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波未平
次日。
茴光廊内的狼藉已经被不着痕迹地清理干净。端走残羹冷炙,洗刷殷红血迹,再换上崭新的帷幕绸缦,一切好像又恢复到了百花节之前的宁静。
可此时任何人都清楚,根本不平静!
自经历那场被称为“猩红初始”的宴河之战后,浩渺之川也算是安定了好几百年,期间六界偶尔会发生一些小摩擦,但也不至于动荡到昨日的那种地步。
从没有谁敢闹到天帝眼皮底下来,何况还在天界东境这个天帝管辖的地盘上见了血,这些异族未免太过胆大妄为,其心可诛!天帝自然气得一很,不过表面上也只是特别吩咐了疗灵院要好生对待昨日茴光廊中受伤的仙倌,又派遣渡迢仙君去追查,此事才算勉强有个了结。
而关于昨日茴光廊上的混乱,仙倌们自是众说纷纭。
“那些舞姬是石侍官带上来的,和他脱不了关系!”
“谁会蠢到主动露出马脚?我看啊,八成是那些异族寻仇来了!”
“没准儿是谁在和外界搞私通,舞姬那么漂亮,有仙倌把持不住也正常啊…”
如是尔尔。
竹桃自昨日回到东境,连夜被禾米姑姑送去疗灵院医治背上的伤口;暮黎汐则回到荆侍院倒头就睡,梦里模模糊糊出现了银紫色花海中的背影和朦胧月色下的绝色仙君。
清晨一醒来,暮黎汐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连着梦到了两个仙倌?!真是离了大谱,传出去还不得丢死人。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从脑海中甩开,简单洗漱后,她推开卧房的门——
“什么?!昨日卜灵姑姑罚我在藏书阁中禁闭,百花节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熟悉的红枫树下传来陈唤之的哀嚎,“黎汐呢?我说她今天怎么不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何漾澄白眼就快要翻上天:“就不能盼黎汐点好吗?喏,她这不就出来了。”
刚推开门的暮黎汐瞬间有种关上门的冲动。
“啊,黎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快让哥看看。”陈唤之急急忙忙从石凳上起身。
“打住!”暮黎汐双手比了个交叉放在胸前,“我好得很,倒是桃子受了点伤在疗灵院,我打算去看看她,你们继续。”
陈唤之有些担心:“桃子受伤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暮黎汐摇摇头:“估计不行噢。”
“为什么?”
暮黎汐无奈地看他们一眼:“若我没猜错,你们都是偷偷跑过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何漾澄满不在乎,“我们不是天天都来这儿吗?”
“你们来的路上,可遇到过哪些仙倌?”暮黎汐歪着头追问。
二人面面相觑,细细回想了一下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这就对了。”暮黎汐接着道,“连那些法力高强的仙倌都不敢在此时随意走动,可见这事儿绝不简单。”
何漾澄撇了撇嘴:“爹爹都跟我讲了,说宴会上石侍官带来的那些舞姬的确是天界中人,可昨日她们醒来后却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说自己浑身酸痛头疼欲裂。领头的那个舞姬被重伤后逃之夭夭,渡迢仙君去处理后续事宜了。”
这么明显的情况,显然是摄魂术的后遗症!天帝应该也是猜到了这一层,顾忌到摄魂术可能引起人心动荡,才会守住这件事,只让几个信赖的人知道了,何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语罢,何漾澄又气愤道:“渡迢仙君都去处理了,还怕抓不到吗?真不知道爹爹在担心什么,还反复扬言不许我出宫,怕被异族袭击。切,还不是让我给溜出来玩了。”
暮黎汐细细分析着她的话:昨夜渡迢仙君分明已经将乌鸠的残羽带走,且那乌鸠重伤几乎不可能再逃多远。事情理应就此解决,为何天界众仙却如此提心吊胆?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乌鸠的真身尚未被擒,要么跑了,要么…还藏在天界!
难怪何将军反复提醒何漾澄不能出去,此事远比看起来还要复杂!
暮黎汐摆摆手,压下心头不安的感觉:“你们就待在这儿别走动,漾澄你给唤之哥哥多讲讲昨日的盛况解解闷儿吧…总之不要走动,注意保护自己。”
陈唤之知道犟不过她,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黎汐你自己小心点。”
“好呀好呀,”何漾澄倒是不关心什么安全问题,“唤之哥哥,我还没给你说完呢。你是不知道渡迢仙君有多标志!他就往桌上那么一拍,那把透明的剑就嗖嗖嗖把那些舞姬拦腰斩断,只两三下,可帅气了!……”
暮黎汐出了荆侍院的大门,一路贴着墙猫着腰直奔疗灵院。她也紧张得心脏突突跳,不过捏住怀里从宴上逃跑时偷揣着的银筷心里就生出了一定的安全感——好歹是击退过乌鸠的证据,拿着也算有点底气嘛。
行至疗灵院,院内竟也是一片安静,平日里这地方总会有大大小小的仙倌呼痛,现在却诡异的沉默。
暮黎汐赶紧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玉牌向门口的医倌示意:“劳驾,这位医倌,我来寻人。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姑娘,穿粉红色衣衫,个子小小的,绾着两团丸子发髻?”
医倌是个救死扶伤的善人,和蔼地答道:“就是背上受伤的那个姑娘吧?她在最里头,你一直走就能找到了。”
“多谢,多谢。”暮黎汐连连道谢,往里走只瞧见一排一排整齐的病床上坐着、躺着、东倒西歪着不少仙倌,连一个包扎过的伤口都没有,个个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还没睡醒。
暮黎汐:……
照这架势,桃子应该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了吧?这倒霉孩子。
穿过尚未苏醒的仙倌们,暮黎汐径直来到最里头,病床上却空无一人。
暮黎汐猛地心惊:“桃子?!”
几乎是同时,病床的另一边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诶?黎汐,你怎么来啦!”
原来是这家伙太矮,蹲在地上被被病床挡住了!暮黎汐松了一大口气,没好气地道:“吓死我了!你在那边做什么?不是让你好好修养吗?”
暮黎汐绕过病床走过去一看——这崽子竟然拿了个光亮亮的铲子在一个装满泥土的花盆里刨刨刨,不知道在刨个什么劲儿。
“嘿嘿…偷偷告诉你,我在埋桂花酿。”竹桃挥舞着小铲子,“等过几年,咱们就可以喝陈年桂花酿啦!”
暮黎汐无语扶额,心道在花盆里埋酒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是大开眼界。
“小祖宗,你还是赶紧起来吧,背上的伤都没好,要好好休息。”暮黎汐把她扶起来。
“我没事的啦,这里的医倌特别高明,桃子早就……”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脱力倒下,口鼻渐渐涌出鲜血。
“医倌!医倌!”暮黎汐吓得不轻,连忙对着门口大喊,“快来看看!她流血了!!”
这一喊,疗灵院内大大小小的瞌睡便醒了,有人不耐烦地嚷嚷:“谁啊…让不让人休息了…”
医倌急匆匆地过来将竹桃扶到床上靠着,正准备寻块布巾为她止血,忽而听见对床的仙倌难以置信的声音:
“血……你们快看!…紫色的血!”
只见竹桃的身旁,床上、地上、甚至她刚刚抱着的花盆里,都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她紫色的血液。疗灵院内众仙倌立即簇拥过来,看清楚后又立即退避三舍。
“搞不好是中了什么邪咒!”
“啧啧,好恶心啊,别让邪气传给我了。”
暮黎汐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嚼舌根的仙倌一眼,紧紧握着竹桃的小手问道:“医倌,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昏迷?”
那医倌正把手放在竹桃的眉心,细细地探她的灵识。
不一会儿,医倌皱起眉头,不敢相信地挪开手指,再次探灵——
“啊!”医倌惊讶地缩回手,颤颤巍巍地退开,“你这丫头,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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