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2-25
22
送礼队一如既往地出征，却被拦了下来，让他们退回去。理由是近期收到美人们的投诉。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就是管理人员怕有人趁机推塔。
那位拉我俩信伙的兄弟十分焦虑，他和心爱的美人约好了今日必要营救，不想失约、失信。我安慰他：“哥们，明天推塔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怎么个特别法。”
“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一见钟情，第二年我送他一支玫瑰枪，他把自己给了我。”
“第三年呢。”
“他说要让我过上好生活，所以委身给那个畜生。没过多久，他就被囚禁在这榜单之塔上，越升越高，越来越远。”
“不用担心，你看新闻了吗？神使大人的宴会上，模特们被迫剥皮被拯救，年轻人中毒想要销毁电子产品被制止，美人们在整容仪抓住承受削骨之痛时被救出，还有金凤城那诱人吃便便的家伙被揭发。这一切一切之中有一种力量，注定能推倒神像。”
“推倒神像？”
“你看这一座座塔像不像金钱之神诱使人类为他竖起的神像。”
“像……像极了。”
“是啊，所以我们要推倒他。”
“你是……渎神者。”
“这世上本没有神，我们生而自由，哪来的渎神者。”
“可是没有神，我们要相信什么”
“相信自己，相信爱人、朋友、亲人。只要我们一条心，必定能推倒神像，释放本能的创造力，开创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能吗？”
“你能！”我要用坚定的眼神感染他，一如阳烈感染了我。
刚遇到阳烈时，我并不相信他对这个世界的浪漫幻想，可现在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的幻想变成现实。
“我能？我能吗？”他不停的自问，身旁的其他人也在自问。
“你相信爱情吗？你认为爱情是什么，是不是感受到他在你心里燃烧，不停低燃烧。”
“是的。”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力量。是燃烧的生命之火，是甘美的生命之泉。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明明可以开天辟地，重塑生命。
我们怎能仅把它当作用于欣赏的戏剧，彰显财富的工具，那是对爱情之爱的拘束。我们要释放他的美，解放他的力量。”
“我们要怎么做？”
“跟我来。”
23
没有炮台，我们依然能推塔，甚至因看上去弱小，不被施工方重视、防备，更容易成事。
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坚船利炮，而是凝聚在一起的意志和必定要推塔成功的决心，再加上阳烈那点石成金的智慧。
当我的战友们布好阵列，做好准备后，本该牢牢相吸的楼层之间突然失去磁力，几个踏飞天鞋的战友高高跃起，向楼撞去。
楼层自动伸展出防护臂，可在拦截众人时，也受到了冲击力。
若在之前，这一点冲击力完全不足以影响到塔的稳定性。
可没了磁力的塔如一盘散沙，冲塔人自各方向来，向着不同楼层。
一冲一推之下，象征着稳固爱情的塔顿时四分五裂、轰然倒塌。而那位与顶楼美人相恋的哥们，毅然决然地跳起，无视管理员射出的炮火，踩着崩塌的楼层跳到空中花园之上，在开启的豁口处救出美人。
美人双目含泪，“你怎么这么傻啊，多危险啊。”
“真爱赐予我无穷的力量。”
恋人们紧紧相拥，而我赶忙上前催促他们逃亡。
管理者要追捕我们，可他们并没亲自出马，而是用了机器人。
阳烈轻松干扰了机器人，一伙人作鸟兽散，持续开展踢楼，推塔工作。
一时间，真爱之城成了全网焦点。
活动总策划总工程师阳烈在网上发言，用钱买来的爱情从来脆弱，只有灵魂的链接才能把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番说词配合着分崩离析中的真爱之城竟有几分说服力。
在网上引起广泛热议。甚至还得到不少鲜花和赞。
只不过掌控平台的神使是阳烈的死敌，未必能让他有时间兑换金币。
24
排行榜纷纷倒塌后，一行人准备驾空中飞车逃离真爱之城，机器人按程序设定来捉捕我们。我趁机秀起枪法一击一个准。
大多数机器人中弹后便倒地不起，有一台特别生猛，躲开了我的攻击，死死跟着我们。
它让我想起了曾经的阳烈，立马起了玩兴，跟它磨了起来。然而阳烈却告诉我它有话要说。
哦，看来这不是一般的机器人嘛。
很好很好，我就爱有自主意识的家伙。于是不跟它闹，直接用网逮捕了这只小可爱。
小可爱不负我望，刚被逮住便可怜兮兮地求饶：“救救我，拜托了。”
“可爱的机器人，是你的主人要销毁你吗？”
“我不是机器人，我是人类。”
同车的战友说：“果然，机器人进化到顶尖都会以为自己是人类。”
机器人忙解释：“我真的不是机器人。我是人，是一个为了获得自由而抛弃肉身，把意识上传到新宇宙系统的人。一开始觉那里的生活很新奇，可渐渐的发现……”说着机器人竟留下了眼泪。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你的。”我假装温柔体贴。
“那里很美，可惜一尘不变，日复一日。”
战友不解地问：“新宇宙中不是有很多空间，设了很多次元么。”
机器人：“是啊，但那只是针对神使的生活体验。对超越肉身的他们来说那是无限浩瀚的世界，有着数不清的有趣体验。可对我们这群电子钱包里空空如也的人来说，上传点在哪，就一直停留在那附近，每天的生活像程序一样重复。”
战友：“那你们岂不是成了npc。”
“没错，我的朋友渐渐变成了没有思想的npc。”
阳烈：“人类的思维如同泉眼，如果停止接收新的信息，就会忘记思考直至枯竭，对没有躯体的意识体来说尤其如此。”
“是啊。看到曾经把酒欢朋友们一个个变成npc，我害怕得不敢停止思考，可思维还是一天比一天更迟顿，我想接收新信息，去看看新世界，可是没有钱。
为了赚钱，我不得再次成为打工仔，在机器躯壳中苟延残喘。我抛弃肉身上传意识，就是为了摆脱神使的控制，摆脱消费主义的控制，哪里想得到，到了那里被剥削得更惨。”
25
自从互联网兴起，人类就一直梦想着有把意识上传的一天。
某些科学家说这是人类和进化方向，肉身苦弱，机械飞升。
超脱了生老病死，就能远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阴炽盛。从此远离一切苦痛，只剩下欢乐。
这鬼话真是可笑至极，偏偏极有煽动力。
没办法，人生太苦了。想要保存肉身已极其不意，还要维持精神稳定更是难上加难。
所有人都在追求更多更好、更繁盛、更高阶，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向上爬，向上爬，顾不得四周落下的刀剑，看不到失足跌落的同类。
没办法，底层是个深渊，吞噬所有灵魂，毫无生机。
可惜，汲汲向上、苦苦求存的众生早已忘记了活着的滋味，他们是他人眼里的塑像，神使眼中的工具，金钱之神足下的台阶，时光缝隙里的草芥。
他们什么都是，独独不是自己。
他们看得到幻境中的人类未来，看得到神使的奢华生活，看得到内心对金钱无上的渴望，却看不到灿烂的阳光，明媚的笑脸，怒放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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