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纵然之前被他冒雨接过一次,宋枝蒽还是在这刻猝不及防地发怔。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样糟糕的天气,这样恶劣的困境下,来到她身边救她于水火的人是祁岸。
甚至这刻腿上的疼痛都似麻痹了瞬。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心中蹦出疑问,宋枝蒽被灌满水汽的冷风吹得半眯起眼,眼睁睁看着祁岸推门动作利落地下了车。
颀长身姿一席黑衣,撑开一把伞,三步化作两步地穿过积水很深的路来到她面前。
似乎出来得很急。
收伞的瞬间,宋枝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冒雨而来的清寒凉气。
滂沱雨声中,泛白的唇动了动,她有些恍惚地问,“你怎么会来?是蔡暄告诉你的?”
祁岸先是瞥了眼她腿上的伤,而后才撩起浓黑的眼瞧她,“算是。”
语调磁性低淡,听起来是他惯有的波澜不惊,却又有种探不到底的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说话间,他单手扯开身上的黑色外套……不,是雨衣,披到宋枝蒽身上。
宋枝蒽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转眼间裸.露在外的手臂就被挡住,如找到避风港,周身凉意也减弱几分。
祁岸帮她系好最上面的纽扣,漆沉黑眸定睛望着她,“自己穿好。”
“……”
宋枝蒽点了点头,乖乖把两只胳膊伸进去,单薄的身姿转瞬就被遮挡在硕大的雨衣下。
祁岸就在这时单曲一条长腿,蹲下身。
宋枝蒽小腿打了下颤,听到他几分沉抑的嗓音,“伤口有点儿严重。”
锋冷的眉眼凝着,男生眼皮抬出一道深褶,由下至上地觑着她,“我先抱你去车上处理一下。”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宋枝蒽迟了半拍,才明白“抱”的意思。
只是反应过来时候已经晚了,祁岸已经先一步将她打横抱离地面。
这不是宋枝蒽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却是生平第一次,被祁岸公主抱。
心脏像是坐上蒸汽机猛然悬起,宋枝蒽喉咙不经意溢出一声低呼,两只手臂不得不挂在他肩膀上,防止自己因为重心不稳掉下去。
却也因此和祁岸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柔滑香软的长发也垂在了他肌肉坚实的手臂上,剐蹭出若有似无的痒意。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宋枝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亲到他的侧脸。
不过还好,强大自控能力让她的头稍稍往后退了半分。
心神却难免跌宕,原本要说的“不”字也被她生生咽回。
到这会儿,宋枝蒽才明白,为什么祁岸要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给她——是为了遮挡住她腿上的伤口,以免被雨水淋到。
似乎也不太适应这样近的距离。
祁岸喉结上下滑动,墨黑色的眸睨了她一眼,眼底有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别乱动。”
不知怎么,宋枝蒽总觉得他这会儿心情不大好。
再加上之前躲了两次,她多少有些心虚,耳根微热地开口,“没,我没乱动。”
祁岸压平唇角,看向平台外的雨。
宋枝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呐呐道,“我帮你打伞吧。”
祁岸回眸看她。
宋枝蒽偏圆的杏眼微睁,纯纯澈澈地望着他,像是森林里迷失的小鹿。
心口好似被什么击中。
这几天内的怪脾气,好像突然就变成扎漏气的皮球。
冷怠的神容不经意缓和几分,祁岸敛起眸里的锋利,“不用,就这几步。”
说完顺手将宋枝蒽头顶的雨帽扣上,就好像在照顾一个粗心大意的小朋友。
宋枝蒽却只觉被他的大手拍了下后脑勺,心跳也加速了几拍。
再后来,祁岸抱着她二话不说下了台阶,长腿淌水走了不过几步,就把宋枝蒽安置到宽敞的后车座上。
车里开着暖气,气味还是和之前一样,是那种很高级冷檀木香,混着祁岸身上独特又蛊惑的荷尔蒙,逼仄又强.势地笼罩着她。
就好像她是一只被猎鹰捉回来,无处可逃的小鸡仔。
可偏偏,宋枝蒽有种莫名的心安。
就连腿上的疼痛,也在不经意间缓和几分,她也因此发现祁岸今天开的车,并不是他常用的那辆超跑。
那辆跑好像也不适合给她处理伤口,毕竟那辆车的后座根本没有这么宽大的位置。
感觉就好像祁岸为了接她,特意选择这辆。
宋枝蒽忍着疼痛,神思不经意地琢磨着,没一会儿祁岸就再度打开后车门,在她右手边坐下。
这会儿雨下得远没之前那么凶,祁岸也并未被淋得多厉害。
他打开从副驾驶那儿拿来的袋子,从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止血绷带,纱布以及一瓶药和一瓶水。
他用最快速度拧开,递到宋枝蒽手上。
“吃一片。”
宋枝蒽顿了顿,倒也没疑问这是什么药,接过来直接顺着矿泉水吃了下去。
她吃药的时候,祁岸就直接握住她受伤的那只小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指腹温热顺着皮肤传递过来,宋枝蒽微微瑟缩了下,下意识想动动脚,怕碰脏他的裤腿。
祁岸却毫不在意地握住她的细白的脚踝没放,随后娴熟地拿起工具替她包扎。
很快,宋枝蒽的不自在就被止血包扎过程中产生的紧绷和疼痛覆盖。
祁岸包扎好,抬眸看向宋枝蒽。
发这姑娘原本惨淡的脸色硬生生挤出一丝血色,唇也咬得发红,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甚至还用很坚强的眼神看他,声音又轻又颤地说了句谢谢。
可明明,眼底都氤氲出了水汽。
看到此刻她的模样,祁岸喉咙发涩,心仿佛被烫了下。
垂下眸,他握着她脚踝的力道慢慢放轻,磁嗓很柔,“没事了。”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
经历了伞被大风刮跑,鞋子差点被水冲丢,以及陈志昂穷追不舍的打电话,蔡暄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打车来到宋枝蒽所在的医院。
这个时候,宋枝蒽已经打好麻药,开始缝合。
祁岸一身黑T长裤,靠站在缝合室的门口,看到一身狼狈,脸哭肿得像个猪头的蔡暄,挑了挑眉。
蔡暄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跟他打探宋枝蒽的情况。
在得知宋枝蒽那伤口差一点就伤到骨膜的时候,蔡暄差点没晕过去,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都怪我,下那么大雨,我就不该给她打电话,好歹等她回来再说。”
祁岸向来很烦女生哭,但这会儿却难得有耐心,“都说了是差点儿,而且事情都发生了,再自责也没用。”
蔡暄气得破涕为笑,“岸哥,你这是安慰人吗?”
祁岸呵笑了声,“我也没安慰你。”
“……”
“主要是怕你吵到屋里那个。”
说完这话,他偏过头,仗着身高的绝对优势,透过缝合室的玻璃窗,定睛望着里面正缝合的宋枝蒽。
姑娘蹙着眉,小脸紧绷,像是有点儿害怕,但又很坚强地硬撑着。
那模样,倒是比从前坚强了不知多少倍。
就好像曾经吃了很多苦,她才长成如今这个顽强坚韧的宋枝蒽。
思及此。
祁岸心下泛起说不清的疼涩。
不过还好,宋枝蒽的伤口并不需要缝太多针,没多久就完事儿了。
见她一瘸一拐地出来,蔡暄第一个迎上去,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宋枝蒽连忙“哎呦”两声,抬手替她抹眼泪,“都说我没事了,你不要再哭。”
被她这么一说,蔡暄更委屈了,直接抱着她大哭起来。
后来还是医生嫌她烦,把她赶出去,“要哭去外面哭,医院要保持肃静。”
就这么,三个人不尴不尬地离开。
等上了车,宋枝蒽才问她和陈志昂是怎么回事。
蔡暄颓丧地靠坐在车后座,眼眶红红的,“就是,他前阵子不是回老家了吗,就那几天,和前女友联系上了,他前女友知道他跟我谈了,很生气,然后就去缠着他。”
“我也不知道他们俩具体发生什么,反正就是这女的,今天微信加我,说她跟陈志昂睡了,让我把陈志昂还给他。”
“你知道我在那一刻有多恶心吗。”
话说到这里,蔡暄忽地想起祁岸还在开车,气鼓鼓地把话收了回去。
宋枝蒽瞥了眼祁岸宽肩背薄的身影,抿抿唇,安慰着握住她的手。
蔡暄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声音哽咽,“我就应该像你一样,无论狗男人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让他得逞。”
话到这里,前方八风不动的祁岸浓眉微挑,于后视镜中若有似无地瞥了宋枝蒽一眼。
宋枝蒽虽然没和他对上视线,余光却也能够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
不知怎的。
双颊有些发热。
好在蔡暄很快就扯开话题,骂骂咧咧地指责那对狗男女,还说自己真是眼瞎,看上这样的男生。
就是这会儿,一直安静的祁岸开了口,“陈志昂品性不至于那么坏,你先别急着定性,万一他是被冤枉的,你岂不是让他前女友得逞。”
他这么说,宋枝蒽才想起来他和陈志昂是舍友。
她凑上前,白净的手扶着着祁岸的靠背,杏眼眨着,像只摇着尾巴的可怜小狗,“那你这几天可不可以帮忙和他谈谈?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刚刚的“解救和包扎”,让她在潜意识中和祁岸熟稔起来,连说话语气都有了几分曾经亲近时的影子。
感受到她清甜的气息靠近。
祁岸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拿什么谢我?”
轻佻玩味的语调,却隐约透着做交易的正儿八经。
宋枝蒽:“……”
登时闭上嘴,退了回去。
蔡暄倒是“义薄云天”,大义凛然道,“岸哥你帮我搞清楚真相,回头我请你吃饭!”
说着,她毫不客气地拽起宋枝蒽的手,“我还把我们宿舍吉祥物带去给你倒酒,你看行不行?”
听她这么一说,宋枝蒽秀眉倒蹙,还未来得及拒绝,就听到祁岸闷出一声低磁的笑。
完全不顾宋枝蒽的感受,半开玩笑似的直接拍板,“行啊。”
祁岸腔调悠悠,“我给你打听出来——”
他眸光再度透过后视镜,撇了眼面色粉白的宋枝蒽,不怀好意地哼笑了声,“你就让宋枝蒽,亲自陪我喝酒。”
玩世不恭的话仿佛触及到人.体沸点。
宋枝蒽心火噌一下冒起来,耳根也难以自抑地发热,“谁要陪你喝酒。”
祁岸嘴边噙着恶劣的弧度,但笑不语。
宋枝蒽唇瓣翕动,弱弱怼了他一句,“你想得美……”
说归说闹归闹。
蔡暄情绪还是很低沉,特别是看着两个顶相配的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对比起来觉得自己更惨了。
似是注意到这点,宋枝蒽接下来都没再主动和祁岸搭话,一路上殷切地围着蔡暄聊天,耐心听她倾诉。
蔡暄心情总算好转许多,一方面又感动得要死,抱着她的肩膀哭唧唧,“呜呜呜,我的枝蒽大宝贝,你真是我的天使,不止没怪我害你受伤,还这么用心安慰我,我只恨我不是个男的不能娶你呜呜呜呜呜。”
“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一定帮你寻觅一个好男人。”
说完,蔡暄故意朝祁岸的方向觑了眼。
祁岸专心开车的侧颜依旧波澜不惊,唯独长指在方向盘上散漫又悠然地敲了敲。
宋枝蒽没注意到两人间的微妙互动,只是无奈道,“你戏太多了,给我收起来。”
雨停的缘故,回学校的路好走许多,导致三人很快就返程归来。
原本宋枝蒽只打算让祁岸把她们送到校门口,不想学校已经被大雨阉出“楚河汉界”。
北川大本就地势偏低,新校区排水系统又不那么好,这么一闹,校园的好多条路都成了小河,车子刚开到校门口,就看到许多淌水的学生在那叫苦连天。
相比之下,坐在豪车里的宋枝蒽和蔡暄简直拥有天大的幸福。
还未等祁岸说什么,蔡暄就委屈扒拉地开口,“我不要下去淌水,我来的时候鞋都差点被冲丢。”
宋枝蒽因此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鞋子确实被泡得有些变形,不止如此,就连下半身的牛仔裤也都湿到小腿肚。
至于她,就更怕水了。
刚缝合的伤口就在小腿中间位置,只要一下去,肯定被“小河”淹没。
之前的严词拒绝好像变成自打脸的笑话,宋枝蒽无声哽了哽。
不过还好,祁岸并没有说“你求我我就开车把你送进去”之类的鬼话,而是平视前方,嗓音磁沉利落,“那就直接开到女生宿舍。”
他这么一说,蔡暄马上喜笑颜开,说了句岸哥你真好。
坐在他身后,宋枝蒽无法看到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默然几秒,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句谢谢,还被车轮碾过积水的声响盖了过去。
然而今天的倒霉事似乎不止这一桩。
在车开到女生宿舍后,蔡暄再度接到陈志昂的电话,或许是情绪得到平复,她答应和陈志昂在女生宿舍楼下见一面。
这就导致,宋枝蒽要自己回宿舍。
可问题就是,她腿疼得有些厉害,虽然麻药劲还在,但她天生对这东西就有抗性,到这会儿已经聊胜于无。
要是走平路还好,偏偏她宿舍在顶楼六楼。
且她这栋宿舍又是最早一批建的多层,根本没有电梯可用。
宋枝蒽也是在蔡暄下车先行离开后,才想到这点。
只是已经晚了,蔡暄那家伙恋爱脑上头起来,走得比兔子还快,宋枝蒽只能自己一个人扶着车门下车,受伤的那只腿刚踩到实地,就泛起涔涔的疼。
她咬着唇,秀眉微蹙地忍了忍,白皙软嫩的脸多出几分愁容。
下一秒,前方响起“砰”的一道关门声。
雨后放晴的日光下,祁岸来到她跟前,宽大的掌心直接握住她细白的胳膊,稳住她摇摇晃晃的重心。
另一只手则推上车门,用车钥匙“咔”一声将车锁上。
宋枝蒽眼巴巴地望着他,有点意外。
祁岸朝宿舍楼偏了下头,调子懒懒的,“送你上去。”
宋枝蒽额角微跳,“可这是女生宿舍。”
祁岸眼神戏谑,半笑不笑地嗤了声,“你想多了吧,我不过是送个病号。”
话说得清清白白,听起来倒是她“矫情”。
宋枝蒽自认说不过他地闭上嘴,同时也想起来,之前确实有个住六楼的女生做完手术,同班男生把她背上楼。
再者也考虑到伤口实在难受,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就麻烦你了。”
就这么,祁岸搀着宋枝蒽上了平台,进了女生宿舍楼。
只是进去的时机不巧。
眼看到了上课时间,很多人都下了楼。
也就导致俩人略显亲昵的姿态,不止舍管阿姨看到,也被很多女生看到,她们无一例外,纷纷在第一时间朝投来好奇又窥探的目光。
仿佛在诧异校草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枝蒽只能强迫自己无视,上前跟舍管阿姨说明情况。
舍管阿姨对宋枝蒽平时就眼熟,这会儿听说她腿上缝了几针,更免不了多关心几句,随后又把目光挪到一旁的祁岸身上,“都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宿舍规矩,你赶紧,让男朋友背你上去。”
此话一出,祁岸挑了下眉。
宋枝蒽蓦地一慌,急忙否认,“不是的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阿姨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祁岸幽沉声嗓打断,“确实不是。”
他眼波流转,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宋枝蒽,“但阿姨放心,我会把她背上去。”
像被人硬塞了一团棉花,宋枝蒽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不好吧……你扶着我就行了。”
“这怎么行,那么高的楼。”
阿姨一副了不得的语气,“你这爬上去,人受得了,腿也受不了,你还是乖乖听话,让帅哥把你背上去。”
语落,“帅哥”眼尾轻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枝蒽。
偏偏这位阿姨还是个热心肠,看到两个年轻人你来我往却又踟蹰不前,直接上前推了把祁岸,“她害羞你不会主动点儿吗,赶紧,蹲下!”
祁岸高大的身量难得被推得微晃。
宋枝蒽倒提了一口气,以为这家伙转眼狗脾气就要上来,不料祁岸反倒噙起嘴角,不冷不热地对她扬声,“听到了吗,不背不行。”
宋枝蒽:“……”
刚要开口再次反驳,哪知她根本没有拒绝和反抗的余地,祁岸转眼就钳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在自己肩上,同时半蹲下身,拖起她的腿弯,直接把宋枝蒽从原地背起来。
就像之前把她从教学楼抱上车一样,动作利落娴熟,仿佛他只是随手拎起一袋米。
宋枝蒽随着双脚离地,喉间溢出一声不由自主的“欸”。
却又不得不烫着双颊,紧搂住祁岸修白的脖颈,像一只无助的考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距离近到,耳廓都不得已虚贴着祁岸凌厉的侧脸,前胸更是紧贴着他坚实柔韧的脊背。
倏然间,心跳都好似放大,砰砰直响。
然而比起她的惊慌失措。
祁岸却仍能保持身姿昂扬傲然,冲阿姨坦然自若地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阿姨笑得心花怒放,像那么回事儿地叮嘱了句,“记得把她放下来的时候轻点儿就行。”
祁岸应得乖顺,“行。”
就这么,两人僵持着如情侣般暧昧的姿势,从一楼上到六楼,期间自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很多眼熟的同学。
有人担心她,会拦住问一问,祁岸也不急,停下来陪她一起把话跟对方说完。
就这么偶遇了两三次。
宋枝蒽实在受不了,干脆把头埋下去,故意不看路。
只是因此和祁岸挨得更近。
感受到她的靠近,祁岸没说什么,唯独嘴角浅浅往上翘了翘。
宋枝蒽自然不知道。
她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心想你既然敢背我,就要做好被我贴这么近的准备。
不过还好,后面都没再遇到什么熟人,两人也终于“安全”回到宿舍。
见宿舍门锁着,另外两个姑娘都没在。
宋枝蒽心理负担又少了些。
祁岸把她放在门口,抄兜看她动作慢吞吞地把门打开。
按理说,情节发展到这,对方也就自觉走了。
但莫名的,宋枝蒽觉得祁岸好像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是推开门之后,她半吞半吐地开口,“你是想要喝杯水吗。”
毕竟背了一路,也挺累。
当然要是他要是说不用就最好,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和他说再见……
但没想到,祁岸的回答完全不在她的套路中。
似乎早就想好要怎么讨恩情,祁岸微抬眉,冲煞有介事地动了动腿。
宋枝蒽这才发现,他膝盖以下的下半截腿,全都湿透了,就连那双看起来就很贵的黑色AJ,也被雨水淋得不成样子。
下一秒,祁岸朗锐又磁沉的声嗓兜头落下,荡在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我不需要喝水,但我需要一双干净的袜子。”
……还真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宋枝蒽想着这会儿宿舍里也没别人,便大大方方推开门,让他跟着自己进去。
论起来,这确实是祁岸第一次来女生宿舍。
与男生宿舍格局倒没什么不同,就是比男生那边颜色粉嫩了些,东西多了些,气味也很好闻。
视线不可避免地在一眼望穿的房间扫了扫,祁岸几乎一眼就认出宋枝蒽的位置。
不管什么时候,她的床铺和桌面永远是最干净的,即便杂物不少,也会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好像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物件儿散发出她身上的清香。
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她刚洗好的贴身衣物放在椅子上忘了收。
其中有两样,明显私密得有些过分。
祁岸撇见,眼皮微跳了下。
宋枝蒽也是在回身的时候,才发现。
她眉梢一紧,第一时间就把文胸和两条内裤裹在睡裙里,胡乱找个柜子塞进去。
回头看祁岸的时候,脸红得格外明显,“你,先坐,我,找一会儿。”
祁岸还是那副闲闲抄兜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地嗯了声,“不急,慢慢来。”
说完抬腿一勾,勾着宋枝蒽的电脑椅,轻飘飘地坐下,那大喇喇又慵懒的姿态,活像个大爷。
宋枝蒽也没心思注意他,在衣柜上下层来回翻找。
她找着,祁岸就靠坐在椅子里悠闲看着,再冷不丁啧一声,“小心撞到腿。”
宋枝蒽充耳不闻,努力找她之前买的几双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袜子,只是找到后才发现,那几双都是女款。
祁岸压根儿都不用脱鞋比对,扬眉轻嗤,“你觉得我能穿?”
宋枝蒽攥着袜子的手蜷了蜷,有些泄气,“那我没有了。”
“……”
“不然你去外边买吧,我给你钱。”
话里有点儿赌气,又像在赶人。
偏偏祁岸不遂她心意,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却又不开口说话。
那神情好像在说——“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
宋枝蒽被他盯得实在心虚,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不然你就只能穿我的旧袜子,我的旧袜子有几双是男女通用款,洗得也很干净。”
说这话时,她完全一副摆烂态度。
毕竟她打心眼儿就不相信,祁岸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会穿别人的旧袜子,他那么洁癖矫情那么……后面一大堆贬义词还没说出来,祁岸蓦地开了腔。
“那你找吧。”
男生眉宇间染着慵懒,和几分吊儿郎当,“我勉强穿一穿。”
话落。
宋枝蒽:“……………………”
见她表情难得这么呆,祁岸哼笑了声,“怎么,这都舍不得?”
这根本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好吗?!
宋枝蒽闭了闭眼,稍稍平复后问他,“你确定?”
“确定。”
祁岸正经起来,冲她抬抬腿,“爷难受死了,你最好快点儿。”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
宋枝蒽也只能去找装袜子的盒子,找到那双男女通用款的运动袜,袜子边缘还绣着个可爱的小鸭子。
祁岸接过那团袜子,站起身,“借用一下洗手间。”
宋枝蒽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祁岸就穿着她那双软糯糯的白色运动袜出来,淋湿的裤腿也被他撸上去,露出肌肉削薄有力的小腿,以及运动袜边缘那只可爱的刺绣鸭子。
宋枝蒽不经意地盯了几秒,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最主要的是,祁岸是真的一丁点儿都没有嫌弃,垂眸看了眼,闲闲道,“还挺合适。”
宋枝蒽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好巧不巧,这抹微表情被祁岸盯住,他呵笑了声,颇有怨气,“现在知道笑,早两天干嘛去了。”
宋枝蒽原本还想反驳,听到后半截话,直接敛平嘴角。
果不其然,祁岸抱臂斜倚在床铺铁栏杆上,长眸半眯,“现在也折腾完了,我也该问问你。”
说话间,男生唇角勾起不客气的痞笑,“躲我几天了?”
宋枝蒽:“……”
“好玩?”
作者有话说:
为了多撒糖,我特意拿出我的双更和一大肥章!
我好勤奋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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