴,眼中的柔情,嘴里的真情。
舒泉总觉得那一刻陈博洛的眼睛里是柔情,是蜜意,是爱,是欢喜。是不顾一切的冲破。
他直直的盯着舒泉,语气委屈又难过,可又似乎是理直气壮的,他说:“那我长得不白吗?”
那一刻,舒泉的心软的不像话。
她扬着唇,真挚极了:“白啊,比他还白白嫩嫩。”
陈博洛笑着,对舒泉所外露的情绪都柔情似水。
舒泉宁愿溺死在里面。
他说,那我不白吗?
那样委屈。
舒泉觉得,在他问出这句话时,仿佛是在质问自己,那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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