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秋日
“好好活下去，如儿…”
“阿娘…阿娘……”
母亲在眼前渐渐淡去，她不舍地去追，突然脚下一空，跌入深渊，惊恐之下猛然睁开眼，才发觉是一场梦，只是身上早被汗水浸透，贴着衣服难实在是难受，她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女孩，白白净净的，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姑娘醒啦，要不要喝点水？
筠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麻烦姑娘了。”
“给少爷请安。”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嗯。”
抬眼看去，一少年头戴玉冠，身着蓝白色暗纹衣衫，嘴角噙笑，缓缓向她走来“姑娘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我一切都好，是少爷救了我？”
他笑声清朗，点点头“正是，前几日丢失了一枚玉佩，昨日忙着去找，就找到了姑娘。”
筠如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她捡到的玉佩，递给他“你说的，可是这枚玉佩？”
他接过，反复检查，最终确定是他丢失的那块，他舒了口气，感激道“正是!多谢姑娘。”
她摇摇头，看着他“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见少女情绪有些低落，他心中明了，安慰道“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丢下你不管，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她顿了顿“我不记得了…。”
他眼神怜惜地看着少女，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说道“那以后，你就叫静姝好吗，娴静美好，我叫崔璟。”
崔璟语气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筠如在京城从未见过这样一双干净的眼，没有一丝的杂欲。崔璟被看得有些害羞了，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仓皇离去。
晋城是盛产菊花之地，崔府是这晋城的四大家之一，院里也自然少不了名贵的菊花。
静姝同芋圆沿着院子的后花园逛着，欣赏秋日的百花，准确地说，是芋圆在自豪的向她介绍崔府的菊花“你看这盆，颜色深的这盆，叫墨菊，据说京城里的贵族最喜欢这种花了，皇宫每年都只能得十二十盆，崔府就独有三盆！”
芋圆拉着她到一盆黄色的菊花面前“你看这盆是不是格外的好看，这盆叫玉翎，是非常珍稀的品种，据花匠爷爷说，这花极难养活，皇宫都不一定有呢，公子为了这盆菊花跑了好多地方，费了好多心思才养起来的。”
静姝也是眼前一亮，这花极其有名，她也有幸见过一次，但从来没这么近观赏过“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生前母亲爱菊，最常念的也是这句诗，触景生情下，她脱口而出念了出来。
芋圆歪头不解“静姝姐姐你在念什么呢？”
她回过神，笑道“一首夸菊花漂亮的诗而已，芋圆，少爷这几天怎么都不在家？”
芋圆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去袁家了吧，就是少爷外祖父家。”
“哦……”
“芋圆原来你在这呢，张妈妈找你过去。”
一个粉色衣服的丫头从假山边出来，看了芋圆一眼，又看了眼静姝，欲言又止。
静姝礼貌地向她点头问好“这位姐姐好，我是新来的丫鬟，静姝。”
“原来如此，静姝妹妹安。我叫遮云。”遮云也笑着回礼。
“那我先走了，静姝姐姐你先逛逛，我马上来啊。”
静姝目送着芋圆同遮云离开后，自己沿着假山旁路逛着，不远处有个亭子，她正好也有些疲惫，便走过去准备小憩一会。
“嗯？”
石桌上竟放着一本书，书页随着风不住地左右翻页，她拿起，随意翻到一页，念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静姝听着声音，连忙转身，崔璟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少爷。”她慌忙将书藏于身后，未经别人允许，动了别人的东西，她感觉脸有些微微发烫，想着又将书放在了石桌上。
崔璟拿起书，也随意翻了两页，递给她“你喜欢看书？”
她犹犹豫豫接过，答道“嗯…小时候家父自教我读书认字，也上过几年学堂。”
“那你以后还想继续读书吗？”
她抬头，杏眸里露出一丝疑惑“什么？”
崔璟看着这个还没到他肩膀的女孩，白白净净的小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极了，她就那么好奇又惊异地盯着他，不知怎么，他觉得脸有些发烫，于是背过身去“我这里正好缺书童，平日里我教你读书认字，你帮忙整理书案就好。”
“是。”
他大步向前走去，又想着回头嘱咐静姝一些事宜，不想刚转过身，静姝脚步没收住，撞到了他身上。
“嘶——”她鼻子一麻，忙低头捂住，真疼。
“疼就哭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还有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是想着把书给你送到书房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她见着一只手伸过来，崔璟的语气温柔了许多“不要哭了，还有，书房不在我这个方向，你走反了。”
她身形一僵，接过帕子“我以为你是去书房呢……”
崔璟叹了口气“跟我过来。”
“去哪？”
她小跑跟上。
“书房。”
崔璟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来。
“哦。”
崔府的书房很大，架子上的书琳琅满目摆满了书架，崔府想来也算书香世家吧。
“就是这了，闲时你可以翻书看，不懂的等我回来再问。”他指着放在架子上几层的书“这上面的书你可以不用看。”
她点点头“知道了。”
“因为你根本够不着。”
“……”
她一口气堵在喉咙那里，盯着崔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崔璟微微尴尬地咳嗽两声“当然，你也可以借助凳子，只要你不怕摔倒，我要出去赴友，时间你自己安排。”
“少爷慢走。”
语雀楼是晋城最大的酒楼，风景也是格外好，西面推开窗，沿着望过去，就是一条长长的河，河里有乘着画舫的客人，也有岸边放花灯的少女，两岸风景美极了。
“今天怎么迟到了，这可稀奇。”
程良灏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示意崔璟落座。
袁显宗拍了拍他的肩膀“确实稀奇。”
“家里新来了个丫鬟，不识路，碰巧遇见就带她过去了。”水里的画舫里传来阵阵琵琶声，崔璟起身，走向栏杆处“没想到程兄能雇到这语雀楼的最顶层，这地方看风景，确实好看。”
程良灏摆手，笑道“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是平伯雇的。”
平伯是袁显宗的字。
袁显宗笑而不语，也走向栏杆处，同他欣赏河边风光“这地方晚上看才好看，今天来不为探讨什么学问，也不作哪些十次，单又不过确实与这两样有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
“娇娇马上要十五岁了，打算在这语雀楼办及笄礼，她托我来问问你，伯父伯母什么时候回来？”
“这月底吧。”
袁显宗转头看着他，笑道“娇娇说到时候每个人都要表演节目的，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崔璟轻笑一声“我只会舞文弄墨，哪会什么才艺。”
“诶，别小看自己。”袁显宗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意味深长道“再者说，无论你表演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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