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在两人重逢的时候,宋枝蒽曾觉得祁岸变化很大,但当真正在一起后,她才发觉一个人不论经历了什么,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就像祁岸。
桀骜不驯又倨傲放浪。
依旧能像阳光一样灼她的眼,让她感受到他从身上传递而来的鲜活炽热。
而如今,他更是比从前成熟妥当。
像是吃够了早年的亏,不愿宋枝蒽对他再有一丝一毫的误解。
然而到现在,自己竟然还会怀疑他。
宋枝蒽突然就很羞愧,想了想也只能问,“那你是怎么考虑的?要不要参加?”
太阳有点儿大,祁岸揽着她往前走,一面用玉白修长的手给她遮住侧颜的日光。
这个角度,宋枝蒽不太能看得清他的真实反应,只听他嗓音淡淡,“看看吧。”
看看什么。
他没说。
宋枝蒽思索两秒,忍住往下问的冲动。
还是祁岸撇着她笑了笑,“主要是这个暑假,我想多陪陪我女朋友。”
两句话又回到那副吊儿郎当模样。
宋枝蒽被他哄得心里泛开蜜意,又出于本能想对他好,于是在当天534宿舍的义务劳动中,帮他忙活了半天。
比如帮祁岸整理桌面,整理衣物。
祁岸是那种有点洁癖的男生。
宿舍里数他和邹子铭地盘整洁干净,即便是没来得及洗的衣服,也有着很好闻的味道。
但多余的活儿,祁岸不让她碰,男生宿舍不比女生宿舍,即便再“干净”也相对差点儿意思。
另一方面是他舍不得。
就宋枝蒽那包子性格,没一会儿她能给整个宿舍都打扫一遍,更何况赵远和陈志昂这对厚颜无耻的兄弟衣服乱丢,万一再蹦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吓到她。
于是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后,祁岸就带宋枝蒽去超市给大家买水。
回来时候,宿舍多了几个人。
一个是刚做完兼职的邹子铭,他这几天很忙,现在才腾出时间收拾行李。
另一个是陈志昂的新追求者。
是他们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身高身材都中等,优点是脸长得肉乎乎,很有亲和力,之所以过来,也是为了帮陈志昂收拾行李。
只是陈志昂就对她没那么好的脸色了。
即便那姑娘贴心的都帮他收袜子了,他也还是有些不耐烦。
宋枝蒽突然就觉得蔡暄选择放弃这段感情还是明智的。
反正也没什么事,她喝完一半奶茶,就跟着祁岸过去帮邹子铭收拾东西。
邹子铭虽然干净,但他常年不怎么回老家,东西确实不少。
是今年情况特殊,他需要回去照顾长辈,所以才大张旗鼓收拾。
祁岸帮他清了两拨书,见宋枝蒽要过来帮忙,抬着东西的手没工夫拦她,只能用身体挡了她的路,啧了声,“边儿待着去,男人干活你一个小姑娘掺和什么。”
分明是很大男子主义的话。
宋枝蒽却从中听出浓浓的护犊子意味。
她其实也不是很服管的性子,祁岸越管着她,她越要凑上去“掺和”。
于是在帮邹子铭擦完桌面后,祁岸和她挤在窄小的洗手间里,亲自用香皂给她洗手。
肥皂泡泡在两双手间香滑化开,祁岸低眸认真给她揉搓着手指,没什么好气儿道,“不让你弄,偏不听话。”
宋枝蒽抿着唇乐。
祁岸偏头睨她,一脸拿她没办法,也只能俯下身在她唇上亲了亲,以解心头“不爽”。
宋枝蒽也配合。
微微仰着头,涂过粉色唇膏的软唇香香甜甜。
祁岸亲了一口,没亲够,又按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舌尖上占了占便宜。
刚巧邹子铭进来找拖布,无心撞到两人这一幕,当即别了下眼,“我靠,你们俩怎么不关门。”
宋枝蒽脸色登时一慌,立刻转身懊恼地擦手。
祁岸倒是浪得明明白白,直接把宋枝蒽揽到怀里,挡住她燥热的耳根,对邹子铭调笑,“没关门就代表没事儿,有事儿还用得着你提醒?”
此话一出,外面的赵远也跟着搭茬,“你们就虐我和邹子铭这两个单身狗吧。”
邹子铭听闻也笑着叹气,“谁说不是呢。”
宋枝蒽却有些纳闷,她冲祁岸眨眨眼,小声道,“陈志昂和那个女生?”
祁岸还没说话,洗拖布的邹子铭倒是应声,“昨天在一起的。”
祁岸说,“你消息倒是灵通。”
邹子铭还挺骄傲,“那当然,那女生没少托我给陈志昂送东西。”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什么,对宋枝蒽道,“放心,是在他和蔡暄分手之后。”
宋枝蒽也是真喘了口气。
不然别说是蔡暄,就算是她,也替蔡暄生气。
但她也因此想到什么,“你也是黎城的?”
邹子铭嗯了声,“怎么。”
宋枝蒽说,“蔡暄也是黎城的。”
“是吗?”
邹子铭笑,“那我回去正好可以找她玩。”
他话说得随意。
宋枝蒽也没当真,只是在晚上大伙聚餐的时候,把这事儿闲聊似的跟蔡暄说了。
没想到蔡暄完全不关心陈志昂跟谁在一起了,倒是对邹子铭也是黎城人意外十足。
蔡暄:【真的啊,他怎么不早说?】
宋枝蒽:【他可能没想过这假期回去吧】
蔡暄看起来很高兴:【那我问问他,正好我这几天闲得要死】
宋枝蒽到底没忍住,问她:【你是真无动于衷,还是】
蔡暄:【还是什么?还是我装的?】
蔡暄:【我的宝啊,我跟陈志昂都上辈子的事儿了,他爱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到这刻,宋枝蒽才真的相信蔡暄没放心上。
只是也免不了感叹,身边人对于感情,似乎都比她看得淡上许多。
宋枝蒽记得当初得知祁岸“并不喜欢”自己时,好久都没从那种泥泞的心情中走出来。
那时候的她不是没有怨怼。
却没想到,祁岸远比她要长情。
思索间,宋枝蒽又忍不住看向身旁属于她的大男孩。
祁岸眉目俊朗,肩颈线条比例极其优越,即便是拿着水壶给她倒水的腕骨,看起来也劲瘦有力。
气质虽然桀骜不驯,可举手投足间,又有种贵公子般的慵懒随性。
用最朴实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耀眼的,有些过分了。
宋枝蒽蹦出这一想法时,祁岸刚好察觉,侧头睨着她笑,“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偷窥被发觉。
宋枝蒽有点挂不住面儿,于是装成一副很渴的样子,忙接过他递来的水。
她抿了一小口,眨眨眼,“我在想你今天穿得还挺好看。”
祁岸指尖敲了敲桌面,不要脸得十分自然,“那是当然。”
“……”
“不然怎么见女朋友。”
他声音不轻不重,裹挟在喧嚣的饭馆里,只有宋枝蒽能听到。
宋枝蒽垂着眸,浅浅勾了下唇。
祁岸和几个男生说着话,一边在桌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家餐馆人不多,所以大家闲聊了没一会热,菜就上齐了。
由于赵远晚上的火车,大家没选太远的地方吃饭,就随便来了大学城附近一家烤鱼店,想着店里还能烤串,大家喝喝酒吃吃串,也不错。
只是这味道比宋枝蒽舅舅烤得差远了。
赵远头几口就吃完就扼腕痛惜,“早知道去老亮烧烤店了。”
宋枝蒽拿着签子的手一顿。
邹子铭也点头,“确实差点儿意思。”
陈志昂的女朋友就在这时插话,“老亮烧烤店?就大学城附近那个,很好吃吗?”
“当然好吃啊。”
赵远说,“但那家人太多了,我也就吃过一次,还是跟岸哥,还有他们俱乐部的人一起。”
他边说边形容,“当时岸哥点了一大堆东西,好几箱酒,他俱乐部那群人还贼能喝。”
这会儿祁岸出去接电话。
应该是他家里人打来的,宋枝蒽听着他的语气不是很好,也就没敢多问。
陈志昂也搭话,“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这味道和那家比不了。”
宋枝蒽像是想到什么,“你们去的那次,是什么时候。”
“五月多吧。”
赵远想了下,“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岸哥很高兴,当时身边关系好的人都叫过来了,我们吃了一千多,对了,他好像和那老板认识,还给那老板家的人特意买了感冒药和煎饺。”
邹子铭笑,“你这记性,煎饺都记得。”
赵远一副了不得的样子,“我别的记不住,对吃的可能记住,当时那煎饺,金灿灿的,包装可豪华了,可惜岸哥一点儿都不够意思,我说就吃一个,他都不给。”
“那感冒药都是我出去跑腿给他买的呢。”
听到这里。
宋枝蒽似乎明白了什么,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祁岸重新回到坐位,面色看起来有点儿冷,却在第一时间看向宋枝蒽的时候,变得温和起来。
“没胃口吗?”
祁岸抬手碰了下她软糯糯的脸,“怎么吃这么少。”
宋枝蒽摇头。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模样很乖,“刚刚是阿姨来的电话吗?”
虽然知道这么问他可能不大好。
但宋枝蒽还是想关心他。
只是祁岸似乎不想让她知道一些不开心的事,笑得不甚在意,“嗯,打电话关心一下我最近的生活。”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巧陈志昂跟祁岸说话,就顺势把这茬绕了过去。
宋枝蒽本来没有没胃口,但这么一来,她是真的没胃口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最后,她都没怎么说话。
即便祁岸隔一会儿就会关注她,宋枝蒽也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可祁岸并不是那种你冷着我,我就一样冷着你的性格。
在这顿饭吃完,宋枝蒽想提出自己先回家的时候,祁岸第一个把她拎上车。
那架势比下午刚见面的时候多了点儿粗暴,显然也压着点儿火。
他这气势下,宋枝蒽也没吭声,眼睁睁看他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陈志昂和他的新女友要出去过二人世界,早早和大家道别,只有邹子铭和赵远上了祁岸的车。
也亏有他们两个,路上的气氛才不至于沉默。
不过这种短暂的平和也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在赵远和邹子铭下车后,车内就变成静默的二人世界。
宋枝蒽从来就没这么别扭过。
以前她跟何恺吵过很多次架,可却没有一次会让她有这种忐忑又无助的感觉。
明明可以发火,也可以冷着脸下车。
但因为太在意对方,所以哪种都没选,只能傻傻地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的街景。
祁岸则比她更差一点。
从小到大他都是压人一头的性子,没对谁服过软,宋枝蒽是第一个。
他不介意跟宋枝蒽服软。
可问题就是,他完全不知道宋枝蒽因为什么生气。
于是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沉默了几分钟。
在双方都以为彼此要“冷处理”的时候,宋枝蒽和祁岸同时开了口。
宋枝蒽说的是,“我们回去——”
祁岸开口说的却是,“我错了。”
“……”
未吐出的字眼卡在喉咙中。
宋枝蒽微微睁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定定望着她的祁岸。
男生眸光深邃,蕴着深浓的情绪,却又极为真诚地看着她。
迎着她几分诧异的视线,祁岸喉结微滚,又说了一次,“枝枝,我错了。”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就这么不管缘由,什么都不管的,第一时间对她认了错。
宋枝蒽目光闪烁。
在他又说出“别生气好吗”的瞬间,不假思索地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还是那样让人着迷的触感,温温软软,又甜甜糯糯。
像是突然喂到唇边的蜜糖。
祁岸心头猝不及防地塌陷了一块。
宋枝蒽声音很轻很柔,泛着一点湿漉漉的潮涩,“没生你气。”
“我只是,不喜欢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她说这话的同时,祁岸拽过她的手臂,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他深吸一口气,气息滚热。
“没不想告诉你。”
属于他沉冷檀木香丝丝缕缕地沁入鼻息。
巨大的安全感随着他磁沉的嗓音一起落在心间,“只是觉得有些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的很好,就没必要让你知道。”
怕她知道会想太多。
怕她知道会知难而退。
只想单纯的想让她每天开心,每天感受着被爱。
宋枝蒽却不愿意。
她稍稍挣脱开祁岸,话说得颇为郑重,“可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并不是一起的。”
她神色几分不满执拗,双手还下意识揪着祁岸的衣领,颇有种要收拾他的既视感。
这种小媳妇感莫名戳到祁岸的笑点。
他勾唇一笑。
确认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后,蓦地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恢复吊儿郎当,“行吧,你问什么,我答就是。”
既然他这话都撂下了,宋枝蒽也没客气,第一个问的就是他之前接电话的事。
事实也确实如宋枝蒽所想,来电话的人是祁岸的母亲,她从赵玉莱那边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很生气,所以专门打电话来质问祁岸。
就那会儿,祁岸和易美茹吵了一架。
吵的什么,宋枝蒽不得而知,只知道祁岸很坚定。
他摩挲着宋枝蒽细腻柔软的手,不在乎地笑,“别说什么易家,祁家,就他妈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绝不松开你一下。”
宋枝蒽当然知道他的态度,但亲耳听到他这么坚定的话,神色还是止不住地荡开几分蜜意。
见姑娘终于开心了,祁岸扯着嘴角,“这下满意了?”
宋枝蒽浅白他一眼,“我还没问完,第二个问题。”
祁岸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果不其然,宋枝蒽在纠结他马术的事情,“你当初摔伤的很严重吗?我看你这几年都没碰马术,是当初伤得太严重有后遗症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切切实实地关心。
祁岸身边从不缺关心他的人,可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纯粹惦念着的幸福感。
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放柔下来,“没有后遗症,也没有伤得很严重。”
“……”
“只是有些心理阴影,不适合再上场了。”
随着他的话,宋枝蒽眉头微微蹙起的褶皱也渐渐被抚平。
只是还是有些心疼。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在马术赛场驰骋,想要为国争光的少年,就这么熄灭了自己的梦想。
他当初一定很难过。
宋枝蒽眼眶微微泛酸。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些让他熨帖的话,祁岸就不怀好意地扯起嘴角,“这下你可以对我们未来的幸福放心了?”
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宋枝蒽面色一窘,没好气地拢拳锤了下他硬邦邦的长腿。
祁岸顺势握住她的手,笑道,“第三个问题,还有吗,没有我可就要亲你了。”
话音刚落。
这家伙就臭不要脸地凑上来试图在她这儿讨便宜。
宋枝蒽又想笑,又要板着脸。
最后也只让他亲了一下耳垂,便重新揪住他的衣领。
到这一刻,祁岸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真要被这姑娘吃死了。
以前的他,别说被人揪衣领了,就是谁不小心踩到他的球鞋,他都要摆上一张臭脸。
可面对宋枝蒽。
就是任她怎么蹂/躏也都只有开心。
祁岸心情好好地笑,“快说,再不说我没耐性了。”
宋枝蒽往下抑了抑嘴角,正经道,“我今晚听赵远他们说,说你五月份的时候,请好多人去我舅舅那里吃烧烤了。”
“赵远说,是你让他买的感冒药,还特意点的煎饺外卖,给我舅舅。”
“还说你那天特别高兴,喝了好多酒。”
宋枝蒽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问什么,因为她心里已经有很清楚的答案。
那就是祁岸那会儿就已经默默地,企图着她,肖想着她。
包括那天大雨,他从别墅出来,冲进雨里,拦住路边狼狈的她。
问题淹没在宋枝蒽泛起薄薄水雾的眼眸里。
在两人四目相对的绵长目光中,祁岸深眸漆暗,“没错,5月18号。”
“你跟何恺终于分手的日子。”
他笑了下,笑得坦荡不羁,又暗含几分醋意心酸。
“那天晚上,我高兴得整夜没睡。”
作者有话说:
没什么好说的就求个评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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