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真假何难辨

　　白喜的话刚说出口，昆仑山众神一片哗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白喜——青泽的未婚妻会指证青泽是杀害桑流的凶手。
素崭听完笑道：“外甥媳妇，你之前可是一直跟我和云景在一起，又怎会看见青泽去加害桑流呢！你可莫要说笑啊！”他嘴角上挂着笑容可是心里却满是不安，这白喜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喜却稳稳地说道：“素崭上神，虽然白喜已经与青泽上神定下亲事，可是事实就是事实，白喜怎能说谎怎能让桑流太子不明不白惨死。”
“你……！”素崭有些压不住自己的怒气，气氛道，“白喜，那你是说本神说谎了？”他对白喜不再称呼为“外甥媳妇”而是直接称为“白喜”，白喜知道自己一定是伤他的心了。
白喜低首道：“上神，白喜不敢。”
云景站了出来，说道：“龙王大人，燐磬上神，小神之前确实跟素崭和白喜仙子在一起。桑流太子出事的地方离昆仑山有五百里的距离，白喜仙子是不会同时又在那里出现的。”
老龙愤然道：“好好好！我西海水族兵若是不可信的话，素崭上神可是青泽的亲舅舅，云景山神是青泽的好友，难道你们的话便可信了么！”
燐磬问白喜道：“小仙子，你说的可是实话？”
白喜语气坚定地说道：“白喜不敢说谎，白喜虽然在昆仑山住了几日，可是今天便打算回西泽了，在路上听见打打杀杀的声音变过去瞧了一瞧，没想到却是青泽他和二太子斗在一起，那个时候二太子已经重伤了，我叫青泽住手青泽却不听我的话，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太子死于非命……”
白宵突然跳了出来，厉声道：“白喜，你受谁指使的？”
白喜后退了一步，说道：“白宵哥哥，白喜说的是实话，并没有受谁指使。”
白宵冷笑道：“好个‘实话’，我白宵可没有你这个妹妹。”
青泽走了过来，对白宵道：“师弟，你先回去。”
“师兄……我……我怎能看你被冤枉！”白宵急道。
青泽笑了笑说道：“师弟，我青泽没有做过的事情谁又能冤枉得了我。”他一袭青色衣衫被风鼓起来，黑色的长发也被风吹散，一双眸子亮如繁星。
白宵恨恨地看了白喜一眼后回到了师父燐磬的身边。
青泽走到白喜面前，说道：“白喜，我的妻，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白喜低着头说道：“上神自然知道。”
她的心里是那么难过，是啊，他们在首阳山拜了天地了，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是青泽的妻啊，自己此刻却又在将他推到万劫不复之地……可是，自己明明是亲眼所见……或许是因为仙萝吧，因为仙萝青泽才跟桑流兵刃相见最后杀了桑流。想到这里白喜心里由难过便为了苦涩，原来自己那么害怕，害怕青泽娶了自己，可心中住着的却是别的姑娘。
青泽笑道：“我本应知道的，可是现在却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心里在怨恨我么？是还记恨着我在云梦泽废了你的修为，还是在西海龙宫骗过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白喜不敢怨恨上神。”白喜的头简直要低到尘埃里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泽。
“看着我，白喜，你若还是说我青泽是杀害桑流的凶手，我立刻随着龙王去天庭请罪，哪怕要去诛仙台上走一遭也不后悔。”青泽语气间还是温柔，只是有那么一些无奈掺杂其中，他不明白为什么说出这种莫须有的话的是白喜，这天底下谁都可以冤枉他给他泼脏水，除了白喜谁都可以，只有她不可以。
——可为什么，偏偏正是她，青泽有些恍惚，是他看错白喜了么？在首阳山上变为合欢树与自己相守了两百年的不是她么？与自己在首阳山私自成婚的不是她么？
四周安静得怕人，无论是西海一方还是昆仑一方都在等着白喜的答案。
白喜抬起头，一双眼睛蓄满泪水，“青泽，我亲眼所见……是你杀害了桑流太子！”
“哈哈，既然如此……”青泽冷峻地看着龙王道，“龙王，我们上天庭去吧！”
“青泽，万万不可！这莫须有的罪名担它作甚！”素崭跳到青泽面前，对那龙王说，“老龙，你想抓青泽，可想清楚了，我云梦泽和东郊青帝府可是你招惹得起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还是早点把这儿子的尸首抬回西海去吧！”
白宵也护在了青泽的身前，“师兄，你又没做过为什么要跟他去天庭！老龙王，我昆仑山也不是好惹的，你说抓谁就抓谁！”他们身后的昆仑弟子也都怒目相向，
老龙王道：“就算得罪了云梦大泽、东郊青帝府和昆仑山甚至还有西泽白帝府，老龙我也要给儿子讨个公道！天理昭昭日月可鉴！”
素崭愤恨地对白喜说道：“外甥媳妇，你这玩笑可开大了！青泽怎会去杀桑流！”
白喜哽咽着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明明看见了！青泽他杀了桑流，抽了他的龙筋，拔了他的龙角，桑流太子那么可怜，流了那么多血……”
“白喜，你可知在说些什么！”素崭厉声道。
白喜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可是……”
“白喜！”素崭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青泽止住了，“舅舅，不要难为她了，说是我杀了，就是我杀的好了。”
“青泽，你……”素崭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青泽转身对燐磬道：“师父，青泽给昆仑山丢脸了，请师父把青泽逐出昆仑吧！”
燐磬道：“泽儿，为师相信你。”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感谢师父这么多年的教导，青泽有愧。”青泽给燐磬磕个头后接着说道，“司战大神，青泽再不是昆仑的徒弟。”
昆仑众弟子皆是不舍，祈求燐磬不许青泽这一行为，谁知燐磬竟是一言不发，他知道青泽此刻如此之举只是不愿以昆仑弟子的身份去“请罪”给昆仑蒙羞。
青泽走到白喜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若是为了仙萝的话，我告诉你我永远无法忘记她，这是我亏欠你的，我还给你。”
白喜怔怔地看着青泽跟着老龙王离开了昆仑向天庭而去，素崭愤恨地看着她，昆仑众弟子也都愤恨地看着白喜。
燐磬道：“云景，你送白喜回西泽吧。”
众神散去，云景走到哭泣的白喜跟前，看着她，他心中也很不解，这个白喜仙子难道是假的，还是之前出现在自己木屋里的是假的？为何她会冤枉青泽，白喜哭着对云景说道：“云景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青泽他会死么？”
云景道：“青泽那一命早就丢在妖界了，是你把他找回来的，既然你说是他杀害桑流的，即使这会让青泽再‘死’一次，他也觉得只是偿还你罢了。”
白喜拼命摇头，“我不想让他死，我不想……”
云景叹气道：“若桑流真是如你所说被他所害的话，青泽怕是一定要上那诛仙台了，从诛仙台上跳下去便会重新堕入六道轮回之中，修为法力全都还给仙家。”
白喜痛苦地说道：“我是不是害了他……”
云景不解地看着白喜，她似乎并不是在说谎，可是刚才又为何要替龙王作证，难道是中了摄魂术之类的魔障？
云景手搭在白喜脉上却不觉得有丝毫异常，云景道：“仙子还是先随小神回西泽吧。”
回到白帝府，云景对白喜说道：“仙子，小神回昆仑去了，你……好生休息。”
白喜眼睛都哭肿了，“云景大哥……我……”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奎木狼已经默默站在云景的身后，青泽杀害了西海三太子桑流的事情转瞬之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四海八荒。
白宸已走了出来，轻轻握住了白喜的手，云景见到他微微点了点头，白宸也报以微笑。
白喜看着白宸说道：“白宸哥哥，我……”
白宸温柔说道：“没事，哥哥相信你。”
白喜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却无法相信我自己。”
她默默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夜幕悄悄来临，繁星满天，奎木狼告诉她：青泽因“杀害”桑流在老龙王的一再祈求下，被天帝判了流放苍梧渊。
白喜回到西泽后的这一天不说一言，白宸看着她总是欲言又止，回到西泽的白宵对她怒目相向，时而语气哀婉时而又那么强硬，只是为了让白喜否定之前自己说的话。白喜总是沉默，沉默久了白宵心中也开始怀疑白喜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昆仑山上那天和断烽一起见到桑流尸身的师兄弟们说看见素崭和青泽的时候桑流就已经死了，也许白喜说的是真的，而且——青泽是她未来的夫君，她为何要说谎？白宵听到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把他们狠狠骂了一顿，可是现在自己的心里却也升起了这种想法。
白帝问白喜道：“如今青泽被流放苍梧渊，你们的亲事作罢吧。”
白喜傻傻地站着，她是听说过苍梧渊那个地方的，传闻苍梧之渊在极北之地，是埋葬死去的神仙的地方，幽深阴暗，飞鸟不渡。
白帝接着说道：“阿离，没关系的。”
白喜道：“爹爹，青泽他还能回来吗？”
白帝道：“这得等天帝下令了，若不是看在青帝和燐磬的份上，青泽这一次怕是要仙身不保了。”
白喜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要等他回来。”
白帝有些吃惊，虽然他不能确定白喜所言的是不是真的，杀死桑流到底是不是青泽，可是白喜那么毫不犹豫地指证青泽，看来他们之间一定是产生了什么嫌隙了。白帝没有想到此刻的白喜竟然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地要嫁给青泽。
他说道：“既然这样，无论如何路都是你自己选的，为父不勉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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